《你好酸啊》禾灯

22、别管我了

　　明燕离暗搓搓地进门，坐到床边，鱼鱼垂头丧气地“喵呜”一声，轻巧跳到他膝头上，蹲下，没精打采地舔毛。

　　明燕离揉了揉它的脑袋，轻声笑道：“怎么了。”

　　鱼鱼支支吾吾：“本来柠柠的DNA和我相连，他的脉搏或者心跳出现不对劲的话我应该第一时间发现的。”

　　明燕离叹气道：“你的中枢系统都被调去算密文了吧。”

　　鱼鱼垂着头，明燕离是说对了，但是，这好像，并不是它完全没责任的理由，好歹它也是个高级的智能生物机甲，吃掉的云核都比普通机甲多，中枢系统怎么可以只够开密文程序呢！

　　“我真是一只没用的猫……”

　　明燕离想笑又笑不出来，手指插在它柔软茂密的毛里，伸过去给它挠下巴。鱼鱼舒服地眯起眼睛，脑袋往他臂弯里一靠，躺平。

　　“小柠这些年身体还好吗？”

　　鱼鱼犹豫了一下：“还好吧，除了睡得不太好之外，基本没有生过大病。底子打得好吧，小时候在老公爵家营养还是配得很好的。”

　　明燕离低头盯着它紫色的眼睛，明知道机甲的眼神不会露出什么情绪，还是慢慢说：“你撒谎了啊鱼鱼，机甲不可以撒谎的，严重的话可以直接销毁。”

　　鱼鱼吓了一跳，胡子翘了翘，犹豫：“我没说谎啊，说谎会系统报警的……是没生过大病。就是，呃……”

　　“刚来矿星的时候，挺困难的，是吧。”

　　鱼鱼低头看自己的爪子，把爪子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才无奈地：“其实也，要说困难的话，比起活不下去的那种困难，肯定是没有的。而且，虽然房租要自己交，生活费也要自己赚，但老公爵毕竟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给了一小笔费用，还安排了信得过的房东的。比一般的贫民，肯定好不少吧。”

　　明燕离怔了一会儿：“这些比一般贫民好不少，起码没有活不下去之类的话，小柠跟你说的？”

　　“唔。”鱼鱼默认，“也就刚到矿星的头两个月，被矿场的声音吵得基本合不上眼，拖到特别特别困才能小睡一会儿，没多久就被吵醒，头疼得不行，也吃不下东西，没多久就断断续续地发烧，怎么也退不下去，我都担心他脑子烧坏了……一开始昏昏沉沉时还会叫两声‘燕离哥’，后来可能是觉得叫了也没用吧，也不怎么叫了，病也慢慢好了……本来也不是大病，时间久了总会慢慢好吧。”

　　明燕离倏然捏紧了鱼鱼的爪子，鱼鱼“喵”了一声，明燕离一惊放开，鱼鱼委屈道：“这不算是我没照顾好他吧。”

　　明燕离叹气：“不算。”

　　——可能是觉得叫了也没用。这只死猫漫不经心地说这句话，倒叫他心里仿佛被猫爪挠了几个洞一样的疼。

　　“后来就考了解锁师执照嘛。矿星没什么适合他的工作，矿场又都是你们家的，总不能去矿场加工厂当机甲维护员吧。生意好一点坏一点，饱一顿饥一顿地也就过来了。”

　　俞柠的药滴完了，纳米机甲随着血液进入人体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问题，自动收起针管，治疗完毕。明燕离安静下来，轻柔地捏鱼鱼的爪子，眼睛看向俞柠的脸。俞柠的听力实在太好，他有点不确定刚才和明琛在外面说的话有没有被他听见，但是他进来后和鱼鱼讲这么多话，俞柠又好像确实还没醒的样子。

　　“鱼鱼。”他轻声说，“我也不愿这样，但是没有办法。”

　　鱼鱼“哦”了一声，没有答话。当然啦，人总是会有一些没办法的事的，何况你是帝国之剑的二少爷，地位越高，能力越强，没办法的事越多。只不过吧……

　　鱼鱼这种不懂什么叫委婉的机甲，想到就说出来了：“只不过你没有办法的事情，可能柠柠并不需要你费尽心机想出来到底该怎么做。”想了想，“他可能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明燕离愣了一下，沉默。

　　天黑了又亮，俞柠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窗外清澈的阳光温柔地照进来，洒在鱼鱼光滑的毛皮上，小猫咪盘起来睡着觉，肚子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一鼓一鼓。

　　俞柠揉了揉眼睛，撑住身体坐起来，除了有点累已经没什么不适。他稍稍呆了一会儿，扭头，明燕离趴在他旁边，用一个比较扭曲的姿势枕着手臂，倒是睡得很香。俞柠悄咪咪从被窝里抽出了手，然后默默抽出脚，下地的时候明燕离感觉到了，眼神有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抬头，然后就因为手臂麻木得毫无知觉砰的一声滚到了地上。

　　“……”俞柠默念了几遍“不关我事”，飞快跳下床拎了鱼鱼准备开溜，明燕离竭尽全力吼道：“站住！”

　　俞柠勉强“站住”了一下，头也不回地道：“我这就走，不给你添麻烦，拜拜！”

　　明燕离站起来揉手臂，怒道：“你走哪去！”

　　俞柠深吸了一口气：“密文破解得差不多了，我会把密文发给任老元帅，然后就留在矿星，哪都不去了，可以吗？”

　　明燕离被他噎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找到原本想说的话，冲口道：“密文？破解了？”

　　俞柠点点头，微笑了一下：“托福。”他说完又准备往外溜，明燕离随手撑住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缓缓道：“给我看看。”

　　“给你看什么，破密的委托又不是你付钱。”

　　“我都不知道的内容不可以直接发给任老。”

　　俞柠挑了挑眉，冷笑道：“哦，明将军，当这里是军队呢，任何士兵的任何事都要打书面报告，经你同意？可惜了，我不是你手下的士兵。”

　　明燕离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俞柠炸毛道：“够了！为了屁的安全！”

　　明燕离愕然，正要说什么，俞柠已经连珠炮地说下去：“什么都他妈是为了我的安全！当年送我来矿星也是为了我的安全，四年后把我抓起来又是为了安全，现在还是为了安全！你是觉得我这样安安全全活到几百岁就会很开心吗？滚吧，你以为这个破驻地能困得住我，还是你想试试非法囚禁吗？”

　　“滚你妈的吧明燕离，你就知道用为了我好当借口这不行那也不行，结果你才是最胆小的人。”俞柠微微喘气，疲累地道，“我好累，你放过我吧，我好累啊，我不想再权衡这些得失利弊了，我只想做完我想做的事，能不能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要再管我了。”

　　明燕离短暂地失神，然后说：“不能。”他闭了闭眼：“以机甲系统的严密性，就算知道林靖南身份的人都已不在世，也总有机甲的中枢会在测试到他停止脉搏后自动释放出资料的，但是林靖南死得毫无声息，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保存他那份资料的系统，随着机甲和机甲的所有人一起消失了。”

　　“这些年来，自爆得无声无息，连残骸都只捡回来一部分的，只有俞少晴和我大哥一同驾驶的麒麟机甲。你想通过这个手机追查你父亲当年的真相，我明白，但是不允许你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