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直言教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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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眼里闪过笑意：“君哥，有志者事竟成，你是老夫的孙儿，老夫又怎会不在意你，只是往日你行事太让祖父寒心，遂才放任不管。”
君哥羞愧的低下头，讷讷道：“祖父……”
“人生在世，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老太爷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道：“君哥，既知自己的不足，却不想着改正，乃才是糊涂至极。”
“祖父，您不怪孙儿做的那些荒唐事吗？”
老太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缓缓道：“只有吃过苦方知什么是甜，只有走过歪路才知什么是康庄大道，君哥，祖父对你期许很高，莫要让祖父失望。”
君哥眼睛发亮，挺了挺胸脯，朗声道：“祖父放心，孙儿绝不让您失望。”
此时此刻，万千言语不及祖父那一句话，他虽顽劣不堪，心底却十分在意祖父待他的态度，如今终于听到那句他从来不敢奢望的话，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激动、颤抖，想要张开双臂，仰天长啸。
话落，老太爷嘴角含笑，双目微合，有些话点到即止，余下让他合计去。
马车终于驶到寒山寺脚下，君哥掀帘而出，不用小厮搀扶直接蹦下去，待眸光一扫，神色呆愣，愣愣问驾车小厮：“是否来错地方？”犹记架着马车可直通寒山寺后门。
老太爷由着刘安搀扶踩着马凳下来，淡淡道：“就是这！”
君哥张了张嘴，瞠目道：“祖父，咱们不会走上去吧？”
“有何不可？”
“从山脚爬到山上一千多台阶，咱们何时能爬上去？”
老太爷斜了他一眼：“老夫这般大年岁都不怕，你怕甚？”
君哥望着笔直的阶梯，咽了咽口水，让他游湖赋诗可以，让他骑马蹿巷可以，可让他登高爬梯，这个真不行……光想想腿便有些发软。
老太爷不用刘安搀扶，自顾走上阶梯，淡声道：“光哥，若你比老夫爬的慢，便是应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话，回府后自去祠堂跪着吧！”
又跪祠堂！
想起上次跪了两日祠堂，起身时膝盖如被针扎，疼的他路都走不了，还是小厮背着他回屋，一直用丝帕给他热敷方才下地走路，遂那等苦果说甚也不想在遭。
君哥缓过神儿，抬头望去，祖父已爬了几丈远，忙抬脚快步跟上。
行至一半，只见老太爷身子晃了晃，吓的刘安脸色骤变，连忙扶住他的身子，脸色微白道：“您没事吧？”
老太爷挥挥手，淡笑：“人啊不能不服老……”一个脚步不稳，竟险些摔倒。
刘安心慌不已，忧心道：“老太爷，咱们来寒山寺不下数次，往日爬梯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状况，今儿怎……”
老太爷打断他，不甚在意的开口：“上了岁数，腿软也不无可能。”
刘安皱眉，喃喃道：“不该啊……”老太爷每日都会抽一个时辰打太极，身子一直康健的很。
适才君哥回头那刹那，正好看到祖父脚下不稳，身子晃了晃，吓得心脏一紧，忙跑下来焦急问：“祖父，您没事吧？”
“无事，咱们继续……”
君哥摇头，咬唇道：“祖父，孙儿想陪您慢慢爬……”
“不怕祖父罚你跪祠堂？”
“只要祖父身子康健，便是罚孙儿日日跪祠堂，孙儿也心甘情愿。”
老太爷眉眼带笑：“臭小子……”
祖孙俩拾阶而上，刘安在身后一步不错的跟着，紧紧护着老太爷。
“可知老夫为何执意爬梯而不坐马车吗？”
君哥觑了觑祖父的脸色，小声道：“祖父是想告诫孙儿，爬梯如科举，需一步一个脚印，唯有脚踏实地的靠双脚爬上来，方有登高望远的一天。”
“孺子可教！”老太爷眼中欣慰之色甚重，含笑道：“君哥，你十分聪颖，只是昔日的聪慧劲用错了地方。”
“祖父……”
“小时你爹也十分聪慧，老夫本想接他过去亲自教养，奈何你爹吃不得苦，你祖母又拦着不让，”老太爷苦笑：“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若老夫强行将你爹接到身边，定惹得你爹心生怨言，如此一想，何苦来哉，遂就此打消此念头。”
这还是君哥头次从祖父嘴里听到有关他爹的事，一时间竟让他无言以对，不知说甚为好，喃喃道：“祖父……”
“若非你娘求到老夫面前，老夫定不会接你这个烫手的山芋。”
君哥低着头，小声道：“祖父觉得孙儿不可教也！”
“错！”
君哥神色不解的抬头，讷讷不语。
“家中老人谁不盼子孙后代成龙成凤，老夫也不例外，只是老夫怕了，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若你如你爹一般，吃不得苦受不得罪，落得胸无大志、不思进取的下场，既如此，还不如老夫一早将萌芽掐死，也就没了那股子期盼，”老太爷脚步一顿，指着天空飘着的一朵白云，低叹道：“你看那朵云，风一吹它便随风而走，枉如人生，既已预料到它的结果，又何必悲伤秋月徒增忧伤。”
“祖父……”
“老夫说这么多只盼你莫走你爹的老路。”
“祖父放心，孙儿绝不会。”
“君哥，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老太爷继续道：“话说的再好听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每行一步虽看不出所以然，可行至百步、千步乃至万步，待你回头看去，脚下的步已成了你的路。”
君哥心神一震，正色道：“祖父，孙儿受教！”
老太爷轻声道：“君哥，这世上没有比脚更长的路，只要你敢拼、敢博，就没有你走不到的地方。”
祖孙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拾阶而上，不知不觉竟爬过层层阶梯，入目看去便是威严瞩目的寒山寺，唯有老太爷回身看去，淡淡道：“君哥，你看再难爬的阶梯总有爬到山顶的那一日，何况是科举，只要你用心，祖父等着你金榜题名那一日。”
君哥眼眶微红，含泪点头。
这时，一个小沙弥快步行来，双手合十，轻声道：“刘施主，主持方丈在后院等着您。”
“有劳了！”
小沙弥双手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
一行人行至后院，只见秦阁老与悟明大师正在对弈，老太爷含笑道：“大师、秦老爷，老夫姗姗来迟，莫怪莫怪！”
闻声，对弈中的二人放下棋子，含笑起身，悟明大师双手合十，轻声道：“多日不见，刘施主身子可还康健？”
“承您吉言，老夫身子还算硬朗。”
秦阁老拱手：“刘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太爷回礼，笑道：“哪里！哪里！”眸光一顿，看向立在他身后的人，诧异问：“这位小郎君是？”
秦阁老含笑道：“此乃老夫幼子，”话落，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还不给刘世伯行礼问安。”
秦闻庭肃着脸，揖礼道：“小侄秦闻庭给刘世伯请安。”
“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采，日后了不得啊……”老太爷褒奖道。
“当不得你如此夸，”秦阁老指着君哥，笑问：“这是你的孙子？”
老太爷颔首，低叹：“此子顽劣不堪，需老夫时刻监督。”
君哥机灵，不待祖父交代，忙躬身揖礼：“小子刘博君给您请安。”
“这小子身上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除此之外，别无长处。”
君哥：……祖父，您这是在夸孙儿吗？
“玉不琢不成器，谁家都是如此……”秦阁老看向儿子，淡淡道：“你陪君哥去庙里逛逛。”
秦闻庭点头，对众人揖礼后方躬身退下。
老太爷心下暗暗点头，果然是官宦人家，小小年纪行事就这般井井有条，再看自家孙儿早已喜形于色，唉！真是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油，在外人面前竟不知收敛，适才告诫他的话，怕是一点没听进去，看来回府后还得好好收拾他。
虽是这般想，老太爷却道：“大师，别因老夫来了，扰了你们对弈的兴致，老夫虽是臭棋篓子，却也喜欢观棋。”
悟明大师笑着打趣：“刘施主还是这般风趣。”
“如此，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老太爷当真坐在一旁细细观摩，眼睛虽盯着棋盘，心思却已飘远，来之前他猜不透秦阁老的打算，如今与其见了面，心中隐约猜到其用意，只是不知猜的对与否，若所想成真，届时他是应还是否。
寺庙里，君哥指着一处：“咱们要不要去那处看看？”
秦闻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且去，我在此等你。”
君哥：……我自己去有何意思！
“你是秦阁老幼子，那么你肯定博学多才，如今我是秀才名头，若你不弃，他日咱们可互相讨教讨教。”
秦闻庭挑眉，淡淡道：“我习武，过些时日便要去边关历练。”
得！碰到个不善言谈的莽夫！
“我今年十四，你呢？”
“十六！”
君哥揉了揉鬓角，纠结道：“我祖父与你爹同辈，那我唤你世伯，还是按着年岁唤你一声世兄？”
秦闻庭似怪物般看着他：“唤我茂松即可。”
“茂松是你的字？”
秦闻庭点了点头。
君哥又纠结了，讪讪道：“我还未有字……”顿了顿，继续道：“若不然你唤我博君吧！”
“甚好！”
当真惜字如金！
君哥自来熟，大臂一挥搂着他的肩，笑嘻嘻问：“你们怎会来此？”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直言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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