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75、男子气概

　　回到院子，丽娘亦步亦趋跟在芸娘身后，小声问：“五姐，从今以后我们是不是站在三姐那边？”她不仅胆子小，脑袋瓜还愚笨，遂有些事总是看的一知半解。

　　芸娘脚步一顿，转身点了点她的额头，恨恨道：“你这脑子！没事多注意府中的风向。”

　　丽娘揉着额头，讷讷道：“五姐……”

　　“大姐、大姐与三姐，你亲近谁？”

　　丽娘飞快道：“三姐。”

　　“大姐是大房嫡女又如何，到了议亲的年纪还不是要出嫁，届时二姐最为年长，以她的手段，又怎敌得过三姐的手段。”

　　丽娘不住点头：“三姐脾气好，不似大姐眼高于顶，不似二姐颐指气使，三姐待人温声细语，从不会乱发脾气，所以咱们要与三姐交好吗？”

　　芸娘嗤笑：“四姐多智近妖，你何曾看过她交好谁？”

　　“难道四姐与我们一样……”怪不得适才四姐帮着她说话，她还以为四姐是念及姐妹情谊。

　　“趋吉避凶乃人之常情，”芸娘又道：“府中虽是大伯父掌权，却还得看祖父的眉眼行事，三姐搬到枫林苑一事便是在告诫各房，二叔虽然没了，可他老人家在世一日，谁都欺不得二房中人，再者今儿同三姐打交道，其心性、手段，我皆不及矣！”转念一想，三姐得祖父看中，可见心中自有沟壑，不容小觑。

　　“五姐，此时交好三姐，她会真心待我们吗？”

　　闻言，芸娘没好气道：“果真是个小傻子！”似三姐那般聪慧的人，怎会不知她们的打算，不过是念及姐妹情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刚刚之言大半是她娘私下教导她，余下乃她思量所得，总之交好三姐，有利无害。

　　丽娘脸色绯红，噘嘴不依：“五姐……”

　　“即便咱们投诚，三姐待咱们也不过是面子情，除非你真心实意待她，她才会将你纳入羽翼之下。”芸娘神色恍惚，突然想到娘说的那句话，待人用心，可让对方信任你一辈子，但若对其用心计，只能让对方信你一阵子，遂遇到值得交的人，定要赤心相待。

　　其实那日凉亭处，她也在……只是躲在离他们不远的假山后面，亲耳听到三姐对哥哥说的话，心下自是十分触动，自打哥哥考中秀才，便有些得意忘形，虽闭门读书却不过是遮掩人的借口，每日躲在书房同婢女们打趣逗闹，他以为旁人不知，却不知他所行的荒唐事早已传遍府中。

　　丽娘扯了扯她的胳膊，担忧道：“五姐，你怎么了？”

　　芸娘猛地回过神儿，低叹一声：“终是逃不过娘的一顿骂！”

　　芸娘顺着姐姐的眸光看去，只见高妈妈沉着脸走过来，吓得缩了缩脖子。

　　不多时，王妈妈带着四喜进来，二人对其福了福身，娇娘看着四喜，含笑道：“莫怕，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

　　自打姑娘搬来枫林苑，她便跟着一同过来，这是头次姑娘召见她，遂激动的不知所措，见状，王妈妈拧了拧她的胳膊，低斥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将你知道的禀告给姑娘。”

　　四喜疼的龇牙咧嘴，抬头飞快瞥了眼姑娘，见其并未不虞，方红着脸，小声道：“姑娘，奴婢大哥让奴婢告诉您，那人想要跟着镇上的商队去西域。”

　　商队？西域？

　　娇娘眉心微皱，又问：“除了这个可有交代其他话？”

　　“奴婢大哥道，那人说除非跟着商队行商，不然在这镇上，姑娘所有的打算终会被人知晓，到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四喜扣着手指，瑟瑟道：“跟着商队去西域，虽风险极大，却也是一本万利。”

　　“王妈妈，带四喜下去吧。”

　　王妈妈点头，拉着四喜的胳膊出去。

　　屋中只剩娇娘，只见她闭目沉思，低喃道：“商队……”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可银子挣得多意味着危险越大，万一碰上土匪强盗，赔了银子是小，人若有个闪失，多少银子也还不回来。

　　可他所说却是属实，倘若在镇上置办铺子，一旦买卖做大，定会被镇上大户所眼红，暗中打听后定会寻到王妈妈头上，届时第一个不容她的便是祖父。

　　看来她势必要与那人见上一面！

　　枫林苑的风波自然逃不过老太爷的耳目，只见他淡淡一笑，轻声问：“这些日子君哥可有出去？”

　　刘安躬身道：“近日三少爷用功的很，早膳后带着七少爷去书房，如今两位小主正在书房用功读书。”

　　“这些年君哥被老四夫妇娇惯长大，聪慧有余却少了几分吃苦之心，若沉下心用功读书，他日许能高中榜首，光宗耀祖。”

　　“有您从旁教导，三少爷定不会辜负您的期许。”

　　“当年老大……”老太爷顿了顿，苦笑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曹氏那边有何动静？”

　　刘安觑了觑老太爷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不知大太太对其说了甚，老太太的病竟不治而愈。”

　　老太爷眯着眼，嘲讽道：“她弄这么多事，无非想要出来！”

　　见状，刘安不知说甚好，唯有道：“今日午膳您老还未用，老奴这就让厨房送参汤过来。”

　　“去吧！”

　　刘安点头，躬身退下。

　　转眼便是重阳节，因过节府中上下喜气洋洋，老太爷用过早膳后，看向娇娘姐弟，淡淡道：“今日过节，允你们歇息一日，可去王家探望你们娘亲。”

　　娇娘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喜不自禁道：“多谢祖父。”

　　光哥更不用说，咧开嘴，笑的眉不见眼。

　　君哥欲言又止，想问祖父是否允他出府溜达，刚想开口，便见祖父眼角一瞥，冷声道：“你哪里也不许去，待会儿陪老夫去寒山寺。”

　　君哥嘴里发苦，扯了扯嘴角，低声应诺。

　　娇娘：……祖父行事越发出人意料！

　　光哥：……三哥这般垂头丧气，可不好！

　　出去后，君哥抹了把脸，颓丧道：“为兄好生羡慕你们。”

　　小时羡慕祖父常带着大哥出府，可如今轮到他身上，心中虽欢喜却又有些不知所措，万一……万一说错话惹祖父不虞，回府后他屁股定会开花，如此一想，还不如乖乖待在府里，无事亦无过。

　　娇娘含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遂三哥任重而道远……”

　　君哥心想：惊与喜来的太快，竟把他砸的头晕目眩，咳了咳，轻声道：“待你们到了王家，待为兄问二婶好。”

　　娇娘福了福身：“三哥有心了。”

　　正房，周妈妈低声道：“太太，老太爷带着三少爷去了寒山寺。”

　　李氏挑眉：“往日公爹出门只带时哥，如今竟舍时哥带了君哥，”冷笑一声：“养在身边，到底不一样了。”

　　“如此可见，三少爷深得老太爷欢心，”周妈妈顿了顿，小声道：“太太，咱们要不要早做打算……”

　　“往日竟小瞧了二弟妹，若非她与四弟妹联手，婆母说不得还在府中作威作福，管家一事哪儿轮得到我插手，只是未料四弟妹为了君哥，竟不惜与老太太撕破脸。”如今再看唐氏的选择，果真得大过失，四房虽失了老太太的庇佑，可若老太爷真将君哥教导成才，四房比之以往，可谓不可同日而语。

　　“太太，不若让大少爷出面？”

　　李氏摇头：“此时去不过是引人笑话罢了。”

　　“太太说的是，是老奴思虑不周。”

　　李氏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桌面，淡淡道：“三丫头姐弟去了王家？”

　　周妈妈低声道：“与老太爷一同出门，不过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李氏点头，又问：“这两日元娘可有继续闹？”

　　马车里，老太爷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淡淡问：“君哥，这般怕老夫？”

　　君哥神色一愣，讷讷道：“祖父……”怎能不怕！长这么大，还是头次与祖父坐在一辆马车里，此时的他如同老鼠见了猫，恨不得躲起来。

　　老太爷沉着脸，厉声道：“畏畏惧惧成何体统？”

　　君哥忙挺直腰板，朗声道：“孙儿知错。”

　　“君哥，这世上只有两种人，男与女，女子需看她的教养，男子则看他的气概，毫无教养的闺中女如黯淡无光的旧瓷器，没有男子气概的儿郎如立不起的软树枝，”老太爷继续道：“遂祖父盼着有朝一日，你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儿郎。”

　　君哥神色大震：“祖父……”

　　“有的儿郎豪气冲天，敢作敢为，有的儿郎淡而不疏，静而不寂，遇忙不乱，处变不惊，有的儿郎雄姿英发，气宇轩昂……即便你不能成为祖父口中所说的儿郎，却也盼你成为无愧于自己，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天地的儿郎。”

　　“祖父放心，即便孙儿学无所成，也绝对会落了男子气概。”

　　老太爷点头，又问：“你可曾想过金榜题名？”

　　金榜题名！

　　乍听此话，君哥只觉头重脚轻 ，愣愣道：“孙儿能吗？”

　　“只有你想与不想，焉有不可能之事。”

　　君哥沉思，半响后，掷地有声道：“祖父，孙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