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61、如出一辙

　　李氏指着她，冷笑道：“往日只觉二丫头莽撞无知，如今再看你连她都不如，她尚且知道做错事需做低伏小，偏你做错事一意孤行，人不怕做错事，就怕错了还不知悔改。”

　　话音一落，带着周妈妈甩袖而走。

　　元娘脸色不住变换，咬了咬唇终抬脚跟了上去。

　　李氏叹了一口气，就她这心性日后还有得磨。

　　正厅，刘安垂手立于厅中，眸光瞥到大太太母女的身影，忙揖礼：“老奴给大太太，大姑娘请安。”

　　李氏坐在上首，淡笑道：“刘管事不必多礼。”

　　元娘站在李氏身后，脸色僵硬的笑笑。

　　刘安指着身后的小厮，笑着说：“老太爷知晓大姑娘受委屈，特意派老奴过来送样东西给您压压惊。”

　　元娘扯了扯嘴角，淡声道：“祖父有心了。”

　　周妈妈脸色微白，趁刘安没注意，忙拽了拽姑娘的衣袖。

　　刘安笑着说：“那日小厮只听了老太爷片面之词，竟敢私自造谣生事污蔑及诋毁大姑娘的清誉，事后被老太爷杖毙，其家人也被统统发卖出去，”话音一顿，又道：“实则那日老太爷与老奴提及之事，不过一民间笑话。”

　　李氏转头看向元娘，嗔怒道：“往日娘便跟你说，你祖父甚是疼爱你，容不得旁人作践你，这回你总信了吧。”

　　元娘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李氏脸色微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含笑问：“不知公爹说了何笑话？”

　　刘安眯了眯眼，躬身道：“回大太太的话，此乃不久前，老太爷出去喝茶听戏时听的一则笑话，说北方有一村子，村里人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好不容易出一家财万贯的商贾，待他衣锦还乡后，感念村里人有时对他的恩德，决定出银子为村里修葺道路，又给每户人家一吊银子，奈何这样做的后果并未赢得村里人的感激，反而让他们越发贪婪，有些人甚至觉得这位商贾应给他们每户起一座房子，商贾得知内情后寒心不已，带着家人连夜离开，村里人得知消息后，不仅不思悔改，反而骂他为富不仁，”话音一顿，气愤道：“老太爷说话这则笑话，道了句‘妒人之能，幸人之失’的话，未料被那小厮听到，竟将其影射在大姑娘身上，老太爷得知后怒不可遏，立即将其打杀。”

　　李氏失笑：“原是这般……”随即脸色一板，怒声道：“可恨那奴才死的如此容易！”

　　刘安轻声道：“老太爷得知大姑娘因此话受了委屈，心中懊恼不已，连忙派老奴过来解释一番，只盼大姑娘莫要胡思乱想。”

　　“爹有心了，”李氏转头看向元娘，阴着脸，淡笑问：“是不是啊，元娘？”

　　元娘神色木讷的点头。

　　见状，刘安对身后小厮使了个眼色，只见其上前一步，掀开案盘上的红绸，躬身道：“大姑娘，此乃老太爷给您压惊之物。”

　　元娘抬眸，轻蔑的瞥了眼，随即看直了眼。

　　李氏咳了咳，讪讪道：“元娘……”

　　元娘缓过神儿，脸色微红的垂下头，声若蚊蝇道：“劳祖父惦记。”

　　刘安对小厮抬了抬下巴，小厮会意的走上前，周妈妈忙走过去躬身接住，轻声道：“有劳小哥了。”

　　小厮低声道：“不敢当，妈妈小心些。”

　　累丝嵌宝石金凤簪乃是当年老太爷给老太太的嫁妆，没料出现在此，且要送给元娘，李氏慌张的站起来，声音难掩焦急：“元娘年岁小压不住这么贵重的东西，还妄刘管事拿回去还给爹。”

　　“太太不必惊慌，临来前老太爷再三叮嘱老奴，定要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大姑娘不仅是长房嫡女更是刘家嫡长孙女，一切有碍她闺名的事皆不可小觑。”

　　李氏喃喃道：“这岂不是乱了体统……”

　　“此乃老太爷的恩典，太太无需推拒。”

　　元娘不受控制的走到凤簪面前，欣喜之意溢于言表，飞快道：“劳刘叔替我拜谢祖父的赏赐。”

　　刘安含笑应诺，眸光觑了觑大姑娘的脸色，见其眉眼舒展，心下一舒，方轻声道：“太太，老太爷还等着老奴回复，老奴不便多呆，这就退下了。”

　　李氏愣愣点头，呆愣的看向周妈妈，只见其躬身送刘管事出去。

　　“如何？”

　　刘安躬身道：“奴才瞧着大姑娘很是喜欢那副凤簪，心底那点不满定会随着此物烟消云散。”

　　老太爷冷哼：“眼皮子浅的东西！”

　　刘安立在一旁，垂头不语，

　　“老大媳妇可有说甚？”

　　“大太太见到此物很是慌乱，想让老奴带回来，奈何大姑娘握在手中，爱不释手。”

　　“若府中再传出有关此事的流言蜚语，寻到人直接灌了哑药发卖出去。”

　　“是。”

　　老太爷皱眉问：“什么时辰了？”

　　刘安看了眼沙漏，低声道：“未时刚过。”

　　老太爷冷哼：“出去也不知早些回来，此子可恶至极！”

　　刘安嘴角微微上翘，宽慰道：“三姑娘出门前，您不是交代她日落之前回府，再有一两个时辰，三姑娘便会回来。”

　　老太爷眼睛一瞪：“老夫何曾说她？”

　　刘安忙拍了拍嘴：“瞧老奴这张嘴！该打！”

　　老太爷抬腿踹了他屁股一脚，笑骂：“竟敢嘲笑老夫？”

　　“老奴怎敢？”说着刘安摸了摸头，憨憨一笑。

　　“三丫头这一离开竟觉得耳边清净许多，倒有些不习惯了。”

　　“您便是不说，老奴也知众多小主子中，唯有三姑娘最讨您欢心。”

　　老太爷感慨道：“若她是儿郎该有多好！”脾性、谋略皆像极了他。

　　“老太爷，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三姑娘虽是闺中女，胆略智谋皆不在男儿之下，”刘安顿了顿，继续道：“只要您用心教导七少爷，他日七少爷有所成，三姑娘定会倾尽一切助他一臂之力。”

　　七少爷总归是刘家子孙，三姑娘便是有天大的恨意，只要七少爷在刘家一日，她就只能为刘家筹谋划策，殚精竭虑。

　　“你是说……”

　　“以三姑娘的手段，只需一门好亲事，定能让刘家继续昌盛百年。”

　　老太爷眼睛一亮，大喝一声：“此言甚是有理。”

　　王家，王氏含笑道：“你外祖父终于舍得放你回来了？”

　　娇娘笑着点头：“谁让女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淘气！”王氏点了点她的鼻子。

　　娇娘一头钻进她娘怀里，柔声问：“娘，可有想我？”

　　王氏摸着她的头，心里仿佛化成一团水：“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为娘如何不想不念不盼！”

　　“娘……”

　　“适才你走后不久，为娘小憩了一会儿，如今神色好多了，可陪我儿多说会儿话。”

　　娇娘从她娘怀中起身，含笑的坐在矮凳上，手中端着齐妈妈斟的茶，轻声道：“娘，您只管在外祖家安心养胎，平安生下弟弟，其他事女儿自会定夺。”

　　“娘回到王家后，日日惦记你，若非你两日一封信，娘怕是早就回刘家陪你。”

　　“娘，您走后，女儿一切都好，每日给祖父请安，陪他老人家说说话，斗斗嘴，日子过得极为顺心。”

　　“其他几房的人可有欺负你？”

　　“女儿有祖父做靠山，哪个敢触女儿眉头，”娇娘端起茶杯抿了抿，淡笑道：“府中的人各个捧高踩低，如今巴结女儿的很。”

　　“如此，为娘就放心了。”

　　王氏又问：“你四叔身子可好？”

　　娇娘淡淡道：“便是好了也不敢说好，四叔惹祖父生那般大的气，哪儿敢好的这么快！”定会装疼一阵子亦博取祖父对他的怜悯之心。

　　“老太爷性子多变，切记不可忤逆他老人家。”

　　娇娘颔首：“娘放心，溜须拍马的事女儿驾轻就熟！”

　　“你啊……”

　　连日相处，祖父的脾性她已琢磨的大概，不可太顺亦不可太逆，总之这个分寸定要掌握的恰到好处，若一味顺着祖父的意，只会让他老人家觉得你毫无主见，懦弱无为，无伤大雅的小事倒可逆着祖父的意，那样会让他觉得你大小鬼大，憨态可掬。

　　“娘，满府上下女儿最挂心的便是您与弟弟的安危，若你们受到一丝损伤，让女儿如何自处，遂自打您回到外祖家，女儿方能静心讨好祖父，思索日后之事。”

　　王氏心中一紧，忙问：“上次为娘问你被你打岔错了过去，你可是暗中筹谋何事？”

　　娇娘摇头：“娘，女儿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女儿那么说只为让您安心离府罢了。”

　　“娘什么也不在乎，只要你们姐弟平平安安，娘受再多委屈都无所谓。”

　　“娘……”

　　母女二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直至黄昏将至，王氏紧紧握着她的手，含泪道：“这就要走了吗？”

　　娇娘点头：“看这日头马上便要日落西山，女儿也该回去了，若不然祖父该念叨女儿了。”

　　王氏面露不舍：“再陪娘多说会儿吧！”

　　“娘，待到了您临产的日子，女儿定去庄上陪您。”

　　王氏摸着凸起的肚子，低叹：“还得两月有余……”

　　娇娘忙道：“若有出府的机会，女儿定来外祖家看您。”

　　王氏苦笑：“也只能这样了……”随后从枕头下面拿出几张银票。

　　娇娘伸手接过，诧异问：“娘，这是？”

　　“这是你外祖母偷偷塞给为娘的银票，让娘以备不时之需……”

　　娇娘抚了抚额：……外祖父与外祖母行事竟这般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