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60、冥顽不灵

　　娇娘离府不久，刘府便发生了一件大事，此事起因不过是老太爷随口一言，未料引出如此大的风波。

　　李氏还未得知秦家递帖子的缘由，却听到府中疯传的谣言，气的摔碎一整套青花瓷茶杯，铁青着脸，恼怒道：“事关元娘的闺名，公爹怎能这般说？”

　　“太太，眼下姑娘怕是正伤心，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李氏恨声道：“往日告诫她的话总是左耳进右耳出，非要吃了苦头才知什么是后悔，”话音一顿，阴翳着脸，冷冷道：“传令下去，胆敢诋毁姑娘的清玉，直接灌了哑药发卖出去。”

　　周妈妈点了点头，低声应诺。

　　怎就生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孽障！

　　李氏揉了揉额头，叹气：“走吧，我们去看看。”

　　元娘的哭声隔着院门都能听到，李氏身形一顿，脚步驻停在院门口，沉着脸，冷冷道：“伺候的人都死了不成！就看着姑娘这么哭吗？”

　　“太太，此处人来人往，容易招人话柄。”周妈妈眸光瞥到假山处那一丛人影，低声道。

　　李氏阴沉着脸走进去，院中服侍的丫鬟纷纷福身请安，眸光不经意瞥见太太的脸色，不由打了个冷颤，立在一旁垂头不语。

　　周妈妈眉眼一肃，喝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退下吧！”

　　众人福了福身，轻手轻脚的退下。

　　元娘眼睛红肿的趴在床边，哭喊着：“我做错何事？惹得祖父这般说我？他可曾想过，我也是他的孙女，这般说我，让我日后有何颜面在府中立足？如何管束下面的妹妹们？”

　　糊涂！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那些没用的！

　　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李氏面如锅底，银牙暗咬：“愚蠢！”

　　周妈妈见太太脸色不虞，忙上前为其掀帘，李氏深吸一口气方抬脚进去，听着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及抚柳抚霜的劝慰声，眉眼再一次冷了下来，冰冷道：“闭嘴！”

　　元娘哭声一顿，看到她娘更是忍不住大哭：“娘，让女儿死了吧！女儿没脸见人了……”

　　“给我闭嘴！”

　　“娘，女儿受了这般委屈，您还训斥我，呜呜……”

　　“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抽你！”

　　闻言，元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娘，见她娘眉眼微冷，神色不带一丝暖意，咬了咬嘴唇勉强忍住哭意。

　　“退下！”李氏眸光轻轻一瞥，淡淡道。

　　抚柳抚霜脸色一变，福了福身，垂头退下。

　　娘怎能如此狠心！

　　元娘怒视她娘，神情幽怨不已。

　　李氏坐在矮凳上，冷冷道：“要死就赶紧死，上吊、服毒、投井都行，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元娘瞪大了眼睛，气的胸脯不住起伏，猛地掀开被子，怒吼道：“娘，您是不是巴不得女儿一死了之！”

　　这个畜生！

　　说着这是什么话！

　　早知如此，当初生下来就该直接溺死她！

　　李氏脸色一白，捂着胸口低喘：“孽障！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孽障！”

　　周妈妈忙上前轻抚太太的胸口，轻声道：“太太，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是想想如何平息这场风波吧！”

　　李氏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她怒声道：“若非你心眼小，眼里容不得他人，又怎会惹得你祖父这般评价你？”

　　元娘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从床上走下来，喃喃道：“同样是孙女，娇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换做我便是搬弄口舌的长舌妇，我不服！祖父凭甚这么偏心？就因为娇娘死了爹吗？”

　　李氏脸色骤变，大步走上前挥手便是一巴掌，厉声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元娘捂着脸，眼中怨念之色甚重，阴翳道：“如今女儿颜面尽失，还有什么不能说！”

　　她疯了不成！

　　竟敢口出狂言！

　　若此话被旁人听到，大房便会落到众矢之的！

　　李氏铁青着脸，怒声道：“你要不是我亲女，我定一碗药毒哑了你。”

　　“娘不是也觉得女儿不如娇娘吗？她做什么都对，女儿做什么都错！”话音一落，元娘身子摇摇欲坠，忍泪道：“娘，您也厌弃女儿了，是不是？”

　　见状，周妈妈忙对其使眼色：“我的姑娘啊，您怎能这么说，太太因您的事已急的心神不宁，您就不要在火上添油了。”

　　元娘垂下头，哽咽不止。

　　“你怪旁人贬低你，可你想想你做的那些愚蠢至极的事，若非被人抓住小辫子，又怎会闹出这么多的流言蜚语。”

　　此话一出，元娘猛地抬头，梗着脖子怒目而视。

　　李氏猛地拍着桌子，厉声问：“怎么？我说错了不成？”

　　“娘，在您心中女儿当真如此不堪吗？”

　　“你……你还敢理直气壮？”李氏怒急而骂：“聪明的人皆懂得察言观色，趋吉避凶，可是你呢？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自觉高人一等，不将旁人放在眼里，须知你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跳梁小丑，如今闹出笑话，不过是咎由自取。”

　　元娘尖叫一声：“娘……”

　　李氏冷冷道：“好坏歹话，我已说尽，若你依旧冥顽不灵，我也懒得管你，”转头看向周妈妈，冷声道：“咱们走！”任她自生自灭。

　　元娘心下一急，飞快拽住她娘的袖子，即便咬得嘴唇出血，仍不肯服软。

　　母女二人僵持许久，李氏终是心软，恨声道：“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看你日后长不长记性！”

　　话音一落，抚柳躬身进来，福了福身，低声道：“太太，刘管事求见。”

　　李氏脸色一变，冷声问：“可有说为何而来？”

　　抚柳觑了觑太太的脸色，瑟瑟道：“刘管事没说，奴婢亦没敢问……”

　　李氏眯了眯眼，又问：“那他可有带东西过来？”

　　抚柳低声道：“刘管事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小厮手上端着案盘，案盘上盖着一块红布，至于何物奴婢却是不知。”

　　李氏脸色微缓，淡淡道：“你出去后且让他稍等片刻。”

　　抚柳点点头，福身退下。

　　这时，周妈妈忙上前一步，拉着姑娘的胳膊去往梳妆台，焦急道：“姑娘，老太爷派刘安过来，定是为您正声，遂您万不能意气用事。”

　　李氏冷冷道：“赶紧为她梳洗打扮。”

　　元娘猛地推开周妈妈，转身而立，负气道：“爱谁去谁去！我肯定不去。”

　　此话一出，李氏沉着脸，怒声道：“元娘，别不识好歹！你祖父竟然派人过来就是为了打消府中的流言碎语，若你一意孤行，只会让满府上下再看你一次笑话。”

　　“我既已丢脸，一次两次有何区别？”

　　若非眼下这般境地，李氏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刻意压低声音，清冷道：“元娘，你虽是我的女儿，可为娘更是刘家的儿媳，别逼为娘舍弃你。”

　　元娘身子一震，脸色苍白的看向她娘，眸中露出畏惧之色，周妈妈拉着她坐在梳妆台前，为其梳妆打扮，语重心长道：“姑娘，无论您惹太太生多大的气，太太都不会舍弃您，因为您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当娘的忍心舍弃自己的孩子，可若您置老太爷的心意于不顾，就是在打太太的脸，您不该如此任性……”

　　元娘一动不动的任其打扮，眼睛却盯着镜中的倒影，喃喃道：“原来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人舍弃。”

　　李氏只觉鬓角跳了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为了你，为娘的脸都要丢尽了，你还要继续折腾不成，你到底想怎么样？让你祖父给你赔不是？”冷笑一声，嘲讽道：“也不怕折了你的寿！”

　　“女儿怎敢！”

　　“元娘，心高气傲也得看对方是何人，该低头时就得低头，该服软就得服软，为娘知你心里委屈，可这样的结果却是你自己酿成的，如今你祖父派人送东西过来，既有安抚你之意又是在向府中的人表明，他心中还是在意你这个孙女的。”

　　元娘冷笑：“在乎我这个孙女，还会说那样诛心之言！”

　　李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元娘，府中只有一个老太爷，可他的孙女确有七个，若你祖父当真对你不闻不问，你就是想死为娘也不阻拦你。”

　　“果然……”

　　李氏懒得与她废话，淡淡道：“周妈妈，记得把她的脸颊涂厚些，莫要让人看出巴掌印。”

　　周妈妈颔首，低声道：“太太放心。”

　　“道理已跟你说明白，至于你怎么想且看你自己。”李氏坐在凳上沉思不语，老太爷此举虽有安抚之意，可到底堵不住府中的流言碎语，届时该如何是好。

　　周妈妈飞快的将姑娘拾掇好，叮嘱道：“姑娘记住，见到刘管事一定要笑，笑的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元娘垂眸，冷笑道：“如今我死的心都有，哪有心思对一个奴才阿谀谄媚。”

　　李氏的心火腾腾烧起来，喝道：“冥顽不灵！”

　　元娘目露嘲讽，一脸的满不在乎。

　　李氏气的抬起手，忍了忍终是将手放下。

　　“我不管你懂不懂其中用意，但你装也得装出个笑脸，否则禁足你半年。”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