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59、兴盛百年

　　书房，只听王老太爷淡淡问：“你祖母一倒，四房自然跟着遭殃，管家权落在你大伯手中也算理所应当，只是听你这么说，你三叔未免有些可疑？”

　　王明安皱眉：“之前对亲家老爷所言，皆是病急乱投医的妄言，未曾想刘家三爷竟也如此野心……”

　　“怨不得他如此激进，往日有女婿作对比，他自不敢冒然出头，如今女婿出事，刘家老大满腹书生气，于商贾之事到底牵强人意。”

　　娇娘淡淡道：“我爹出事，怕是与三叔五叔脱不了关系。”

　　更甚至被软禁的祖母！

　　“可是听到什么风声？”

　　娇娘摇头：“大伯父虽贪心却也不至于兵行险招，四叔更不用说，他没那个胆子，唯有三叔五叔，一夜之间，三叔好似变了个人，激进愤恨，五叔虽看着不争不抢，可太过淡定总是有说不出来的怪异。”

　　“且不管你爹的事与他们之中谁有牵连，眼下你们的安危更重要。”

　　“外祖父说的是。”

　　“老夫年少轻逛时，与你祖父打过不少交道，依着老夫对他的了解，怕是早已猜出何人对你爹下手，只是碍于种种缘由，终是忍不下心。”

　　娇娘脸色一沉，清冷道：“外祖父高见。”

　　“你知道？”

　　祖父为何抬举她？

　　为何让她搬到枫林苑？

　　又为何总是似有似无的敲打她？

　　无外乎既想庇护她，又怕她伺机报复！

　　娇娘不想将这些事说与他们听，只会徒增他们担心，遂轻声道：“跟在祖父身边多日，隐隐约约猜到他老人家的打算。”

　　王老太爷眸光一闪，淡淡道：“娇娇，此事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莫要多想，眼下于你们而言，安危胜过一切。”

　　“娇娇明白！”

　　王老太爷低叹：“本想留你在府中多住几日，未料你祖父……”

　　娇娘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祖父也是舍不得我离开太久。”

　　人前不议是非！

　　即便他心里不满，也只能忍气憋着。

　　“既你祖父这般重视你，府中便无人可小觑你，亦不敢欺负你。”

　　“外祖父说的是。”

　　“人一旦上了岁数便会口不对心，嘴硬心软，想必你祖父也如此，遂凡事顺着他些，莫要忤逆他。”

　　娇娘含笑点头，笑问：“外祖父也是这么般吗？”

　　王明安咳了咳：“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老太爷脸色一红，瞪了眼儿子，没好气道：“老夫膝下唯有二子，你们兄妹相继成婚嫁人，所出统共不过六子，难道老夫不该疼爱他们吗？”

　　“应该！应该！”

　　娇娘嘴角抿笑的看着外祖父与舅舅打趣，猛地想起一件事，忙道：“舅舅，实不相瞒，今日来此外甥女尚有一事求您帮忙？”

　　王明安神色一愣，含笑道：“你这孩子！舅舅跟你说过多少次莫要见外，只要舅舅力所能及，定竭尽全力帮你。”

　　“舅舅，我想让王妈妈从奴籍变成良籍，但又不想让刘家的人知道此事，遂想托您去官府走一趟”

　　“这是为何？”王明安皱眉：“可是她不够忠心？”

　　“非也！”娇娘摇了摇头，缓缓道：“王妈妈对我极为忠心，即便外甥女返她奴籍，她依旧会随伺我左右。”

　　“既如此，为何要替她重新置办户籍？”

　　娇娘神色欲言又止，咬着唇低头不语。

　　王老太爷猛地开口：“老大，娇娇让你作甚便作甚，哪来那么多问题。”

　　王明安沉着脸，眉头微皱：“爹，我这还不是担心娇娇，怕她人小胆大闯出什么祸事？”

　　王刘两府离的甚远，万一娇娇出了何事，他鞭长莫及。

　　“娇娇，外祖父知你心有沟壑，便不细问你欲意何为，只是盼你行事前，多多斟酌，莫要冲动，知道吗？”

　　娇娘含泪点头：“外祖父，舅舅，你们放心，我不会恣意妄为。”

　　见此，王明安低叹一声：“也罢！你想做的事，舅舅帮你就是。”

　　“多谢舅舅，”话音一顿，娇娘轻轻开口：“舅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经一番寒彻骨，又哪得梅花扑鼻香，有些事不做不知结果，可一旦做了结果定然出乎人意料。”

　　靠天不如靠人，靠人先要靠己，好子不贪爷田地，好女不贪嫁时衣，靠人粮满仓，靠天空米缸，这虽是一句谚语，却是在恰当不过的真理，总想依靠着他人，自己却立不起来，最后不过是求助无门，自取灭亡。

　　王老太爷神色一震，大喝一声：“说的好！不经一番寒彻骨，又哪得梅花扑鼻香，娇娇能说出这番话，外祖父深信，区区一个刘家，谁能奈你何。”

　　“外祖父过谦了。”

　　王明安心下亦是大震，可想而知看向娇娇的眼神有多热切：“既然你不想说，舅舅也不逼你，不过若遇到为难之事，定要同舅舅说。”

　　娇娘含笑点头。

　　不多时，王明安看向门外，唤了声：“竹染。”

　　竹染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他的名字，忙躬身进来，揖礼问安：“老爷有何吩咐？”

　　“你去寻王妈妈，随后带着她的卖身契去趟县衙，为其办好户籍，”王明安想了想，又道：“切记此事不可声张，快去快回。”

　　竹染点头：“奴才这就去。”话音一落，躬身退下。

　　娇娘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上前一步，对其福了福身：“多谢舅舅。”

　　王明安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娇娇，无论你做何事，万不可陷自己于为难之中……”

　　“舅舅放心，我不会做以卵击石的傻事。”

　　王明安舒了一口气，眉眼舒展道：“你懂这个道理就好。”

　　王老太爷点了点头：“娇娇，刘家看似大门大户，其实内里明争暗斗，如今你爹又……”顿了顿，继续道：“外祖父知你不易，你娘性子懦弱，幼弟年岁尚小，所有重担都压在你身上，偏有些人贼心不死，躲在暗中窥觑你们，而你所能依靠的唯有你祖父，遂凡事不可硬碰硬，多思多虑总没错。”

　　“外祖父莫要担心，待我回去后便会搬到枫林苑，届时只需讨好祖父，至于那些是非纷扰，有祖父庇护我，自是寻不到我身上。”

　　“娇娇，所谓树大招风，枫林苑虽好却易惹人心生妒忌，遇事切记不可冲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有人无事生非，处处寻你麻烦，亦不可一味忍让，只要镇住出头之人，其余人便不敢对你不恭敬。”

　　“娇娇明白。”

　　话落，王老太爷对其招招手：“你过来？”

　　娇娘脚步轻移的头上前，福了福身：“外祖父……”

　　王老太爷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子，柔声道：“这些银子你且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娇娘后退一退，摇头道：“外祖父，我不缺银子，这些银子您留着吧！”

　　“拿着！长辈赐不可辞！”

　　“娇娇不要！”

　　这孩子咋这么犟呢？

　　无可奈何的王老太爷看了王明安一眼：“此事交给你，你势必让娇娇收下！”

　　“爹，您这不是为难儿子吗？”

　　“嗯？”

　　王明安愁眉苦脸的走上前，接过父亲手中的银票，缓缓道：“这是你外祖父的一片心意，收着吧！”说完不待娇娇反应，飞快将银票塞进她手中：“莫要让我们担心，王刘两府离的太远，万一你出了事，我们鞭长莫及，这些银子全当给你防身用。”

　　“舅舅……”

　　“莫要推辞！若你不收，你外祖父怕是又要好几日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娇娘眼眶微红，福了福身：“多谢外祖父，多谢舅舅。”

　　王明安拍拍她的肩，感慨道：“一转眼我们娇娇都这么大了，再过几年就要议亲、定亲、成亲……”似想到什么，眉眼带笑道：“也不知哪家的臭小子有这等福气，娶得我们娇娇为妻。”

　　“舅舅……”娇娘脸色泛红，低着头喃喃道。

　　王老太爷特意瞥了儿子一眼，儿媳和老妻的打算他不是不知，可适才与娇娇一番细谈后，突觉除了大孙子，其余两个孙儿怕是配不上她，想及此，心中一叹：这话他就是在心里想想，万不能说与老妻听。

　　“明安，女儿家脸皮薄，莫要开娇娇玩笑。”

　　王明安摸了摸鼻子，讪笑的坐回去。

　　祖孙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老太爷见娇娇眸光不住看向门外，含笑道：“去陪你娘说说话吧……”

　　再过两个时辰太阳便会落山，落山前她就得回府，遂心中难免有些焦急，想多陪娘亲说说话。

　　此话一出，娇娘对其羞涩的笑笑。

　　“此次一别，唯有你娘临产那日，你们母女方能相见，”王老太爷含笑道：“知你忧心你娘，赶紧过去看看你娘吧！”

　　娇娘起身，对其福了福身：“谢外祖父体谅之情。”

　　王明安顺势道：“爹，我送娇娇去妹妹的院子吧！”

　　王老太爷颔首：“去吧！”

　　舅甥二人一同离开，王老太爷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感慨道：若娇娇生来便是男儿身，刘家怕是又要兴盛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