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39、不可自拔

　　翌日，刘家众人还未从老太太的事情中缓过神儿，便听王家派人来接走二房母子，一个个心急火燎的去往老太爷的书房。

　　老太爷坐在上首，看着下首心思各异的儿子，失望之色涌上心头。

　　刘金华猛地起身，怒声道：“爹，王家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老二媳妇不过是回娘家养胎，你这般疾言厉色作给谁看？”

　　刘金华脸色讪然：“爹，话不是这般说，咱们刚为二弟置了衣冠冢，王氏便回了娘家，莫不是不想替二弟守节……”

　　“老大，你竟想到此处？”

　　刘金华欲言又止：“爹……”

　　二嫂若离开刘家，二房这块肥肉岂不是飞了！

　　坐下下首的刘金庆没忍住，附声：“爹，儿子也觉得大哥此言甚是有理，咱们刚为二哥办了丧事，二嫂便急匆匆的回娘家，即便咱们知晓二嫂待在府中容易触景伤情，遂打算回娘家将养身子，只为平安诞下腹中麟儿，可外面的人不知，他们定会指指点点，届时有损刘家的名声。”

　　老太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挑眉问：“依你之见该如何？”

　　刘金庆咳了咳，缓缓道：“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女子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无论日子过得顺逆，还是留在夫家的好。”

　　老太爷不住点头，赞道：“你说的在理，”见他眸光微亮，又漫不经心的开口：“只是老三，若为父没记错，老二待你最为亲厚，你能这般替他着想，想必你二哥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

　　刘金庆嘴角的笑容一僵，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爹看他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莫非他爹查到什么？随即安慰自己，不可能！那事他做的极其隐秘，爹如何能知道。

　　“爹，儿子也是为了二哥及刘家的名声着想，”刘金庆扯了扯嘴角，干笑道：“至于如何决定，还得取决于您老人家。”

　　老太爷点了点头，眸光看向老四：“你觉得呢？”

　　刘金瑾缩着脖子，瑟瑟道：“爹，咱家向来由您做主，自是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老五呢？”

　　刘金强翻了个白眼：“话都让三个哥哥说了，您还想听儿子说甚？”

　　话音一落，老太爷指着他们，大笑一声：“还是老四最懂为父的心，”一字一句道：“你们给老夫记住！只要老夫一日没咽气，这个家便由老夫做主，无论你们心中作何打算，都给我死了这条心，否则别怪为父不念及父子之情。”最后一句话说的甚是低沉。

　　四兄弟忙起身，恭敬道：“儿子们不敢！”

　　一刻钟后，刘安低头进来，躬身道：“老太爷，王家舅爷求见。”

　　老太爷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王明安进来后，对着老太爷躬身揖礼：“侄儿给伯父请安。”随后与刘家四兄弟互相见礼。

　　“贤侄有礼了，”老太爷含笑道：“老夫知你归心似箭，已提前派人叮嘱老二媳妇收拾好包裹，赶快接她归家吧！”

　　王明安眉眼遮不住的喜意，拱手道：“侄儿谢伯父体恤之情。”

　　二房，王氏得知娇娘不与他们同去，神情十分激动：“若你不跟娘去外祖家，那娘也不去了，娘留下来陪你。”

　　娇娘拉着她娘的手，轻声道：“娘，若连女儿也走了，您让二房其他人怎么办？”

　　“那娘走了，独留你一人面对那些豺狼虎豹之人，你让娘心里如何能好受。”

　　“自从爹出事，女儿手段如何您不是不知，您觉得谁能欺负得了女儿？”

　　王氏摇了摇头：“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旁人算计不到你，那是因为有你祖父在后背为我们撑腰，可如今怕是连你祖父也记恨上我们……”

　　因她与四房联手唱了一出戏，老太爷气急之下将老太太禁足，更言道：除了逢年过节、嫁喜丧事，其余时候老太太不得出院门一步，若有违背，直接送去家庙，府中众人也不可过去请安，若有违背者，直接将其逐出府，以儆效尤。

　　众人胆寒！

　　老太爷狠起来竟不留一丝情面。

　　“娘，您错了，祖父不是为了二房，他是为了刘家着想，爹爹虽是祖母亲子，可她为了四叔竟置爹爹安危于不顾，更何况三叔五叔，他们可都是庶子……”

　　王氏脸色一僵，不可置信道：“你……你是说……”

　　“娘，祖父这辈子最在意的便是光耀门楣，可光耀门楣不仅仅是子嗣昌盛，更需要德才兼备之人，依着祖母的心意行事，刘府迟早毁在她手上。”

　　“若如此，娘更不放心你待在刘家。”老太太禁足一事虽她从中斡旋，却未料老太爷出手如此快、如此狠。

　　娇娘对齐妈妈使了使眼色，齐妈妈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太太，姑娘冰雪聪明，任旁人百般算计，始终能置身事外，可见心有沟壑，”话音一顿，眸光看向太太的肚子，担忧道：“倒是您……眼下身怀有孕，身子骨却越发薄弱，老奴心里十分担忧，若您回到王家，由老夫人亲自照拂，舅太太从旁宽慰，定能将养好身子。”

　　“娘，上次舅舅信中提及，外祖母得知您回去安胎，将您未出嫁时的闺房重新修葺一番，如今正望眼欲穿的盼着您回去。”

　　光哥肃着小脸，沉声道：“娘，您回外祖家，我留下来陪姐姐。”

　　唉！我的小祖宗啊！

　　娇娘抚了抚额，盘算许久却忘了这个小家伙！

　　娘至今还未哄好，他竟也跟着凑趣！

　　娇娘瞪了他一眼：“你是二房长子，莫要忘了身上的重担。”

　　“可是……”光哥皱着眉头：“我不能凡事总依靠姐姐。”

　　娇娘摸了摸他的头：“前几日还夸你懂事，今日怎又糊涂了，我留在府中乃是为了打消祖父的疑虑，让你陪娘去外祖家，一则让你照顾娘亲，陪伴娘亲左右，二则只有你们离开，姐姐才不会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忧你们的安危。”

　　“不如姐姐陪娘去外祖家，我留在府中……”

　　娇娘脸色一冷，训斥道：“忘了适才我说过的话，你是二房的长子，肩上扛着振兴二房的重担，遂你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旁的王氏听着姐弟俩的对话，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娇娇，你爹不在了，娘只剩你们弟妹，遂你们之中谁出事，都会要了娘的命……”

　　“娘，您在担心什么？”娇娘拉着光哥的手，搂着她娘的脖颈，低喃道：“娘，这又不是狼窝，假使祖父心中怒火难消，他还能拿我一个丧父的孩子出气不成？”

　　“可你祖母终是因娘落得如此下场，你祖父嘴上不说，心中焉能不恨？”

　　娇娘眸光微冷，淡淡道：“恨什么？若非祖父的纵容，祖母怎会在府中兴风作浪这么多年。”

　　王氏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娇娇，莫要胡说！”

　　光哥咬了咬嘴唇，自打爹出事，府中的谣言便没散过，那些话深深刻印在他心里，一刻也不会忘记。

　　在墨迹下去，怕是谁都走不了！

　　娇娘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女儿便不在瞒着您和光哥，只有你们离开，女儿才能专心讨得祖父欢心，只要祖父对女儿另眼相待，旁人便不敢动女儿分毫，亦不敢动二房任何一人。”

　　闻言，王氏惊的身子发抖：“你……你竟敢打你祖父的主意？”

　　娇娘点了点头。

　　“不可！此事不妥！”

　　“娘，往日有爹爹庇护咱们，女儿懒得跟其他人打交道，但不意味着女儿不善交际，”娇娘嘴角上翘，淡淡道：“您知晓女儿的脾性，若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定会牟足了劲。”

　　知女莫若母！

　　王氏眉头轻皱，眸光在她身上来回端详：“娇娇，你还有事瞒着娘？”

　　“娘，无论女儿做什么，都是为了让咱们今后的日子好过些……”

　　“可是……”

　　这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竹叶低头进来，福了福身，躬身道：“姑娘，舅老爷来了。”

　　娇娘点了点头，对齐妈妈道：“劳烦妈妈带舅舅去耳房稍做休息。”

　　齐妈妈低声应诺，带着竹叶一同出去。

　　“娘，咱们还是赶紧收拾吧！要不然舅舅该着急了……”

　　王氏沉着脸：“若你不走，娘和你弟弟也绝不会走。”

　　“娘，难道您不想回外祖家吗？”

　　“我……”王氏张了张嘴，苦笑道：“你外祖父外祖母没了娘在身边，还有你舅舅一家相伴左右，可若娘走了，二房就只剩你一人。”

　　娇娘久劝不住，反问：“娘，您可曾想过爹爹？想过腹中幼弟？”

　　王氏神色一愣：“娇娇……”

　　“娘，爹爹留下的骨血唯有我们姐弟三人，若您腹中胎儿出了何事，您有何脸面面对爹爹。”

　　此话一出，王氏胸口闷疼，老爷……犹记老爷出门前，不住抚摸她的肚子，感慨道：“本以为此生膝下唯有娇娇姐弟二人，未料不惑之年竟又有了血脉，老天待我不薄啊……”

　　想及此，王氏心痛难忍，那时的老爷多么期待她腹中孩儿的降生，泣泪道：“娇娇，你这是在逼娘作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