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36、沆瀣一气

　　“姑娘，太太回来了？”

　　娇娘脚步匆忙的去往她娘的院子，齐妈妈刚从屋里出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姑娘，容老奴失礼了，太太刚睡着，您还是莫要进去打扰。”

　　“妈妈，我娘身子可好？”

　　齐妈妈福了福身，低声道：“太太耗尽心神，老奴已服侍太太喝了安神汤。”

　　娇娘点了点头，心下微舒：“如此甚好，”随后拉着她的手蹑手蹑脚的去往耳房，缓缓开口：“祖父他老人家可同意？”

　　想起老太爷发怒的样子，齐妈妈脸色白了白，畏惧的点了点头。

　　娇娘沉思片刻，低声道：“如此，明日便让舅舅过府接娘亲回外祖家。”

　　“姑娘说的在理。”

　　“本打算丧事过后便让娘带着光哥去外祖家，未料出了这等事，娘亲心中怨极了祖母，若不将其圈禁，怕是难消她心头之恨。”

　　“姑娘，老奴瞧着老太爷十分生气，若太太回王家躲避一段时日，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一则回到娘家，太太心情定会纾解不少，二则一旦事发，老太太定不会善罢甘休，一走了之倒是省下不少是非。

　　“妈妈，明日舅舅来府，我不与你们同去，届时还望你从旁多多劝解她。”

　　齐妈妈猛地抬头，惊乎道：“姑娘……”

　　“妈妈不必惊讶，舅舅早已得知我的打算，遂明日还望你从旁劝慰我娘。”

　　“此事不妥，眼下府中形势于我们二房不利，若留您一人在府中，不说太太不放心，便是老奴心下也十分忧心。”

　　“此处没有外人，妈妈坐下说话吧。”

　　齐妈妈忙摇头：“知晓姑娘心疼老奴，可怎能随意乱了规矩。”

　　娇娘起身扶着她坐下，见状，齐妈妈方半坐在矮凳上，告诫道：“姑娘，日后不可这样，万一被人看见，下面的仆人定会以为您好脾气，容易奴大欺主。”

　　娇娘失笑：“妈妈过虑了……”

　　齐妈妈低叹一声：“老奴知姑娘心有沟壑，不似老奴这般愚笨，只是姑娘到底是老奴看着养大的孩子，一眨眼竟能独自支撑起二房，老奴心中既欣慰又酸涩。”

　　“妈妈，如今我爹不在，我自是要替他守好二房，守好娘亲及弟弟们，不让他们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娇娘透过窗外的缝隙，看到天空中被风飘散的云朵，淡淡道：“满府上下虽是骨肉至亲，可一个个皆在窥觑二房的那点私产，恨不得一举将我们生吞活剥。”

　　闻言，齐妈妈打了个冷颤：“姑娘……”

　　“这次娘亲回外祖家省亲，你定要劝她多呆些时日，至少待到平安生下弟弟……”

　　“老奴明白，只是姑娘，若您不去，太太怕是也不会去。”

　　“妈妈放心，我已寻好理由安抚娘亲，虽她不赞同，却还是会跟舅舅一同回去。”

　　“既然姑娘心有沟壑，老奴便不在多劝。”

　　半个时辰后，刘安进来禀告：“老太爷，四老爷夫妇有事求见。”

　　老太爷眼睛微眯，冷冷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话落，刘安躬身退下。

　　不多时，唐氏搀扶着身子发抖，脸色苍白的刘金瑾慢腾腾的走进来，夫妇二人行礼问安：“儿子/儿媳给爹请安。”

　　“你们为何而来？”

　　唐氏趁老太爷不注意，悄悄拧了拧老爷腰间的嫩肉，只听他哀嚎一声：“夫人，疼……”

　　老太爷冷哼：“别装模作样了！”

　　“爹，儿子是真疼啊……”刘金瑾委屈的抬起胳膊，露出被他爹鞭抽的伤痕。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爹……”

　　唐氏拽了拽他的衣袖，耳语道：“老爷，别忘了正事。”

　　刘金瑾忙敛容，低声道：“爹，儿子和我媳妇此番过来乃是替君哥给您老磕头，谢您教导之恩。”

　　老天爷冷冷道：“别谢老夫，老夫也是被人所逼。”

　　刘金瑾夫妇对视一眼，垂眸不语。

　　“你们夫妇不是与老二媳妇达成了协议？”

　　刘金瑾夫妇被戳穿心事竟不约而同的抬头，未料对上老太爷似笑非笑的眼神，纷纷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的开口：“爹……”

　　老太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淡淡道：“说说你们各自的目的吧？”

　　刘金瑾神色畏惧的垂下头，扯了扯唐氏的衣角，示意她赶紧站出来，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道与爹听，他可不想再被鞭抽……

　　唐氏脸色微白，颤巍巍开口：“爹，哪有什么交易？”

　　“现下说实话，老夫顶多训斥你们夫妇两句，但若被老夫查出来，你们能承受住老夫的怒火？”

　　“爹……”刘金瑾夫妇咽了咽口水，对视一眼，仍咬紧牙关。

　　老太爷阴着脸，连连道：“好！好！好！”眸光看向门外，淡淡道：“你们退下吧！老夫要歇息了！”

　　谁料，刘金瑾夫妇身形未动，只见其神色犹豫不定，唐氏到底没忍住，噗通跪在地上，沉声道：“爹，儿媳知错！”

　　刘金瑾见状，龇牙咧嘴的跟着跪下，附和道：“爹，儿子也知错！”

　　老太爷静默不语，眸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审视，最后目光如炬的看向刘金瑾，冷冷道：“老四，那便由你先说，到底错在何处？”

　　刘金瑾蒙了，爹不是应当先问唐氏，怎拿他先开刀，顿时觉得后背一疼，惨白着脸，抖声道：“爹，儿子不该……不该……”眸光看到唐氏对他眨了眨眼，忙话音一转：“爹，二哥出事后，儿子不该听从娘的教唆，对其不理不睬，儿子知错。”

　　“还有呢？”

　　为了儿子，他豁出去了！

　　刘金瑾屈膝爬到他爹面前，扯着他爹的袍角，瑟瑟道：“爹，儿子知您最厌恶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之事，可您也知儿子打小胆子就小，若非娘在旁教唆儿子，儿子哪敢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老太爷抬腿便是一脚，怒骂：“你娘便有天大的不是，她也是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如今倒好，你这狗东西竟将所有事推卸与她，你还是人吗？”

　　刘金瑾摔了个跟头，只觉后背火烧火燎的疼，龇牙咧嘴道：“疼……疼死我了……”

　　唐氏心下着急，心慌的爬过去，小心翼翼的轻抚老爷的后背，担忧道：“老爷，怎么样？”

　　刘金瑾疼的额头直冒冷汗，颤声道：“快……快……”叫大夫！

　　最后三字疼的实在说不出来。

　　唐氏焉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忙道：“妾身知道了，妾身这就替您给爹磕头赔罪，”言罢，对着老太爷不住磕头：“爹，我们知错了，这些年娘一心一意为我们着想，我们如何不知？可有些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到底是一家人，我们再猪狗不如，也不至于伤害至亲之人。”

　　刘金瑾疼的心中直骂人，爷都要疼死了，你还惦记着你儿子，儿子没了爷还能让你再生，可爷若是没了，你就得守活寡了！

　　老太爷踱步走至她面前，目光不善的盯着她：“此话何意？”

　　“爹，娘的脾性您也知道，甚是喜怒无常，这些年老爷得娘偏疼本是高兴的事，可有些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为之。”

　　老爷是指望不上了，遂今儿这事她怕是躲不过去了，此事一出，老太太怕是恨极了她，可为了君哥，她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

　　唐氏神情一肃，掷地有声道：“二房不得娘欢喜，想必爹心知肚明，这些年娘暗地里没少给二房下绊子，儿媳即便于心不忍，却也不敢违逆娘的吩咐。”

　　“如此说来，之前种种，你们倒是被逼无奈了？”

　　唐氏脸色微红，讪讪道：“爹，儿媳虽从中推波助澜，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此言一出，老太爷铁青着脸：“你们娘……”

　　“爹，您总怪相公终日一事无成，可相公到底因何养成这般散漫的性子，您难道不知吗？可您管过吗？”唐氏一字一句的控诉，好似把这些年她嫁给刘金瑾的委屈全都倾泄出来。

　　“唐氏，你放肆！”一日之内，被两个儿媳接连质问、相逼，可想而知他心中怒火有多大。

　　“当年二嫂生下娇娘后，为何多年不曾有子？”

　　老太爷心神一闪，身子不由后退两步。

　　“自打我嫁入刘家，娘明理暗里让儿媳给二嫂下绊子，儿媳虽不想，却也不敢不听从她的吩咐，您可知其缘由？”

　　“刘家共五房，大嫂沉稳圆滑，二嫂懦弱无为，三嫂淡然平和，五弟妹冲动鲁莽，这些年来娘为了掌控府中的事，时常让儿媳压制大嫂，欺负二嫂，羞辱三嫂，对付五弟妹，儿媳虽从中得到许多益处，却也因此树敌不少。”

　　“你们婆媳沆瀣一气，如今被你倒打一耙，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爹，儿媳心有贪念被娘利用，儿媳自知此乃咎由自取，”唐氏顿了顿，淡淡道：“可自古百善孝为先，儿媳身为刘家的媳妇，为了在婆母手中过得惬意些，焉能不听从娘的话。”

　　老太爷面如锅底，怒声道：“老夫竟不知你们一个个如此巧言令色！”离开的王氏及如今跪在他面前的唐氏，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接二连三的质问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