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34、方寸大乱

　　“难道不该吗？”

　　刘金瑾恼羞成怒：“君哥是爷的儿子，儿替父赎罪乃人之常情，怎到了你这便这般不依不饶。”

　　唐氏眉眼一挑，淡淡道：“老爷言外之意，若有朝一日君哥出事，您这个做爹的也会为他倾尽所有。”

　　“自然！”

　　唐氏了然的点了点头：“老爷不是问妾身此来的目的？”

　　不知为何，每每见她这副淡然又蔑视的神色，心中便会一紧，总觉得又有大祸降临在他身上，不由咽了咽口水，试探道：“爷除了二哥那事，最近可是安稳的很。”

　　“此事与老爷无关，但又事关老爷。”

　　“别给爷绕弯子，直说便是。”

　　既如此，唐氏便不再与他废话，直接将在二房发生的事说与他听，刘金瑾越听脸色越黑，阴翳道：“所以你同意了？”

　　唐氏虽未回答，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答案已不言而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金瑾一把将手边的枕头扔向她，怒吼道：“你敢？”

　　唐氏侧身避过，冷冷道：“老爷，老太太是您的亲娘，君哥也是您的亲子，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吗？且此事若非她老人家在背后撺掇您，以您的心性，怎敢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娘会做如此决定，也是为我打算。”

　　“老太太确实一心一意为您谋划，可若非她一意惯着您、宠着您、偏心着您，您也不会成家这么多年还如此不成器。”

　　“你……你混账！这些年若没娘暗中为我们谋划，四房怎会有如今这般光景。”

　　“纵子如杀子，老太太既种此因，自是收得恶果，不停的替您收拾残局。”

　　“你！你这个泼妇！白眼狼！看爷如今式微，想要造反，是不是？”刘金瑾顾不得身上的痛疼，爬起来想要撕打唐氏。

　　唐氏退后几步，冷声戳穿他的虚伪：“老爷，你到底是心疼老太太还是担忧日后没了她老人家的庇佑，您再不能出去花天酒地，无事生非。”

　　“你……你个泼妇！爷要休了你！”

　　唐氏泰然处之，心中不住冷哼：“老爷，您可曾想过，为何我会答应二嫂？”

　　刘金瑾动作一顿，皱眉看她。

　　“若君哥日后得老太爷亲自教导，这其中利弊想必老爷比谁都清楚。”

　　刘金瑾神色一僵，愣愣道：“你……”

　　“知子莫若母，即便妾身不承认，可君哥的性子却是随了老爷，说好听点是随心所欲，难听点便是不求上进，妾身为君哥的娘，既不忍心管教他又痛心他的顽劣。”

　　闻言，刘金瑾脸色不虞：“你到底想说什么？”既说君哥为何扯到他身上，好似他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若老太爷肯亲自教导君哥，定能改掉他身上的恶习，逼他用心读书，争取早日金榜题名，”唐氏顿了顿话语，眸光瞥了眼低头沉思的老爷，继续道：“长此以往，他们祖孙的感情定会与日俱增，君哥也会趁势水涨船高，假若有朝一日老太爷仙逝，以他疼爱君哥的心，定不会亏待君哥……”

　　刘金瑾听的一愣一愣，半响后感慨道：“夫人高见啊……”

　　唐氏翻了个白眼，在老爷心中最重莫过于金银利益，听的此计后方觉利大于弊，这态度也立马变得天壤之别，淡淡道：“老爷意下呢？”

　　刘金瑾神色犹豫不定：“那娘岂不是……”

　　“老爷，母子间哪有隔夜仇，打小老太太最是偏疼你，便是生气也不过一时罢了，待此事风波过去，你亲自给她老人家磕头认错，以老爷的能耐，妾身相信老太太便是有天大的气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这……这……这能行吗？”刘金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二嫂有把握吗？”

　　“您可曾见过二房的人说过妄言？”

　　这个倒是没有！

　　刘金瑾又道：“非要将娘圈进在禅房里，一步也不能出吗？”

　　“只要老太爷在世一日，老太太就只能在佛堂替二哥诵经念佛。”

　　刘金瑾打了个冷颤，弱弱道：“夫人，爷觉得此事不妥，还是算了吧！”娘在一日，四房便能光耀一日，若从此依靠老太爷过活，他的好日子肯定到头了。

　　果然！

　　刘金瑾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唐氏阴着脸：“老爷，您靠老太太终只能靠一时，唯有君哥才能让您靠一辈子。”

　　刘金瑾不住摇头：“不行！爷真的不行！”似想到什么，眸光发亮的看着她：“不过若是夫人心意已决，为夫依言便是。”

　　唐氏深吸一口气，忍着心中的暴怒，嘲讽道：“老爷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出了事由妾身背锅，得了便宜您便是不二人选。”

　　刘金瑾老脸一红，讪笑道：“夫人乃女中诸葛，为夫比不得。”

　　“既如此，老爷还是快些养好伤，待二哥丧事后您怕是又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唐氏瞥了瞥他的伤口，讽刺道：“到时候您别又拖后腿。”

　　“夫人这是非要拉爷下水啊……”

　　“老爷，咱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为了君哥，为了四房的将来，您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刘金瑾忍痛，怒道：“滚……给爷滚出去！”最毒妇人心，为了儿子竟连同床共枕的夫君都可以推出去顶缸。

　　唐氏见他青筋毕露，不由撇了撇嘴，淡淡道：“老爷的伤还未养好，这养伤期间还是好生斟酌斟酌，须知时不待我……”话音一落，甩袖走人。

　　唐氏出去后，高妈妈踱步跟在太太的身后，小声问：“老爷可允诺？”

　　“不过事先给他提个醒，省的那日他又方寸大乱。”

　　高妈妈张了张嘴：“太太……”

　　行了一丈远，唐氏对她使了个眼神，耳语道：“日落西山时，你去二房走一趟，就说此事我应下了。”

　　“老奴明白。”

　　唐氏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回去后，记得去我妆匣里将那只喜鹊登梅簪给周姨娘送去。”

　　高妈妈砸了眨眼，含笑道：“老奴省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唐氏去二房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刘府，其他几房得知消息后心思各一，李氏已去过二房，遂对此并无太大惊讶，倒是三房，张氏坐在矮榻上，低叹一声：“这府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黄氏则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品茶，玩味道：“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焉能安好心……”只是不知她那傻二嫂会如何做，唉！府中这戏是一场接一场，看得人津津有味。

　　未料，老太爷得知此事，冷哼一声：“老四媳妇所图不小啊……”

　　刘安觑了觑老太爷的脸色，低声问：“可要老奴派人去四房？”

　　“不必！”孙猴子蹦跶的再欢，还不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老奴听下人说，因着二老爷的丧事，四老爷忍痛没请大夫过府，就怕传出风言风语。”

　　“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灵堂那边可需老奴去瞧瞧？”

　　“有时哥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话音一顿，老太爷皱眉道：“你还是去看看吧！君哥是被她娘逼着去守灵堂，万一他心气不顺，老夫怕他在灵堂大吵大闹，徒增笑话。”

　　刘安躬身点头，转身出去。

　　屋中唯剩老太爷一人，只听他幽幽道：“诺大的刘府，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娇娘回到院子已是夜深人静，王妈妈服侍光哥入睡后便一直守在门口，待见姑娘回来，忙小跑上前，担忧道：“姑娘，您脸色怎如此苍白？”

　　娇娘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只是有些累罢了！”

　　王妈妈眸光看向竹叶竹青，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垂下头，不由皱眉：“你们快去厨房打水。”

　　二人福了福身，飞快离开。

　　王妈妈扶着姑娘进屋，服侍她坐在矮凳上又为其斟茶，柔声道：“姑娘可想用膳？”

　　“时辰不早了，妈妈不必折腾……”娇娘揉着额头，低声道：“光哥可睡了？”

　　王妈妈点头：“老奴伺候少爷安寝后方出来候您。”

　　“如此，妈妈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王妈妈蹲下身子，轻手轻脚的脱下姑娘的鞋：“老奴还不困，容老奴给您揉揉脚心，这样也能缓缓乏……”

　　娇娘低声应了应，又问：“从娘院子出来后，我便去了灵堂，这期间府中可有事发生？”

　　王妈妈手上动作顿了顿，小声道：“大家都在猜测四太太因何去了二房，又与太太说些什么？”

　　闻言，娇娘嗤笑：“无欲方无求。”如今其他几房都在观望，管家权落在大房手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可他们贼心不死，始终惦记二房的那些私产，遂二房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们方寸大乱。

　　“姑娘，您听老奴的劝，别再操心大人的事了，”王妈妈心疼姑娘，摸着她日渐纤细的脚腕，忍不住低泣：“您许是不知，这些时日您皱眉不展、食不下咽，这身子骨越发的消瘦，老奴看着既心疼又心酸……”

　　娇娘深吸一口气，柔声道：“妈妈莫担心，待丧事过去，府中便会恢复如初。”

　　“姑娘，老奴知您心有丘壑，可您也要顾及身子骨啊……”王妈妈抬手抹掉脸色的泪痕，哽咽道：“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惦记您，总是叮嘱齐妈妈寻我，话里话外无外乎就是担忧您的身子。”

　　“熬过这段时日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