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32、自私霸道

　　唐氏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你想让老太太永远待在禅房。”

　　永不出去！

　　永不插手府中内务！

　　永不指手画脚！

　　王氏冷冷道：“不错！虎毒尚且不食子，老太太既不顾念与老爷的母子情分，任老爷惨死在外面，既如此，那就让她一辈子呆在禅房，为老爷诵经念佛，洗去她满身的罪孽。”

　　唐氏双腿发软，不住摇头：“不！这不可能！”老太太虽自私霸道，却是一心一意为四房谋划，旁人可说她是非长短，她却是不能说的……再者她身为嫡妻，育有三子，怎可能将她圈进起来。

　　“四弟妹，若旁人说没法子，我倒是信上几分，可你若说没有，那只能说你心不诚，”话音一转，王氏淡淡道：“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人也不可能不劳而获……而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你若不答应，害的便是君哥，难道你不为他的前程着想？”

　　唐氏心中不住摇头，她还等着老太太解禁的一日，只要老太太解了禁足，即便大房得势，掌了管家权，最终还不是得看老太太的脸色行事，而老爷再不得老太爷的喜，也终有老太太替他兜着，遂她冷冷道：“这不可能！”

　　简直是痴心妄想！

　　“四弟妹，我可是听说君哥在为我家老爷守灵呢？”

　　唐氏僵着脸，木声道：“都说二嫂心善，今儿方知全府上下都被你戏耍了！”

　　这还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王氏吗？

　　如今的她仿佛换了个人，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一边是老太太带给二房的荣华富贵，一边是君哥日后的前程，这让她如何取舍？舍掉哪个她都肉疼！

　　唐氏整个人好似被火烧着，被水淋着，一时冷一时热，曾几何时她被人逼至如此境地，王氏当真好狠的心！往日的怯弱贤惠都是装出来的，如今才是她的真面目，阴狠歹毒！

　　“此事不急，四弟妹可回去好生斟酌。”

　　唐氏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为了让老太爷重拾对君哥的喜爱，便让我舍去老太太，二嫂不觉得这买卖，我做的太亏了。”

　　“若我有法子，让老太爷亲自教导君哥，你可还会觉得这笔买卖亏的很？”

　　唐氏一愣，一脸的不可置信：“当真？”

　　王氏摸着凸起的肚子，一下又一下的安抚腹中的孩儿，淡淡道：“四弟妹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这般胸有成竹！

　　王氏手中定有什么底牌！

　　思及此，唐氏脸色青白交错，咬牙道：“若君哥真能得老太爷亲自教诲，我便应下此事。”

　　“此事不急，四弟妹可慢慢想……”王氏抬头，似笑非笑道：“千万不要做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愚蠢事，须知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人太贪心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嫂放心！我还未沦落到厚颜无耻的地步，”唐氏气急，带着高妈妈拂袖而去，临出门前身形顿了顿，头也未回道：“二嫂，二哥的事虽我们老爷做的不光彩，可谁让二哥这些年太过锋芒毕露，惹的众人心生怨恨。”

　　此话一出，王氏脸色瞬间惨白，藏在被子里面的手早已青筋毕露。

　　唐氏出去后，便见娇娘倚靠在环廊的柱子上与齐妈妈低声说话，淡淡道：“赶紧进去吧！”

　　娇娘脸色骤变，与齐妈妈对视一眼，二人匆匆离开。

　　见此，唐氏垂下头，低喃道：“二嫂好福气。”

　　高妈妈心中低叹，宽慰道：“太太，咱们先回去吧！”

　　二太太竟轻而易举拿捏住太太的命脉。

　　往日只觉得二太太胆小如鼠、懦弱无能，今日却是头一遭领教二太太的本事，虽句句戳心，但字字在理，让你无从选择。

　　偌大的刘府，老太太虽执掌后宅，但最终拿定主意的唯老太爷一人，遂二太太此举，无论自家太太选择谁，都属于自断其臂。

　　娇娘神色慌张的跑进屋，却见她娘默默流泪，焦急道：“娘，您怎么了？可是四婶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王氏泪眼婆娑的摇头，喃喃道：“这些年你爹不分昼夜的打理府内的大小事务，未料竟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难道是……

　　娇娘小心翼翼问：“可是有爹爹的消息？”

　　“娇娇，娘真想扒开他们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黑还是红？”

　　见此，娇娘心中越发焦急：“娘，四婶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王氏抹掉脸上的泪水，冷冷道：“一个保得你们姐弟不受他人掣肘的交易。”

　　闻言，娇娘对齐妈妈使了个眼神，齐妈妈会意儿，福了福身，轻手轻脚退下。

　　“娘，此事女儿能知晓吗？”

　　王氏摇头：“娇娇，娘虽生性懦弱，却是不能忍受你们姐弟受到丝毫伤害，遂娘拼尽全力也要护得你们日后的平安。”

　　娇娘越听越糊涂，心中却不住思量，与四房有关又怕他们受到伤害，难道……心思一转，踌躇道：“娘，您所谋划的事可是与祖母有关？”

　　“你……你……”王氏心下一紧，目光如炬的看着她：“适才你偷听我与你四婶的对话？”

　　娇娘忙摇头：“娘，女儿自幼便受您庭训，焉能做帘窥壁听之事。”

　　王氏望着她久久不曾言语，半响后低叹：“我儿这般蕙质兰心，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娘，您又在想什么？”

　　“罢了！此事为娘本想瞒你，如今却又怕你胡思乱想、图惹是非，”王氏脸上担忧之色一闪而过，方缓缓道：“娇娇，娘知晓你聪慧，可你要知晓‘大直若屈，大巧若拙’这个道理……”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

　　娘是要她大智若愚吗？

　　莫不是她做了何越矩之事，惹娘担忧？

　　娇娘垂下眼睑，低声问：“娘是怕我太过锋芒毕露吗？”

　　“这只是其中之一，为娘更怕你慧极必伤，”王氏看着她，幽幽道：“娇娇，女儿家还是要柔顺些，这样嫁了人才会惹夫婿疼爱……”

　　娘怎么又扯到嫁人！

　　娇娘顿时头疼，又怕她娘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忙转移话题，问道：“娘，祖母又做了何事惹你这般寒心？”

　　“你看看吧……”王氏从枕边拿出一封信递与她，淡淡道：“这就是我让你四婶倒戈相向的原由。”

　　娇娘接过信一目十行的飞快看完，越看脸色越阴沉，阴冷道：“祖母真是恨透了我们二房。”信中竟以未出世的幼弟威胁娘亲，若想留幼弟在娘身边便要听她的话，否则便做主替抚养幼弟，这世上怎有这般恶毒之人，竟以嫡亲孙子的性命威胁儿媳妇，只为达到她的目的。

　　说了许久的话，王氏早已支撑不住，只见其额头冒着虚汗，虚弱道：“娇娇，娘不曾为你们姐弟做过什么，如今你爹不在了，娘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祖母随意拿捏你们。”

　　娇娇年岁不小了，在过一载便要议亲，万一老太太从中作梗，随便指一门亲，岂不是害了娇娇一生，至于光哥，他日后还要进学，倘若有朝一日比君哥更学有所成，惹的老天太恼羞成怒，说不得借机毁了他的前程，还有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老太太为达目的竟利用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祖母！好狠心的祖母！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偏心之人！

　　既然她们不能共存，就只能让其中一人就此沉寂。

　　“娘，既然决定了，就要打的祖母一辈子翻不得身。”

　　“娇娇，你还没懂吗？”王氏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如今你祖父在世，咱们可使计让其沉寂一时，但若你祖父仙逝，由你大伯父掌家，届时你祖母又怎愿安于一隅。”

　　娇娘觑了觑她娘的脸色，试探问：“娘，就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吗？”

　　此话一出，王氏脸色微寒，训斥道：“她在坏也是你祖母，你竟想取她性命？”

　　“娘，女儿怎敢？”即便心中恨祖母不公，怨祖母不仁，她也未曾想过要她的命。

　　王氏脸色微霁，缓缓道：“娇娇，似咱们这样出身的闺中女子，生于后宅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这辈子也注定困守在这方寸之间，不似遨游天际的雄鹰，亦不是仗剑走天涯的儿郎，遂娘只盼你平平安安过一生，不希望你心中充满利益、权势以及欲望，更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会为了目的而不折手段……”

　　娇娇身子一僵，咬了咬嘴唇：“娘……”

　　“娇娇，莫要为了我们，脏了你的手，倘若这样，为娘宁肯现在就下去陪你爹，不然身死之日，有何脸面下去见他。”

　　娇娇眼眶微红，身子微微发抖，哽咽道：“娘，女儿保证……不会有那么一日……”

　　“娇娇，娘这辈子活的很舒心……”王氏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娘这一辈子，在娘家，有你外祖外祖母娇宠着，待到了婆家，有你爹敬重着、宠爱着，更是生下你们姐弟二人，即便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对娘而言，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

　　娇娘张了张嘴，换来的却是无言的低泣声。

　　“娘让你知晓此事，便是不希望你插手，”王氏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可答应娘？”

　　娇娘垂着头，低声应诺。

　　王氏大喝一声：“抬起头，看着娘的眼睛说话。”

　　娇娘抬头，只见其眼眶泛红，哑声道：“娘放心，女儿既应了您，便绝不插手。”

　　王氏舒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娇娇，娘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眼下你也许还不懂为娘的用意，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娇娘忍不住趴在她娘怀里，哭泣道：“娘，女儿只是心疼您，不想他们欺辱您……”

　　王氏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泥人还有三分性，娇娇当真以为娘懦弱无为，只能任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