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投鼠忌器 ...
-
“跟你一个小辈说不清，”唐氏瞥了瞥她，没好气道：“此时此刻你不是应该在灵堂？”
娇娘垂着头，漫不经心的扯着手中的丝帕，淡声道：“回四婶的话，三哥见我神色倦怠，叮嘱我多多休息，灵堂那里有他和大哥守着，遂我过来看看娘，未料四婶这般有心也来探望娘亲……”
巧！
真是巧的很！
“既如此，你先回院子歇息吧，我同你娘有话要说。”话音一落，越过她进屋。
娇娘眨了眨眼，不紧不慢跟在其身后。
唐氏脚步一顿，转身望去，皱眉道：“适才的话，我没说明白？”
娇娘瘪了瘪嘴，委屈道：“四婶，侄女在我娘那呆了不过一盏茶功夫，她还等着我回去呢？”
“莫不是怕我欺负你娘？”
“四婶说的哪里话，咱们可是一家人，”娇娘上前两步，挽着她的胳膊，柔声道：“我娘身子虚，说话时喘时重，遂侄女想留下来服侍娘亲，这样也不会耽误四婶的正事。”
唐氏瞥向她的手，挑了挑眉：“娇娘越发懂事了。”
“与三哥相比，侄女怎及他万分之一。”
唐氏阴沉着脸，阴翳道：“娇娘不仅懂事，越发的伶牙俐齿了！”
“当不得四婶的夸，”只见娇娘脸色微红，挽着她的胳膊，含笑道：“四婶，咱们还是快快进去吧，适才我娘在屋内听到您的声音，催促侄女赶紧出来迎您。”
此话一出，唐氏神色微缓，淡淡道：“那我们进去吧！”
二人相携进屋，屋内王氏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神色较之前却是精神不少，只见其弯了弯眉眼，淡笑道：“四弟妹，你来了？”
唐氏松开娇娘的桎梏，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道：“二嫂，你怎么瘦成这样？”
王氏扯了扯嘴角，自嘲道：“二房眼下这般光景，能活着已实属不善，”眸光微垂，轻抚肚子，苦笑道：“只是苦了这腹中的孩儿，跟着我吃苦受罪，也不知胎满之日能否平安生下他。”
娇娘脸色一变，低声道：“娘……”
唐氏张了张嘴，硬是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讪然道：“二嫂，怎说如此丧气之言？”说着抽出被她紧握的双手。
“偌大的刘府，唯有四弟妹最是心善，也只有你惦记我这个抱病在床的嫂子，其他人……你待嫂子的心，嫂子铭记于心。”
唐氏却是忍不住‘呲’叫一声，大喊：“二嫂，疼……”说完不顾王氏病弱的身子一把推开她，看着手腕处那片青紫的印记皱眉不止。
娇娘吓得面色一白，飞快跑上前：“娘，您怎么了？”只见娘亲脸色苍白的倒在床上气喘吁吁，轻手轻脚扶她坐起来，柔声问：“娘，您没事吧？”
王氏虚弱的摇头：“没事……”
娇娘提着的心方放下，随即面色铁青的看着唐氏，怒道：“四婶，您明知我娘身子骨不好，还这般推她，到底是何居心？”
唐氏脸色青白交错，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尖叫道：“你眼睛瞎了吗？只看到你娘被我推倒，可曾注意我手腕的伤痕？”
娇娘瞥了眼，淡淡道：“二房许久不来客，遂我娘看到四婶，心情难免激动，”话音一转，迷惑道：“可她到底是病人，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将您的手腕……”
“你言外之意，是我冤枉了你娘？”
娇娘让她娘靠在身上，轻抚她的胸口，似笑非笑：“四婶，即便您手腕的伤痕是我娘不小心弄得，可她如今身怀六甲，若您适才力气再大些，可有想过这般做的后果？”
唐氏忍怒道：“我是无心的……”
“娇娇，此事怪娘，与你四婶无关，”王氏苍白着脸，气喘吁吁道：“四弟妹，都是我不好，娇娇还小说话有些横冲直撞，还望你莫要跟她置气……自打老爷出事，我这身子骨便一直不好，只能留在院中静心安胎，如今府中又为老爷置办灵堂，我这胸口便一日闷过一日……”话到最后，哽咽不止。
“二嫂，适才是我不对……”
王氏抬头，泪眼婆娑道：“娇娇，让娘靠在床边吧，”随后眸光看向唐氏：“你先出去，娘与你四婶有话要说。”
娇娘放心不下，欲言又止道：“娘……”
“去吧……”
娇娘沉思片刻，小声道：“娘，女儿就在外面候着，有事您便唤女儿进来。”
王氏含笑点头。
无奈之下，娇娘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王氏指了指床边的矮榻：“四弟妹过来坐。”
若非有求于她，唐氏焉能来如此晦气的地方，对其扯了扯嘴角，慢慢挪至她面前，这回却是怎么也不肯坐在床边，待她半坐在矮榻上，方缓缓开口：“二嫂，实不相瞒，今儿贸然来此，乃是有事想求。”
王氏垂下眼睑，自嘲道：“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嫂子，我……”唐氏只觉面色难堪的很，往日府中有老太太坐镇，她又是县令家的千金，府中谁人不高看她一眼，如今却为了自家不争气的男人，向自来蔑视的二嫂低眉折腰，真是丢脸至极。
“既来了便说你此番的目的？”
唐氏眼眶微红，哽咽道：“二嫂，我……我实在没脸见你，”低泣好一会儿，方用眼角余光觑了觑，却见她脸色淡然，神色无悲无喜，无动于衷，只好继续哭诉：“怪我命不好，嫁给老爷那般不争气的男人，如今更是闯下祸事牵连了我的君哥，我……无奈之下，只能求二嫂出面，替我去公爹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让我出面，总有个理由吧？”
唐氏支支吾吾始终不肯说出原由，又见王氏脸色越来越冷，心下一狠噗通跪下，咬牙道：“二嫂，二哥出事后，公爹曾派我家老爷去寻二哥的行踪，谁知他……”
王氏眸光如剑般盯着她，冷冷道：“谁知他阴奉阳违、不理不睬，四弟妹，从你开口说出这番话，嫂子就想问你，你的心是石头长的吗？”
“我……”
“你有此念想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可曾去灵堂拜祭过你二哥？可曾问过他怨不怨？”
唐氏脸色惨白如纸，弱弱道：“二嫂……”
“想必此事老太太也参与其中吧，”王氏话音一顿，不住冷笑：“不！应该说是她在背后指使老四这般做……”老四向来没有主意，这么大的事定是老太太为其出谋划策。
唐氏身子一软，低声道：“二嫂既已知晓，又何必一再挖苦我。”
只见王氏指着她，又哭又笑：“四弟妹，你看看这诺大的府邸，母子生隙、兄弟阋墙、妯娌内斗，一个个巴不得对方早点死，好将家产占为己有，如今你二哥落得这么个下场，你又怎知将来你们四房不会重蹈覆辙？”
唐氏猛地抬头，惶恐不安道：“二嫂，你疯了吗？”怎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如今二房只剩我们孤儿寡母，谁人都能踩上一脚，”王氏状若巅峰，歇斯底里道：“与我而言，最坏不过一个‘死’字，这样倒好，能让我早些见到老爷……”
唐氏吓得浑身发软，双手双脚不住往后退，颤声道：“二嫂，你到底怎么了？”
“被你们逼疯了！你们这群杀人凶手，害了我家老爷不说还厚颜无耻来此，老天爷没长眼睛啊……若能降下一道雷将你们这些恶人一一劈死，这世上就干净了……”
高妈妈抖着身子上前，颤悠悠的扶起太太，耳语道：“太太，您想想君哥？他是您一辈子的依靠……”若君哥失了老太爷的宠爱，四房再回不到往日的荣耀，到时她还怎么趾高气扬？
君哥！
她的君哥！
谁也不能挡君哥的道！
唐氏借着高妈妈的胳膊支撑着身子，盯着王氏一字一句道：“二嫂，你不怕死，那是因为你已心存死意，可若是动了你的孩子，你还能这般淡定吗？”
“你威胁我？”
只见唐氏笑了，笑的极为张狂：“二嫂，是人都有弱点，许是你不在乎自身的性命，可三丫头他们呢？你忍心他们身陷窘境，遭人迫害吗？”
“你敢！若你动娇娘他们一根手指，我定与你鱼死网破。”
“二嫂，这就要看你如何做了？”
王氏冷笑：“当真以为你几句危言耸听就能让我投鼠忌器，听之任之。”
“那咱们就比比，看谁更豁的出去，”唐氏推开高妈妈的手，踱步至王氏的床边，阴霾道：“老太太被禁足，老爷遭了公爹的厌弃，君哥又……你们逼的我无路可退，那我只能破罐子破摔。”我若是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大房乃长房嫡子，掌家实乃名正言顺，可这些年四房有老太太撑腰，她已经习惯颐指气使的日子，焉能依靠旁人鼻息过活，遂即便争不过这管家权，为了君哥，也要让其重试老太爷的欢心。
王氏顿觉胸口闷的慌，忍不住咳了咳，虚弱道：“想我帮你，不是不可以？”
唐氏眼睛一亮，随即垂下眼睑，低声问：“二嫂想要什么？”
“四弟妹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投鼠忌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