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24、遮风挡雨

　　“娘……”

　　“你祖父只会认为你经不住事、不堪重用，更甚至从此厌弃你。”

　　君哥脸色微白，两侧双手紧握成拳，抖声道：“娘，那儿子该如何做？”

　　“你年岁不小了，又读了许多年的圣贤书，至于如何做，心里就没有一丝决断吗？”

　　话音一落，君哥眸光发亮，迫不及待道：“娘，咱们可以去寻外祖父。”

　　“混账！你姓刘，若你外祖父知晓此事，贸然为你出头，岂不是告知众人，你在置喙你祖父的决定。”

　　“娘，这也不行，那也不妥，您到底想让儿子如何做？”

　　唐氏沉着脸，训斥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有一丝沉稳的样子。”

　　“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教训儿子，”君哥心中焦急，在屋中来回踱步，焦急道：“眼下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哄得祖父回心转意。”

　　唐氏抬手端起茶杯抿了抿，淡淡道：“此言甚是有理，那你便在此慢慢的想……”

　　君哥烦躁的扒了扒头发：“娘，儿子着实想不出！”

　　一刻钟……

　　两刻钟……

　　半个时辰后，唐氏看向愁眉不展的儿子，缓缓道：“可有相处对策？”

　　君哥颓丧着脸，苦笑道：“娘，您明知结果又何须挖苦儿子……”

　　唐氏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淡淡道：“是人皆趋吉避凶，遂你脑中首先想的便是如何求得你祖父的谅解，却未想过当下最为要紧的事，儿子……你本末倒置了。”

　　君哥是聪明人，转瞬间明白她娘心中所想，喏喏道：“娘，若儿子……儿子此时去灵堂，怕是会徒增笑柄。”他并非懵懂无知之人，因这些年四房在其他几房中甚是得宠，而他身为四房长子，自小便得娘亲疼爱、祖母娇惯，遂行事喜欢随心而欲。

　　“糊涂！”

　　“娘……”

　　“家中长辈去世，身为小辈的你不但不露面，更在院中流连花丛，若此事被人知晓，届时你除了被人嘲笑，怕是连秀才的功名都会被除了。”

　　君哥脸色骤变：“娘，您莫要吓唬儿子。”

　　“吓唬你？”唐氏嘴角微微上翘，冷冷道：“君哥，莫把自己看的太重，眼下此事有人压着，众人全当不知罢了。”

　　君哥吓了一跳：“娘，您是说？”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人在就会有争夺，眼下众人没工夫搭理你，待你二叔丧事过后，且看有多少人等着你出丑。”

　　此时此刻，君哥吓的战战兢兢，拽着他娘的胳膊，瑟瑟道：“娘，您救救儿子……儿子再也不敢了。”

　　“这回知道着急了，当你醉心女色时怎没想到这些后果。”

　　“娘……”

　　唐氏：“你是我生的，肚子里那些弯弯道道不必用在我身上，”话音一顿，抬手指着门口，冷冷道：“你心中早已有了决定，何必在此磨磨蹭蹭。”

　　君哥被戳中心事，脸色青白交错，喏喏道：“娘，那儿子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唐氏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即便将你的膝盖跪折了，也要给我一直跪下去。”

　　“娘……”

　　“废话少说，先回去换上麻衣，随后就去守灵堂。”

　　君哥颓丧着脸，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高妈妈上前一步，忧心忡忡道：“太太，打小少爷就没吃过苦，此番怕是熬不了多长时间。”

　　唐氏扶额低叹：“不这样又能如何？他是我身掉下的肉，难道我不心疼吗？”

　　“太太……”

　　“只盼此举让老太爷消消气，不会因老爷之事累及四房。”

　　“太太，您一心一意为少爷打算，他迟早能体谅您的苦心。”

　　唐氏挥了挥手，缓缓道：“我不求太多，只盼君哥经过此事懂事、上进，只要他立起来，四房才不会被人瞧不起，”猛地想起一件事，脸色阴翳道：“待君哥离开院子，你便将他院子里那些狐媚子发卖到勾栏院子里。”敢带坏她的儿子，就要承受她的雷霆之怒。

　　高妈妈板着脸，立声应道。

　　灵堂，时哥过来时遇到王妈妈，得知堂妹还未用早膳，待跪在她身旁时，劝慰道：“三妹，这才第二日你便没甚胃口，长此以往这身子骨如何能受住。”

　　娇娘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大哥，眼下妹妹哪还有心思用膳。”

　　王妈妈忙道：“姑娘，您便是没胃口，多少也得吃点，如今……”话音一顿，讷讷道：“如今您正是长身子的年岁……”二房上下能指望的只有您了，遂您万不能在出事了。

　　这时，君哥换了一身麻衣缓缓而来，待驻停脚步，见众人面露不解，伸手咳了咳，讪讪道：“大哥，三妹，你们都在呢？”

　　娇娘心里翻了个白眼，如今府中操办着她爹的丧事，身为子女，她焉能不在，倒是三哥？怎么会来这？若没记错，丧事之初三哥可是连面都未露，据说在书房挑灯夜读，只为金秋金榜题名。

　　“三哥，你这是？”娇娘眼神在他身上来回审视，缓缓道。

　　君哥扯了扯嘴角，僵硬道：“适才过来时，偶然间听到只言片语，得知妹妹还未用膳，心中甚是焦急，”话音一落，对着衣冠冢行三拜九叩之礼，起身后轻声道：“此处有我与大哥在，妹妹不必担心灵堂中无人镇守。”

　　娇娘面露疑惑：“三哥这是……”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君哥只觉脸皮烧的慌，故而脸色一板，看向王妈妈，厉声道：“还傻愣着作甚，赶紧服侍姑娘去用膳。”

　　王妈妈忙不迭点头，对竹叶竹青使了使眼色，三人连拉在劝方将姑娘劝走。

　　只见君哥跪在时哥旁边，似笑非笑道：“大哥，无论何时你做事总是这么贴心？”

　　时哥头也未抬，拾起一张又一张的冥纸扔入火盆中，淡淡道：“确实比不过三弟风流多情。”

　　君哥身子一僵，原来娘说的都是真的，大家不是不知道，只是故作不知，待办完二叔的丧事，祖父定第一个不饶他，遂讪笑道：“大哥说笑了。”

　　时哥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无论你因何来此，莫要坏了二叔的葬礼。”

　　“大哥……大哥总是喜欢说笑，”慌乱中君哥抓了一大把冥纸放入火盆中，未料火势太猛，险些燎到他的额头。

　　路上，娇娘并未跟随王妈妈回院子，而是去了她娘的院子，王妈妈心疼道：“姑娘，太太那里有齐妈妈守着，您安心便是，眼下还是随老奴回院子用膳吧。”

　　“不去看一眼娘亲，我心里着实难安。”

　　王妈妈见劝不住，唯有苦着一张脸跟在其身后。

　　快到院子时，齐妈妈便得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在门口不住的巴望着，见到姑娘的身影，忙上前福了福身，含笑道：“姑娘来了？”

　　“娘睡了吗？”

　　齐妈妈回道：“舅太太在屋里陪着太太说话，”随即眸光看向身后的王妈妈：“姑娘可是用过早膳过来？”

　　王妈妈摇了摇头，苦着一张脸，无奈道：“好姐姐，快帮我劝劝姑娘吧！”

　　娇娘对其淡淡一笑：“妈妈别急，待看完娘亲与她说说话，我便同您回去用膳，”顿了顿，又道：“此事莫要告诉娘，省的她担心。”

　　见此，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无奈。

　　一行人跟在姑娘身后，待行到门口，娇娘让竹叶竹青在外候着，两位妈妈随她进去，齐妈妈率先一步，为其掀帘，屋内只见舅母坐在矮榻上陪着娘亲说话，她眉眼一弯，嘴角含笑道：“娇娘给舅母，娘亲请安。”话毕，对二人福了福身。

　　刚起身，就见光哥从一旁冲了出来，一把搂住她的腰，娇声道：“姐姐，姐姐……”

　　娇娘摸了摸他的头，含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光哥点了点头，脆声道：“王妈妈陪着我，还给我讲故事，我睡得可香甜了。”

　　“那就好……”娇娘颔首，随后又道：“一会儿你随姐姐去灵堂，可好？”

　　光哥搂着她的腰不松手，闷声道：“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有姐姐在，他就不怕被人欺负。

　　王氏靠在床榻上，慈爱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嗔怒道：“光哥不要闹姐姐，让姐姐来娘这歇歇脚儿。”

　　温氏起身，牵着他们的手过去，温声道：“娇娇可还受得住？”

　　“舅母莫要担心，”娇娘笑了笑，转而道：“适才还见过舅舅和表哥，不知他们……”

　　温氏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表哥随你舅舅去你祖父那了。”

　　娇娘了然般笑了笑，行到她娘床边，见她娘脸色红润些许，眉眼间虽有一丝忧愁，神色却比昨儿展颜不少：“这两日多亏舅母在旁宽慰我娘，若不然以我之力，定不能让娘好转如此快。”

　　温氏拍拍她的手，眉眼里皆是暖意：“娇娇这么小就如此懂事，不知将来谁人有福气娶了你。”三子倒是与娇娘年岁相当，若日后结成姻亲，却是在好不过的亲事。

　　“当不得舅母的夸。”

　　王氏眸光紧紧盯着闺女，半响后，方舒了一口气：“这两日难为我儿了。”

　　娇娘坐在床边，似小时候搂着娘亲撒娇，柔柔道：“儿时爹娘为我遮风挡雨，如今女儿大了，自该替您撑起一片天。”

　　“我的儿，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