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19、负荆请罪

　　“我不怨你！我怨的是我自己！”老太爷望着她，神色悲戚道：“当年我怎么就娶了你为妻？”

　　老太太脸色一白，梗着脖子怒道：“没了老二，咱们还有老大老四，你我结发夫妻这么多年，竟不想临老听到你这番寒心之言？”

　　老太爷冷哼：“十个你也不及老二在我心中的地位。”

　　此言一出，老太太心下暗恨，不住冷笑：“可你要知道，老二也是我生的，没有我哪来的他？”

　　“老二虽是你的骨血，可你何曾在意过他？若你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母子之情，又怎会这么多年对他不理不睬、百般呵斥。”

　　老太太好似被猫踩到尾巴，恼羞成怒道：“自古女子生子皆是九死一生，当年我生下老二，险些因他丢了性命，”说话间，神色迷惘，喃喃道：“如此克母之人，让我心底如何能欢喜的起来。”

　　“若按你这般说，当年老二生下来你就该亲手将他掐死，也省的你面对他三十几年。”

　　“老爷，休要血口喷人！”

　　老太爷冷笑：“难道老夫说错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未料，老太爷步步紧逼：“那你为何要阻止老四寻找老二的下落？”

　　老太太喉咙发干：“我……我……”

　　“容我猜猜，倘若老二没了，你就能一心一意的为老四铺路，老大乃书院院长，定不会与老四争夺掌家之权，你只要安抚好老大媳妇便可，至于老三老五，不过庶子出身，分家时给他们一笔银子安家即可，唯有老四，打小最惹你疼爱，你自然要为他诸多筹谋。”

　　“不……不是这样的……”

　　“为人母者，偏心至此，这世间怕是唯有你一人。”

　　“你胡说！”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反驳：“老二也是我生的，便是他在不得我欢喜，我也从未盼他出事。”

　　老太爷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你承认与否又有何用？”

　　老太太心脏紧了紧，皱眉：“此话何意？”

　　“来人！”

　　刘安躬身进来：“老太爷……”

　　“传令下去，老太太因丧子之痛而缠绵病榻，从现下起，没有老夫点头，谁也不许探望她，至于府里内务则交由老大媳妇打理。”

　　老太太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仓惶道：“老爷，您要禁我的足？”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老爷，我不服……”

　　老太爷眸光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似你这般狠心凉薄之人，我你之间已无话可说。”

　　气愤之下，老太太抖着身子将手边的花瓶摔在地上，怒吼道：“刘启儒，你莫不是借老二之由头迁怒于我，实则是为了那个贱人讨公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提及当年的事，老太爷脸色越发阴沉：“秦姨娘因何而死，你莫不是以为我当真不知？”

　　“你……”

　　“老夫乃一家之主，只盼百年之后的刘家人丁兴旺，经久不衰，遂死一人能换得刘家上下齐心，便是舍了老夫这条命，也不无不可。”

　　闻言，老太太面色缓了缓，随即讥讽：“原以为你对那个贱人情深意切，如此一看，不过如此……”

　　“那是她与老夫的事，至于你……日后在佛堂潜心修佛吧！”

　　“不！我不服！”

　　“莫要想那些没用的小心思，有那功夫还不如吃斋念佛，为老二多积阴德，或许九泉之下的老二会原谅你这个狠心绝情的娘。”话音一落，甩袖而走。

　　屋中只剩老太太与沈嬷嬷，只见老太太身子一软，栽倒在地，吓得沈嬷嬷大叫一声：“老夫人……”

　　老太太面色惨白，对其虚弱的摇摇头：“不必惊慌，扶我坐下。”

　　沈嬷嬷含泪点头，扶着老夫人坐在矮榻上，轻声道：“您这又是何必呢？”

　　“老四这个孽子，老身为了他连老二的性命都不顾了，未料他如此胆小如鼠……”

　　“四老爷打小就畏惧老太爷，老太爷若有心，只要恫吓几句，四老爷便会将事情全盘托出。”沈嬷嬷见老夫人神色寂寥，轻手轻脚倒了杯温茶：“老夫人，先喝杯茶压压惊。”

　　老太太抿了抿嘴角，低叹道：“我生了三子，他们的秉性我如何不知，只是老二……无论做什么就是不讨我的欢心。”

　　“老夫人……”

　　“事到如今老身做过的事便是错了，咬牙含泪也会咽进肚子里，”老太太眯着眼，淡淡道：“老爷总有老的一日，这个家最后还不是落在我儿子的手中……”

　　沈嬷嬷心思一转，试探问：“老夫人，莫不是您心里已有了主意？”

　　“老爷既让我礼佛，那我安心礼佛便是，至于其他事……自是能者居之。”偌大的刘府，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至于老二……他若要怪也只能怪老天，这辈子他们注定只是短暂的母子缘分。

　　“那咱们当真禁足在院中吗？”

　　“这样不是正好，老身本就不想去灵堂，如今有了这个理由，何乐不为。”

　　“老夫人……”

　　“时辰不早了，伺候老身就寝吧！”

　　沈嬷嬷一脸欲言又止之色，老夫人虽这般说，脸色却极为难看，想到眼下的形势，生怕某句话惹她老人家不虞，忙低声应道。

　　四房，刘金瑾不住巴望：“太太还没回来吗？”

　　石头喘着粗气：“老爷别急，奴才刚去院门口瞧了瞧，太太正在回院子的途中。”

　　“傻愣着作甚，再去催催太太，让她快点回来！”

　　石头忙不迭点头，抬脚飞快的离开。

　　大约一盏茶功夫，唐氏带着婢女回来，皱眉道：“老爷派人唤妾身回来，可是出了何事？”

　　刘金瑾眸光一扫，服侍之人躬身退下。

　　见此，唐氏脸色骤变：“老爷，莫不是您在外头又欠下赌债。”

　　刘金瑾瞪了她一眼：“胡思乱想什么呢？”

　　唐氏舒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缓缓道：“那是怎么了？”

　　“夫人，爹知道我……我并未派人去寻二哥的下落。”

　　什么！

　　唐氏心下一惊，蹭的站起来，脸色发白道：“老爷，您胆子怎这么大？”

　　刘金瑾一把拉过她，对其窃窃私语。

　　唐氏气愤之下一把推开他，脸色惨白道：“你明知婆母厌烦二哥，怎可将此事说与她听？”

　　“我……我……我也是为了咱们着想。”

　　唐氏气急败坏道：“老爷，你到底是为了四房还是为了你自己。”

　　刘金瑾抹了把脸，烦躁道：“我的夫人啊……这时候在意这个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替为夫善后吧。”

　　看着神色慌乱、六神无主的老爷，唐氏心想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嫁给这么个胆小怕事没担当的人，冷笑道：“这是老爷惹出来的事，您自己看着办吧！”

　　“夫人，咱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为夫火烧眉毛了，你怎一副事不关己，已不在乎的样子。”

　　“老爷，事到如今你让妾身如何说？如何做？”

　　“夫人，你向来聪慧，救救为夫吧……”

　　话音一落，唐氏额头跳跳的疼。

　　“夫人，为夫实在是没了法子，眼下爹恼火的很，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让他老人家消消气吧！”刘金瑾话音一顿，缓缓道：“二哥丧事后，爹定会重新分配府中内务，夫人也不想与管家权失之交臂吧。”

　　唐氏再也忍不住，恼怒道：“早知如此，老爷做事之前为何不能过过脑子。”

　　“夫人……”

　　“老爷，二哥虽然没了，府中还有大哥，大哥嘴上虽不说，心里却惦记诺大的家业。”唐氏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事已至此，你可有派人去娘院子探探消息。”

　　刘金瑾猛地拍了拍额头：“看我这脑子！”眸光看向外面，大喊：“石头……”

　　石头躬身进来，低声道：“老爷有何吩咐？”

　　“快去我娘的院子探探动静。”

　　“是。”

　　刘金瑾立在唐氏旁边，十分殷勤的斟茶与她，恭维道：“夫人当真聪慧，此事一出，为夫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你却能想到其中的细枝末节。”

　　唐氏冷哼一声：“老爷别高兴的太早。”

　　“夫人？”

　　唐氏眸光看向门口，淡淡道：“老爷，您还是快去向公爹负荆请罪吧！若他老人抽你一顿，此事便是掀过，若他不打不骂，便是对您彻底寒了心。”

　　刘金瑾腿一软，颤声道：“夫人，非要如此吗？”

　　“老爷，妾身法子已出，做不做便看您了。”

　　“可……可……”刘金瑾脸色青白交错，讷讷道：“如今府中正在张罗二哥的丧事，若为夫此时被爹责罚，日后还有何颜面在府中立足。”

　　唐氏斜了他一眼，幽幽道：“依着您往日所行的荒唐事，丢脸也不差这一次了，妾身都不在意，您又何必在乎。”

　　“夫人……你这是变相讽刺为夫。”

　　唐氏端起茶杯，遮掩眸光中的思绪，低叹道：“老爷，这些年您惹出来的丢脸事，何曾让妾身在众妯娌面前抬起过头。”

　　刘金瑾脸色讪讪：“夫人……”

　　“只要能让公爹消气，便是他老人家出手惩治您，您也得咬牙挺着，”唐氏抬头，掀了掀眼皮，淡声道：“如今四房的荣辱皆系在您身上……”

　　刘金瑾咽了咽口水：“夫人，为夫怕……”

　　“老爷，掌家权与您的一身伤相比，孰轻孰重，想必您心中早已有了抉择，妾身说再多也不过是颓然。”

　　刘金瑾两侧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夫人不必多说，为夫这就去爹那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