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二十七章 ...
-
是夜，某只老鼠又出动了，目的地点为颜家。
白玉堂悄悄溜到颜家，从窗外望进去，见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白天所见那位书生，另一个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脸带慈祥，不像凶恶之辈，不知是不是颜雁所说的义母了。
他们坐在桌前，一个借着昏暗的油灯看书，另一个在缝补衣服。屋内十分简陋，收拾得十分整洁，看来他母亲是位勤快能干的人。
如果不是颜雁的原因，以颜查散这般模样和颜母如此爱干净的秉性，说不定白玉堂即使不喜欢他们，也会产生同情之感，然而，一想到他们如何迫害她们未来人，白玉堂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
话说这一夜,颜母和儿子正在屋里呆等老仆人颜福回来，一阵风吹来，油灯便灭了。颜查散和颜母并不在意，便说：“这风真大，灯都灭了。”
过了一会，两人重新把油灯点燃，颜母便说：“我儿，都二更天了，颜叔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颜查散看看外面的天色，沉吟半晌才说：“娘亲，夜深了，不如你先去歇息，孩儿在这等颜叔回来就是。”
颜母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你颜叔借到钱没有！”
颜查散放下书本，说：“娘亲放心，金兄既然应允，那绝对不会失约，想是路上有些耽搁，回来迟了。娘亲且先去歇息……”
他话未完，眼前的油灯居然又灭了，而且，他好像并没感觉到风呀！
真是怪事！
颜母“咦”了一声，惊说：“这灯灭得有点怪，不会是你颜叔出事了吧？”
颜查散把灯点燃，便端起油灯到窗边来看，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看到。
颜查散心里奇怪，把灯端回桌上，对颜母说：“娘亲休挂心，你先去歇息，孩儿在这等颜叔回来便是。”
颜母耐不住他劝说，只好收起针线进去了。
颜查散此时便掩好窗户，继续看他的书，谁想一页未翻完，油灯又悄然灭了。颜查散大惊，漆黑中环顾四周，朗声说：“何方鬼怪，既已至此，何不现身？鬼鬼魈魈算什么？”
这时从屋里传出一个阴冷而拉长的声音说：“我——是——个——鬼，当——然——鬼——鬼——魈——魈——了，你想不想——这——样？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颜查散怒斥说：“你既是个鬼，就该回你的阴曹地府呆着，有冤就找阎罗王审诉，我颜查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跑到我这儿来了？快快出去！”
他再把油灯点亮，忽然肩头给人轻轻拍了一下，颜查散猛一回头，吓得他一声惊呼，眼前竟出现了一个相貌恐怖的鬼，这鬼披头散发，身穿一件素白衣裳，两眼发直，血盆大口，鲜红的舌头垂下来，脖子上还有一条血痕，看起来是个吊死鬼，还在他眼前飘来荡去。
颜查散“蹬、蹬、蹬”的后退了几步，颜母在房里听到儿子的惊叫，忙走出来，颜查散忙把她推进房里，掩上门，说：“娘亲你别出来！”
他高声大喝：“我颜查散从小熟读圣贤之书，懂得礼廉义信，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更不是胆小之辈，难道还怕你不成？”
那鬼怔了一下，没想到他竟没给吓晕，居然在这个情况下还想到自己娘亲的安危，看来这个姓颜的果然是个人物，不可小觑呀！
她身形飘忽，声音空洞而冷清，说：“正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来找个伴——你跟我去罢！”
颜查散节节后退，强装镇定，说：“自古以来，都是恶人有恶报，你要找人陪，找他们去吧！”
那鬼说：“恶人身上有一股臭味，我不喜欢，我临死时就有个愿望，要找个干净的鬼作伴，可是那些鬼都太脏了，身上太臭啦，没办法，只好到阳间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啦！走吧，跟我走吧！”
那鬼欺身过来，颜查散举起一条扁担打过去，谁知那鬼手指一指，那扁担竟硬生生的定在半空，怎么也下不来。颜查散大惊失色，那鬼说：“我瞧上你，那是你的荣幸！怎么？还打我不？”
颜查散说：“我不需要这份荣幸，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快走，再不走我就要念《金刚经》了!”
那鬼兴奋的笑着说：“那不是太好了？我也会念《金刚经》，这样咱们有更多共同语言。看来我今天找这个伴不错，果然不错。我就是喜欢读书人，读书人肚里墨水多！”
颜查散感觉这鬼好像在戏弄他，心想，你这个鬼，分明是在吓唬我，要看我怕你。我偏不害怕 ，我就不信你不怕《金刚经》，不怕佛祖。他一下退到佛台前，口里念念有词。
那鬼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说：“呵呵，佛祖好像没听到你的叫唤呀，想来拜佛的人太多了，他老人家忙不过来。”
颜查散沮丧的说：“你究竟想怎样？”
那鬼说：“你不跟我走也可以，那就让你娘亲跟我走吧，我正缺一个打理家务的老婆子，她去也好！”
颜查散惊奇的说：“鬼也有家？”
那鬼说：“鬼没家，平时你烧那么多钱给他们干什么？”
颜查散顿时哑口无言，良久才说：“我不会让娘亲跟你走的！”
他话音刚落，颜母从房里扶着墙出来，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放了我儿，我跟你走就是了！”她在房里从门缝看到厅里的情形，早吓晕一次了,才醒过来就听到鬼这样说,担心儿子的她不由的生出一股勇气来。
颜查散扶住母亲，说：“娘，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颜母说：“不，只要你没事，为娘做什么都行，娘年纪老了，迟早要死的，你还年轻，好不容易有机会进京考试了，焉能放弃？将来出色了，那才能光宗耀祖！”
颜查散说：“不，娘亲，孩儿身为男子汉，难道连这个也担当不起？若孩儿是这样的人，那将来就是中了状元，孩儿有何颜面去做官？娘亲休得再这样说了。”
颜母着急了，说：“查儿……”
那鬼不耐烦了，说：“你们究竟商量得怎么样了？”
颜查散凛然说：“我们谁也不跟你走！正所谓邪不胜正，我们不怕你，你要取我们性命就取吧，不过，等我们也是鬼了，那时再找你算帐！”
那鬼愣了好一会，这话好像她在那听过，没想到他竟想也出这样一个对付她的办法，看来书呆子真是书呆子呀，只要是书呆子，办法都差不多的。
不过，看不出这姓颜的还挺有胆色的，这时她已有点佩服他了，顿了良久才幽幽的说：“哎，你们也真是，我好心带你们去享福，你们就是不去，留在这人世间有什么好处？”
颜查散说：“人间虽然多苦恼，但这人生百态，各种滋味也正是人世间最美好的.”
那鬼正想说话，忽然门外有人敲门，有把老人的声音说：“相公，老奴回来了！”
那鬼便说：“既然你不想去享福，那就算了，我去别处找人就是！”
说完她身形一闪，开了门飞似的走了。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这是白玉堂了。
颜查散这时看得清楚，这个可不像鬼的样子，心里一悟，才说：“原来不是鬼，是个人呀？惭愧！”
老奴颜福从门口进来，说：“相公，刚才那个是谁？披头散发的好不吓人！”
颜母也是惊魂未定，说：“你才见了他披头散发，那已不算恐怖了，可怜我，刚看到他的脸时都给吓晕了过去。”
颜查散便问：“娘亲，你现在没事了吧？”
颜母摇摇头，颜查散扶她到椅上坐下，给她倒了水，说：“娘亲，刚才那鬼是人扮的，不知谁在搞恶作剧，你不用害怕了，下次她敢来，咱们就报官。”
颜福问：“这是怎么回事？”
颜查散便把晚上遇鬼的事说了一遍，说：“不知是谁在吓我们，惭愧的很，到他走时我才看出来。”
颜福说：“咱们又没有仇家，人家凭什么作弄我们？该不会是小偷吧？进来偷东西，给你们发现了才假扮鬼的。”
颜查散一想也是，说：“幸好家里也没有什么可偷的，只是虚惊一场。难怪他连《金刚经》和佛祖都不怕了。既然咱们也没什么事，那就算了。颜叔，金相公可有吩咐？”
颜福说：“金相公让老奴在他府上过一宿，老奴想着相公和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就连夜回来了，没想到路上出了点钱，几乎把相公的事都耽搁了。盘缠已取回来，在这儿，相公你放好。”
颜查散惊问：“发生了什么事？”
颜福心有余悸，说：“相公若出远门，定要有个伴才好，今晚老奴在榆林村就差点丢了命，那儿有拦路抢劫的强盗，不但要钱，还要命，老奴差点就回不来了。”
颜查散一听吓坏了，他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听到这些草菅人命的事如何不怕？便问：“你是怎样逃过这一劫的？”
颜福说：“幸好有个会武艺的爷从那儿经过，这才救了老奴，还把老奴送到家门口才走，这不，他才走了哩！”
颜查散连叫可惜，说：“如此英雄，怎不叫他到屋里一坐，真是可惜！”
颜福这时说：“那位爷，说起来真是个英雄，相貌堂堂，长相斯文又艺高胆大，着实的了不起，可惜他急着赶路，只送老奴到门口就走了。”
颜查散连呼可惜，又想：今晚的怪事真是多，看来这天下奇人异士真是不少，单说救颜福的人吧，武艺高强，又不恃强凌弱，而在他家里出现那个鬼，武艺也是极好，虽然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可也没有伤人之心，只要有人引导一下他，日后报效国家，那又是一条好汉！
不说这颜家的事，再说这颜福半路遇劫之事，这位艺高胆大，相貌堂堂的青年侠士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非常熟悉且挂念的展昭展南侠。
展昭新近封了个四品护卫，又赐号御猫，便请假回乡祭祖，只是这祭祖不过是顺道，主要还是他这个新号，怕白玉堂听了会生气，是以特意赶到陷空岛请罪的，谁想在茉花村丁府就听到白玉堂已杀进京城了，便再也顾不得上馅空岛了，连夜赶回京城。
这晚经过榆树林，正行着，忽听到有人呼救，他是个行侠仗义之人，早赶了过去，看到两个贼人在追赶一个老头，便把两个贼人制服了，救了老头。
展昭问了一下，才知道这老头是榆林村的人，叫颜福。他看两人同道，便顺便送他一程，近了老头的家，便匆匆离去，这一去，恰巧和在颜家闹事的白玉堂错过了。
一段路耽搁下来，又去了大半夜的时间，展昭心想：不知道白玉堂到京城没有？
心里禁不住担忧，如果单单是赐号的事，他还有把握稳住她，可是……
哎，真是多事之秋！向来闯荡江湖怪了，不想今天竟困身于官场之中了，还惹出这么多事来，虽然自己有把握最终把它处理好，可还是担心她知道后的反应。
希望小白不误会就好！
一个宋氏小姐就搞出了这许多事，害他几日赔罪陪笑，签了不少条约，这次小白不拆了他的骨才怪！
不过，也许上次是因为白锦堂的缘故，小白以为自己抢她兄长的人，说不定这次自己担心是多余的，人家或许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如此一想，他担心是担心，竟产生了少许期待。
白玉堂出了颜家，心想：这姓颜的还真是个有胆色，临危不乱的人。若说到鬼，她也不怕，但那是因为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所以她不怕，可这个姓颜的不同，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且他深信她就是鬼，可仍然敢举起扁担和自己搏斗，这勇气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些书呆子气，却总还算得上是大智若愚，可惜就是对咱们颜丫头就是差了点。
他才智兼备，模样长得也不错，是个值得结交的人。而且，他的性格竟然和颜丫头这样像，连那份呆气和对付鬼的办法竟都是相同的，颜雁怕是天天对着镜子，也难怪她想“痛改前非”了。
不过，他好像不像什么狠角色，那颜母似乎也不是凶恶之人，怎会这样对颜丫头的？莫不是颜丫头对他有什么误会吧？看来咱要再打探一下，看看这姓颜的究竟是怎样的人，以后颜丫头也好有个着落，省得她四处漂零，给人做丫环。
第二日晚上，她又溜到颜家，从窗户偷看屋里，并不见颜查散在屋里，颜母倒是在油灯下做针线，昨晚她走时回来那个老仆也在屋内用柳枝编篮子，就听到那老仆说：“相公终于上京赴考了，看来颜家离出头的日子不远了呀！”
白玉堂听得明白，原来颜查散去了京城秋试，心想：现在初夏未到，怎么这么早就上京了？
颜母这时叹了口气说：“离开好呀，家里根本供不起他读书，他去他姑爷家兴许还能安静下来攻书。”
颜福说：“相公才华横溢，他日定能飞黄腾达，光耀门庭。”
颜母停住针线说：“人穷必受欺，权贵之人人从趋之，我儿若早些考取到功名，小颜也不至要离开了。”
白玉堂心里一震，想：她说的小颜想来就是颜丫头吧？只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福这时说：“夫人又想起小姐了？夫人你且宽心，小姐不会有事的，你先去歇息吧！”
颜母点点头，收好工具进房去了。
白玉堂急得不得了，不知这颜丫头是怎么一会事，偏这两人又没再说下去，颜查散又上京去了，教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样打听了。只得客栈去，明日在打听了。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已计算好了，反正自己也要上京去找展昭，这路上找个伴来玩玩也不错，而且这样可以试一试这个颜茶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这一路而上，无非是一条官道，白玉堂料想他一介书生，应该走的不是很远，果然在路上一打听，就发现了颜查散的行踪，这时他不知从那搞来些比较光鲜的衣服，比起他平时的补丁衣服好多了，使整个人也越发俊俏，身边还多了一名十三四岁的书僮，整个阵像全不像白玉堂想的寒酸。
白玉堂随后观察了半晌，心想：没钱还在这装大爷，咱倒要看看你把借的钱用完了要怎么去京城！
这时日已西斜，颜查散和书僮进了一间客栈投宿了，白玉堂并没跟进去，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这间客栈来了一个衣着破旧的书生，头戴一顶开花儒巾，身穿一件蓝衫，脚踏一双无踉底破皂靴头鞋，满脸尘土，看起来寒酸得很。
这人一进客栈就嚷：“店家，给我一间上好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二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