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青菱菩萨

15、第十九章

　　点足回到地上的白莲面上同样因法力消耗过多而一片苍白，额角的莲形印记与眉心的三瓣之莲尽数退去，白莲依然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莲。
　　“你以前没跟人家打过架吗？哪有像你这样一出场就把所有法力都拼上的？要是那个臭道士的法力再高上一点，到时候你连跑都跑不掉！”狐七七落在白莲头顶，抓着她的头发恶狠狠道。
　　“唔……”白莲低低应了声。
　　“打架，多粗鲁的事，你以为每只妖怪都跟你这只野狐狸一样每天在山上乱跑闲着没事干就找人打架？不过，没先到竟还有妖怪能在人间这个杂乱的地方这么快突破境界的，啧啧，”浑合落在不远处一块高耸的山石上，嗅了嗅空气，“你倒好，刚刚惹到别人注意了还去杀人，要是其他妖怪早躲到某个山旮沓里偷着乐去了，血腥气这么浓，也难怪会被那牛鼻子发现。”
　　“什么——敢说本小姐是野狐狸——”狐七七猛然往浑合身上扑去，却被他一把拎住了脖子。他不理在他手上拼命扑腾的狐七七，把她举得远远的。看着白莲满脸“原来是这么回事”的表情，浑合瞬移到她面前，收起折扇敲了下她的脑袋：“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妖怪，好端端地跑去把洪老牛杀了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他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团聚……”
　　“砰！”又是一下，浑合那个恨铁不成钢啊，贵公子的形象飘在荡然无存的边缘：“你那些小心思我了解，狐狸了解，但别人呢？还有老天，他才不会管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到时候一个雷丢下来还不够你死十次的！洪老牛呢，他愿不愿意去死我不知道，但我倒是发现了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
　　“洪大牛的魂灵不见了，不是小鬼勾的也不是阎王收的，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不是我吃的！”被提在半空的狐七七插口补充道。
　　浑合瞥了狐七七一眼，他当然知道不是她吃的，又继续看向白莲，见她低着头还是不说话，又一扇子敲了上去。这下白莲终于有了反映，抬起眼来看着他，微微撅嘴，眼神无辜。浑合撇撇嘴，无奈道：“每次都是这样，遇着问题了就不说话，你这毛病得好好改改。”
　　她眼神愈发无辜，浑合摇摇头：“罢了罢了，你现在还有力气回去吧？”
　　白莲点点头。
　　爪子停下扑腾的狐七七扫了扫大尾巴道：“万一那个臭道士去史府了怎么办？”
　　他笑了笑：“笨狐狸总算聪明一回了，好，我看好你。”
　　“臭蜘蛛——”狐狸又开始发飙，两只爪子在半空中乱挠，毛茸茸的大尾巴显得有些凌乱。
　　浑合另一只手从腰间取出一颗浑圆的玉珠来，道：“我和狐狸暂时就不回去了，你一人过去要当心。这个给你，跟金戈身上戴的一样的东西，贴身携带着，凭那道士目前的修为也发现不了你。还有，行事小心。”
　　“七七不回去还有些道理，你为什么也不回去？”白莲接过圆珠问道。
　　“像我这样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再低调还是会被人发现的，真是伤脑筋啊，唉~”

　　“夫人您看，他的喉咙上有四个血洞，这明显不是人类所为。”将军府通平园的某个小屋内，那年轻道士正为史府众人讲述着自己所见，面上是温和有礼的笑容。
　　史无伤把儿子喊到书房谈话去了，这里最大的便是秦洛矽。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洪老牛微微发青的尸体，忽然露出了个笑容：“是吗？那这妖怪还真是毫无情趣呢。”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明显不信，洪老牛不过是府里一个普通下人而已，有没有什么深厚复杂的家世背景，什么妖怪吃饱了撑着来杀他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
　　芥微低叹了口气，也并未急着辩解，他身投道家几十载，虽不如佛家弟子那样善于超度，但基本的安魂术还是懂的。他默念安魂咒，洪老牛的身体在众人不屑的目光中开始散发淡淡金光，最后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夫人，或许您不信这世上有鬼神妖怪，但他身上的血洞的确不是凡人所能造成的。”
　　秦洛矽张了张口，这样奇妙的法术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心中对芥微的疑虑不由减轻几分，道：“那妖怪定是见了小兄弟你才没把洪老牛吃了的吧？”
　　“小兄弟？”芥微不由笑了笑，行了个道礼，“贫道今年九十有八了。”
　　“是，是吗……”秦洛矽第一次笑得这么难看。这位“道爷”看上去也不过双十年华，丝毫不见老。这也确实是她一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悟道之谛。
　　“不过贫道在师门中也算是最年轻的一辈了，我们的祖奶爷心印真人据说大约已有几千岁了吧。”
　　“几……几千岁？”秦洛矽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其余下人的上下唇则从芥微施法开始便再没有打过照面。
　　芥微笑了笑，道：“依贫道之见这妖物凶性并不盛，对贵府或许是无心伤害的吧。”芥微低下眼去，那只年轻莲妖能这样快实力飞升，除却机缘之故，若她能收敛凶性行善积德潜心修炼，要飞升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这……若那只妖怪回来了可如何是好？”
　　芥微沉吟了一会，道：“这位洪老牛，他可还有何亲人？”
　　“他有一个儿子和妻子，不过在昨日，今晨，两个都死了，现在就连洪老牛他也……”秦洛矽轻叹了口气，心中一片复杂。这三人在短短两日内相继死去，不可谓不奇怪啊。
　　“都死了？”
　　“是。他儿子洪大牛昨日有些疯癫，在园里自己撞了墙，给他请了大夫也没用，当晚就去了。他妻子胡金花今儿个早上也撞上了院里的花盆，死了。唉，这一家子真是……”
　　“……木屋，园子，花盆？看来这一家子命相皆是属土之辈啊，忌木。”芥微皱眉道。
　　“噢，对了，他还有个儿媳，刚刚做了小女的贴身侍婢。”秦洛矽下意识地唇角勾起，这是她持家许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心中愈是不平静面上笑容便愈盛。若这一家子果真是不祥之人，那白莲是绝对留不得的，万一霉气沾染到薇薇可就糟了。
　　“贫道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但事有蹊跷，那女子或许也会遇害……这样吧，贫道便在府里留宿一宿如何？还有，史夫人，若贫道离开后那妖物再来，您就放飞这只纸鹤，贫道及贫道的道友们若是见到了必然前来相助。”芥微想了想，给了秦洛矽一只雪白纸鹤道。
　　秦洛矽稍稍安下心来，接过纸鹤：“那边麻烦道爷了。三多，领道爷去东厢歇息！”
　　三多应了声，引着芥微出门了。
　　神仙？妖怪？最近这几天府里还真不太平啊……秦洛矽眯起眼看向洪老牛消失的地方，冷嗤一声甩袖出门。
　　“把这屋子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