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二十-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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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白莲，你去哪儿了呀！”急得团团转的史薇薇眼见白莲进了院子，赶紧跑上来抱住她的手臂道。
刚刚回到将军府的白莲从一入府便感受到了那道士的气息，于是更加谨慎地潜入了府内。结果一进到史薇薇的松华院就见到急得快哭出来的史家大小姐粘乎乎地贴了上来。“我有事出去了一趟，怎么了？”
“你不知道！刚才传来消息，洪老牛也死了！据说还是被一只妖怪给杀了的，我娘也不准我去看！这下倒好，洪家上下现在可只剩下你一个了，天知道你会不会出事呀！娘亲她正要找你文化呢，她好像挺生气的样子，你……哎！洪家……哎呀我不管了！我找人送你，你快些去，记得千万别恼了她！”史薇薇语无伦次口不择言，不顾形象地抓着头发道、“采曳！采曳！快带白莲去娘那里！”
“喔！白莲，跟我来！”采曳闻声急急赶来，又拉了白莲的手迅速离去。
史薇薇看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走的白莲的背影，疑惑不解地皱了皱眉，眼珠子一转便往书房跑去。
“白莲啊，我就带你到这儿，你自己进去吧！我先回去了啊！”采曳落下这句话便一溜烟跑远了。原本是她一人负责伺候大小姐的，现在又多出了个白莲来，况且她跟白莲又不熟，心中自然会不舒服。知道白莲被老夫人喊来训话了，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秦洛矽的贴身丫鬟暖春见白莲进来了，小步迎了上来，亲切地挽住白莲的手道：“白莲妹妹，夫人可等了许久了，快快随我进去吧！”
屋内熏香缭绕，居室繁而不杂，华而不艳，同时融合了高贵与古朴的摆设将典雅的谛意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墙上高悬的尚未出鞘的宝剑与挂在乌木长架上的铮亮铁胄更是令人心生畏惧。贵妇的华美与将士的铁血和谐而诡异地弥漫在将军府主人的屋子里，似是融到了一起，又似针锋相对。
白莲跪在地上，隔着屏风隐约见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身影正端坐于床沿之上。那人小啜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茶，不疾不徐道：“白莲？想必你已得知洪老牛的死讯了吧？”
“是的。”白莲低下头回答道。
唇边笑容漫了漫：“哦？你就一点不痛心？”
“……”
“嗯？”
短短几个字构成的简单问题白莲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痛心吗？她不知道。“他们是奴婢的亲人，但是奴婢还需照顾大小姐，不能每日丧着张脸让小姐也不高兴了。”她低声答道。白莲并非愚昧，只是懵懂让她的心智仍处于初开状态，若能习得些许诡道，或许她能变着法儿弄出更多种花样来。
秦洛矽没有说话，满意地呷了口茶水，继续问道：“你们在来陇城之前可有何仇家？”
“回夫人的话，奴婢那时刚嫁到洪家不久，奴婢不知。”
婚前男女双方未见过面也是正常之事，秦洛矽点了点头道：“那么进程之后呢，听说，那日洪大牛正巧与城里的混混起了冲突？”白莲的姿颜她也是见过的，令男人疯狂的仙之容貌与绝妙身材足以担得起“红颜祸水”之名。
“……是。”
“那依你之见，会不会是他们下的手呢？”那些混混能在陇城横行如此之久，自然是上面有人，不过哪些人与将军府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陇城县令也是个老滑头，史无伤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恕奴婢愚昧，不知。”
“不知？”秦洛矽冷哼一声，声音骤然转冷，一旁伺候着的暖春都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洪大牛和胡金花的尸体呢？听阿实他们说，最后只有你一人留在那间屋子里，也并未有人去理过，你说，他俩又到哪里去了？”
白莲心中一沉，自己怎么忘了这件事？“不见了？当时奴婢心里伤心，就多留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也不知那尸身何以会不见。”
“嗯，说的倒也在理。”秦洛矽的声音又缓和下来，所有的锋芒在一瞬间敛起，她站了起来，绕开屏风，居高临下地斜睨白莲道，“近日府里来了位道爷，法力出众，他将在府里留宿一宿。若那妖怪真与洪家有仇，恐怕还会前来加害于你，我看这样，今晚上你就暂时搬去他隔壁住吧，也能安全些。”
……不是吧……
“奴婢领命。”
“老爷！少爷！”留在外间的下人阿福见到史无伤和史金戈进了屋，恭声行礼。
秦洛矽走到史无伤身边，柔声道：“老爷，妾身想今晚让白莲与那位道长住一个院子，这样就不必害怕那妖怪了。您看怎样？”
“呵呵，好，听夫人的便是！薇薇那丫头刚才就闯进书房闹着要我来这里救人，哈哈，那丫头！”
秦洛矽也是无奈一笑，这女儿真是让人拿她没办法。
白莲瞧瞧抬起头来看了看，却意外对上了史金戈的目光，于是赶紧埋下头去。她要跪到什么时候啊……
“娘，让她下去吧。”史金戈同样移开视线，淡淡道。
“好吧，白莲，你先回屋里稍稍休息一下，准备搬去岑光园吧。”
“是，奴婢告退。”
白莲魂不守舍地回到松华院的屋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收拾起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虽然有浑合赠的宝物，虽然她的妖体【注1】与现在也是有差异的，虽然……可是要她一只小妖怪和那修真者住在一个屋檐下，心理总是不自在。天晓得她半夜醒来会不会发现自己睡在哪只葫芦里。
“白、莲——”史薇薇忍无可忍地大吼起来，院外惊起一片鸟叫，树上最后几片树叶终于落了下来，覆在雪地上。天哪！自己从院子门口就开始跟白莲说话，可她一路来都不知在想些什么，直接把自己忽略掉了，自己说的话白莲她一句都没听进去！高贵的大小姐被下等丫头无视？笑话！天大的笑话！
“呃？”白莲转过头，惊讶道，“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
片刻之后，松华院内再次响起一声大吼——“什么？让你跟那道士睡一块儿？？”外头扫积雪落叶的下人无奈看着几只被冻僵的鸟儿砸到地上，继续低头开扫。
屋内。
“小姐，是住一个院子，不是睡一块儿。”白莲摸了摸耳朵道。
“这有什么不同！天哪天哪！听说那道士都有九十八岁了，我见过七十八的祖爷爷的冥像，现在都不敢想象一个九十六岁的老道士是怎样的一副嘴脸！简直就是老牛吃嫩草啊！”史薇薇在房里来回踱步，不停地碎碎念，“不行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无话可说的白莲继续收拾床铺。
而外头，“白莲将与帅哥道士同寝”的小道消息已经开始风速蔓延……
忍无可忍的史金戈“咻”地一下从床上跳下走出门外，屋里仅剩两个刚刚得到“机密消息”保持窃窃私语姿势的丫头冷汗频出——将军大人的耳力果然惊人！
他大步走进史薇薇的房间一把揪起她的脖子给拎了出去，留下淡淡一句给白莲：“收拾好东西快点走人。”
于是白莲扛着一大团上面顶着个塞满衣物的包裹的被褥，一路上在别人意味不清的指指点点下来到岑光园，她大老远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布包头矗在那里，赶紧远远绕着道儿匿进了暂且属于自己的小屋。
她的小动作芥微都看在眼里，心下虽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好笑。莫非他看起来很吓人？
入夜，窝在屋里一整天的白莲听到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瘪了瘪嘴，白天消耗了太多，好饿哦……她拉开门往外看了看，没人，于是悄悄出了院子向伙房蹩去。
立在窗口的芥微略施小法，一只小小的白纸鹤飞出窗外跟了上去。
白莲来到伙房，吃完饭的下人都已走得差不多了。今日当值的是小四，他见白莲走了进来，略微抱歉道：“小莲姑娘，今天的伙食不巧都没了，你……明日还得早些来。”
“一点儿都没了呀？”
“你瞧，这锅光溜溜的。”小四敲了敲锅沿，又道，“不如我给你再做一点吧？”
“噢，不用了，被管事嬷嬷知道了不好。谢谢小四哥！”白莲笑了笑，转身离开。
小四走回伙房，摇了摇头：“唉，那位道爷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白莲重新回到岑光园，见芥微正负手立于院子中央，刚想绕道，却听他道：“洪夫人有必要这样躲着贫道吗？”
没必要吗？她可不这么认为，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僵硬地抬起手向他招了招：“……嗨~”
“夫人不必惊慌，贫道只是来保护夫人的。”芥微转过身来恳然道。
“你还是不要叫我洪夫人吧，我叫白……莲……”这个名字真的不会有问题么？
那道士倒似是未觉有什么不对，笑了笑道：“那，白姑娘可是饿了？”
一声更大的“咕”声巧妙地替她回答了结尾的问题，她尴尬笑着点了点头。
芥微无奈摇头道：“姑娘请稍等片刻。”他左手掐指默念口诀，一支水柱慢悠悠从湖里钻出，几条肥鱼跟着出了水面，右手从路旁花圃中吸出一些枯枝，一团明火“蹭”地燃了起来。
“做烤鱼？”白莲举手从水柱中抱了一条大鱼下来，拼命压制住它的胡乱扑腾。
芥微收回法术，笑着看白莲手忙脚乱的样子，抬手拭去她面上沾到的两颗透明水珠。白莲愣了愣神，一不留心肥鱼从她手上滑落。芥微也微觉失态，伸手抓住了那条即将落地的大鱼，不再看她，开始施法剖鱼。
柴火哔哔剥剥地响着，白莲从屋里搬了两把小木凳出来，看着烤在火架上的大鱼渐渐缩瘪，却透出淡淡鱼香。曾几何时，有一个一脸憨笑的男人也这样为她烤过鱼。不想这些，她从芥微手中接过一条鱼，自己抓着木柄慢慢翻转。
“道长，你也没有吃过晚膳吗？”
“嗯，我没让他们送。”芥微看了看她，又道，“叫我芥微就好，喊‘道长’总觉得怪怪的。”
“嗯，芥微，你烤的鱼真好吃。”以后不修道了还可以做个烤鱼郎。
芥微笑了笑，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院外暗处，拎着一盒热饭菜的史金戈见到这一幕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转身离去。
“好吃？臭道士，不去你的修道院好好坐禅，竟跑出来尝老娘的子孙什么滋味？”一声长吼从湖底传来，紧接着一个绿面长眼的女妖冲水而出，带起一大片水幕，蓝绿色的荧光在她身周闪现。
芥微放下手中的烤鱼：“鱼妖，我追的妖怪并不是你，不过既然你自己露面了，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手下不留情？哈哈哈，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只会说这些假惺惺的话！老娘才不管你什么清风门同星门，看招！”鱼妖碧一个转身回旋，两道绿色光刃接踵而至。
芥微给了白莲一个安心的眼神，挥剑劈开那两道绿刃，提剑迎上。
这一夜所有陇城百姓都不会忘记，夜幕中绿白光芒不断变幻成各种兵器之状互相缠斗，爆发出绚丽光芒。一名道士与一只绿面长眼的妖怪浮在半空，不惧怕如雷之声，不躲避重锤之震，在绿白相间的光芒间飞速穿梭拼斗。
“当心！”没离开多远的史金戈听到碧的声音后便赶了过来，见芥微与碧缠斗起来，赶紧拉开正准备咬下一口鱼肉的白莲，往园外跑去。
“莲妖！还不快来帮我！”碧急了，她的修行时间虽比白莲长了几十年，但还未有过实质性的成长，偏偏芥微身上法宝众多，而她只有一把三叉钢戟，不免有些吃力。
“啊？”白莲望向悬在半空的鱼妖，又看了看自己被史金戈握住的手里的烤鱼，眨了眨眼。
“莲妖？”与碧拼斗的芥微闻言一怔，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向白莲，却被碧一下击中，轰然落地。
“芥微！”白莲一惊，挣脱史金戈的手，连烤鱼也不要了，跑回去扶起咳了一口血的芥微，急道，“你没事吧？”
“你……”他张了张口，然而鱼毒早在他的体内开始扩散，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莲拈出一朵玉瓣翠叶的莲花，钻入芥微体内不断吸收着毒液。她回过头：“史将军，请帮我照顾一下他好吗？”
她的着急落入他心底，古井不波的心境竟荡起丝丝涟漪，他脱口而出道：“好。”
替她照顾另一个男人？原来在战场上被称为青獠的他有朝一日也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白莲感激一笑，回头望向鱼妖，再次展出妖体，幻出一朵翠莲，在劲风中被磨砺至尖锐的莲瓣成为致命武器直直刺向鱼妖。
“你疯了？！”鱼妖碧在密集的攻势中仓皇躲闪，却仍是被一片翠绿莲瓣击中，负伤躲入湖中：“莲妖你给我等着！”
白莲虚弱地倒在地上，变回人形，她和芥微都消耗了太多法力，若那鱼妖坚持不退，自己恐怕也是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二十-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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