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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搬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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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化雪缘何由,从来等待让人愁。
郁郁寡欢,望眼欲穿?太单薄不够,白发三千丈?太过。
这几天,她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一直不想动,看着屋子里每一寸小怪物呆过的地方只是发呆,不知不觉会掉进负面情绪里爬不出来,脑神经绷得紧紧的,如同一张拉满弦的弓,明明很疲乏人却一直在半梦半醒间睡不安稳。
直到第四天傍晚,叶影躺在床上,深呼吸,老白离开也有四日,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电话响起,按下接听键,里头传来了白诺一贯温润的声音:“叶影,我父亲回来了,你到学院校长办公室来一趟。”
她从床上弹起来胡乱套上鞋,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心脏悸动着,有消息了,可,如果叶阳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回来找她?动作忽然慢下来,她心里忐忑不安,骑自行车过去时慢吞吞的蹬着车。世人总是如此,在结果到来之时却没有勇气去面对。
缓缓推开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老白那张慈眉善目的脸顿时出现在眼前,只是,这张脸上多了些惨白以及愧色。
办公室的椅子上还坐着羿尔同白诺,都是一脸肃穆的神色,扭过头看她时多了些不忍。
“白伯。”低低的打了声招呼,她没有坐下,仍然撑着满眼的希翼。
“小影。叶阳他——”
似曾相识的沉重,似曾相识的悲痛,似曾相识的艰难开口,上一次是她在医院清醒时直扯着羿悦的衣袖问舒源的下落时听过,上一次她没有听完老白的话就捂住了耳朵,无法自控的抱着头缩在被子里压抑的哭泣,这一次她好歹要听完,听清楚。她不再是以前的叶影,她要坚强,就算一直是一个人,也要坚强的活着。叶家那么多人的生命,都沉沉的压在她肩上,她会好好的活下去。
“他失踪了。”白校长思虑半天终于把下面那句话也接全了,“生还的机会很小。”
叶阳把符贴在她头上之后,一动而引发全局,所有的妖物开始疯狂的追逐攻击他。他跑得快,有比他更快的,他法力强,有比他更强的。最后终归是被水芋捉住。水芋见过他一面,知道是辟邪学院的人不曾伤害他,只将他囚禁在妖宫的地牢里,谁知他竟凭一己之力打破牢房的石墙出逃了,那地牢连着妖宫的地下迷宫,水芋表明曾派小妖进迷宫搜索过,只可惜那些小妖再也没出来过,还不知迷宫里头有多少阴暗机关。叶阳这一进去便生死不明了。
叶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脏欢喜的跳动着,失踪并不等同于死亡,她的脸上甚至有了丝丝笑意,她想起叶氏札记上的那行字,耀记五年,鄂耀令心腹水妖元契建妖宫。那个迷宫是他建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出路?那个古玉,是不是也在那里头?
叶影脸色一暗,找到了玉,他会想办法放鄂耀出来么?鄂耀出来是不是代表,他们永远都只能站在敌对的一方永远只能在那种腥风血雨你死我活的场合相见?他不得不在妖王的命令下屠杀无辜的人类,他在古瓶里呆了那么多年才得来的干净的眼睛会变得压抑和阴森。叶影咬着牙,头疼无比,妖王是叶阳的主,如果解决不了那个妖王,叶阳要怎么回来?如果解决了那个妖王,叶阳怎么可能回来?头都大了。
她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想太多了,都快象地狱的牛头鬼一样在头上长出两个大包来,是谁说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她眼睛里有暗光一闪而过,要破玉而出早出来了,叶阳就算找到了玉也毫无办法,到时候肯定来求自己帮忙,至于要不要放妖王出玉,还不是凭自己一念间。
她呵呵笑了两声,引得一众人怜惜的看着她,只当她是受了刺激心智失常。白校长怜悯道:“叶影,这段时间你暂且搬到我家来,好好休养,你白伯母很想见你一面。”
叶影摇摇头:“白伯,我没事我很好。”象是强调自己真的很好,她脸上绽放着大大的笑容。
白诺有些担忧,蹙着眉望进她的眼睛深处。那里头没有迷茫没有不知所措,可以看出那个笑并非安慰他人的举动,白诺略略疑惑着,她,不担心叶阳么?
叶影眼角余光瞥到他奇怪的神色,身子一僵心下一乱,扯平了嘴角脸色黯然道:“不过,人多的地方热闹一点,我下午收拾好东西就过来。那么,打搅了。”
白校长略略点头:“也好,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吩咐白诺。”
所以,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跑到老白家来了。白伯母看到她很开心,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眉梢眼角的暖意如春风拂面,把她带到她最初住过的房间里,盈盈笑着将她的行李箱放进柜子里。
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后白伯母携着她的手坐在床边沿,打量着她略显风霜的脸柔和开口道:“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总算是长大许多。”她敛眉垂目,安静柔和的坐着,温驯的得如同一只小鹌鹑。白家伯母就是有这种力量,能让她身边的人心平气和。
白夫人带着些许感慨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周身散发的是因自信而流露出的从容大气,手掌并不细腻有些粗糙,手背上有些细微疤痕,看着也没有以前那么任性极端和自卑,是经历了些事的人了。祥和的的气流在空中轻轻流转,让叶影的鼻间能闻到满满的温馨味道。
“长大是件好事,你见过雪瑞那丫头了吧,还跟小孩子一样。”
她笑着点头。舒雪瑞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父母疼爱哥哥呵护,其实这些天的相处还是可以看出来,舒家小丫头比以前还是多了几分心思的。
“小影,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有留心那些孩子那么对你,我觉得很抱歉。” 白夫人犹豫不决的开口。
她垂着头细听,却并未同对待白诺一般打断白夫人的话。这样慈祥的人,她不忍不礼貌的对待,白夫人给她的印象始终是温声细语婉转柔和的。她也一直以为白诺随他母亲那般斯文,但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
白夫人沉默着,可能是在准备下一段话。
“早过去了,过去了的事我还记着做什么,而且,我这不是搬进来了吗?”
搬进来了,便是对以前的都不再计较了。
白夫人了悟的笑着站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今天肯定是累了。”说完噙着美丽的笑离开了。
白夫人走后,她失神的倚在落地窗前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地面,她记得那里应该是有几株高大的梧桐的。幼时,舒雪瑞最喜欢在夏季站在树下等白诺给她买冰淇淋,而她,就跟现在一样缩在自己房间里带着几许羡慕几许嫉妒抿着唇藏在落地窗厚厚的窗帘里面偷看。
有一次舒源没有敲房门直接进来,她在窗前惊慌的转身看他,有心事被窥破的尴尬与难堪。舒源仿佛没看到一样的叫她,该去吃饭了。然后把门带上,他一向没什么礼貌。他总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她没用拖大家后腿。他的嘴巴很坏。
大家一起外出碰到恶鬼,她吓哭了,事后被他恶狠狠的一顿臭骂,骂得她当时恨不得去撞墙死了算了。后来她躲在角落里哭哭啼啼,被舒源扯过来拿毛巾粗鲁的擦掉眼泪,然后威胁她再哭就把她丢去喂妖怪,她不敢再哭了。脸因为被过度的力量擦拭红肿了好几天,然后某天那个少年伸手递出一管药膏,眼睛并不看她,抬头看天,蛮不在乎的说,拿去用。
她怯怯的接过来,少年又加了句,上面有用法自己看。
从他送药给她到他走掉,一直不曾看她。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想,他也不是那么坏。后来,他们慢慢的熟识起来,他也不像以前那样经常骂她。
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扯过枕头抱在怀里。呆了半晌,伸手拉了壁灯然后掀开被子钻进去睡觉。想多了今天。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