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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云祥亲王拢着手默默走入琅琊台,事实上近些年来琅琊台主人不在的时候几乎只有他在此主持,他早就可以不经通传便直接进入这里,不过今日有所不同,因为琅琊台来了一个人,或者——似是故人来?
      那人盘膝坐在靠轩窗的犀角簟榻上,容颜出奇俊美,但脸色苍白,像是多年不见天日,他的身前有一支二寸见方,一尺多长,饰有五彩纹饰的蜡烛悬在半空中,蜡烛散发出来的浓郁强烈的香气,百步开外都能闻到,而燃出的蜡烟,在蜡烛上空形成一幅幅人间图景,其中最大一幅所映射的便是正在晋江客栈中对峙的白小千和殷禛,不过这幅图景虽然最大,却也最模糊。
      云祥亲王缓步上前,驻足瞧了一会儿,用一个恭敬的语气对那人说道:“光皇才历完劫回归天真本位不久,这种含有蜃脂的明威烛还是少燃为妙。”
      光皇注视着图景,目中异彩涟涟:“你猜胤禛几时才能瞧出女尊国公主白凤舞就是承载凤皇灵胎的炉鼎?”
      云祥亲王道:“自从天河一役落败后大魔神王胤禛得知凤皇灵胎已流转三千丈红尘世间,便离开魔界,并靠服食五百年以上的太岁在人间化名寻其下落。五万年一次的凤皇重生之期将近,那女孩虽有你所传的仙气为根基,但她毕竟是凡人之躯,届时能否承受凤皇元灵的觉醒还不好说,你故意让白凤舞化名白小千游历中土去寻太岁而引出胤禛,却又为何留下青玉梅壶和昆仑觞的线索?”
      光皇淡淡道:“虽然我替灵胎找到了合适的炉鼎,但按天机衍算,接下来这炉鼎能不能把灵胎平安送回无泪之城、能不能完成最后的功夫,还有几个极大的变数,胤禛深知我绝不可能会将凤皇拱手相让与他,一旦他发现白凤舞和我有所接触,反而不容易怀疑白凤舞就是真正的凤皇灵胎炉鼎,我现在需要胤禛对白凤舞感兴趣,自然有我的打算。”
      云祥亲王战功卓绝,在九重天琉璃境乃是数一数二的声名显赫,连天帝宁熠同他说话从来都十分客气,虽然此刻被光皇两句话驳回,他的一双清澈眼仍是澄澄定定:“当年三皇并称于世,凤皇明月心,师皇许旌阳,光皇……那是何等风光如意,”说到光皇的名字,他顿了一顿,似是不便直呼其名,过了一会儿方才接道,“如今师皇早已隐退,就算圣战之中亦未曾露面,而现在天帝又不理世事,既然凤皇转生在望,你便不妨在此多作停留罢。”
      光皇抬起头看了云祥亲王一眼,忽道:“天帝……宁熠他在镜火山还好么?”
      云祥亲王只答了两个字:“甚好。”
      光皇点点头:“我有些累了。”
      于是云祥亲王执礼告退,光皇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出门前叫住了他,问:“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就真的对甄流霜一点留情也无?”
      云祥只停一下脚步,便继续前行,没有回头:“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从你弃了天帝之位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对任何人还有余情……”
      说到最后一句,云祥只发给光皇一人听到的传音已经消失在琉璃境外。
      光皇重新看向面前的蜃脂图景,嘴角慢慢沉了下去,有时明白得太晚,也许只是因为早就洞悉一切才有故意装傻的余地,就像他只用最普通的追形索影术跟踪白凤舞和胤禛,甚至特意将距离拉远模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顾虑胤禛有所感应发现监视,还是怕白凤舞体内的凤皇灵胎随时都可能开始的觉醒?

      殷禛催促白小千:“来,翻个脸看看。”
      白小千翻个白眼:“你让我翻我就翻,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说着,她佯作赌气转身,却悄悄将左手伸进右手袖子解开小臂上用丝织斜纹绳系住的一面宝镜,那面宝镜只得八铢钱那么大,她一持镜在手,口中立时念了句咒语,将手一挥,便有一股绛气朝殷禛直射而去。
      殷禛见机极快,将身一晃,化作一道金光遁空,白小千突袭奏效,得意喝道:“有种别跑!”
      在白小千的生活中,追人以及被追乃是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她向来对此最有经验:衣服每早打包一次,现成一拎即走,多穿衣服有助高空御风防寒抗冻,包子当然也要带走,有效防止长途飞行中肚饿难耐,渴了,梅壶中自有饮之不尽的美酒昆仑觞——那可恶的男人居然以怨报德抢了她的宝贝梅壶!真是太罪恶了!
      白小千这头给自己加了件厚实的披风,把包袱甩上肩头,还忙里偷闲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算作客栈结账,对她来说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已是速度极快,但那头殷禛遁光一起,便是瞬息千里,因迟迟不见白小千来追,只道她御风术太过差劲找不着方向,于是特意回头来寻,不想正好碰上白小千打点完毕,十分帅气地一甩披风,摆出一个手握着拳头朝前的姿势,右腿弓膝向前,高呼一声:“超人飞天~”就这样飞出来了。
      不过白小千飞得略偏了一点,脚背打到了窗框,几乎是破窗而出,肩上的包裹也勾破少许,洒落了两个包子,地下店小二正好路过院子,哐哐被包子砸得头上长包,又似乎听到有人说飞天什么,莫名其妙抚头仰望,只看到高空中模糊有一抹白影掠过。
      殷禛纵横一世,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唯独不曾见一个大活人既不变化遁光也不用气御剑,就这么白日升空飞行,而且还随身带着包裹和吃的,不禁少少目瞪口呆——什么师父教的这是?
      白小千转换了姿势,侧着身体,双手举过头顶,刷的一下便从殷禛身边不远飞过,没掌握好速度飞过了头,又一招仙人指路式造型折返回来,这次寻准殷禛位置,停下问道:“原来你飞得也不快麽!”
      殷禛忍住黑线的冲动:“你的飞天术是跟谁学的?”
      “彪悍的人生无需解释!”白小千叉腰一哼,“咦?你怎么不跑?你不跑我可不客气啦,打了你你别哭!”
      话完,她并不等殷禛回复,又取出宝镜翻手向他照去,与之前在室内不同,此刻宝镜之气在云层高空上受到日照,顿时碧光大盛,简直有连日之势,甚为汹涌浩大。
      殷禛视若无睹,轻轻展袖一拂,顿时白小千只觉四周风力遽增,如陷风眼漩涡一般,身不由己骨碌碌连轴转个不停,好险宝镜在手尚有定力,不然头下脚上,还不直接掉下去,心知碰上了硬手,但她天性从不服人,虽然此刻落于劣势仍咬紧牙关决不求饶。
      殷禛何等眼明之人,见白小千面白唇也白,知其不过硬撑而已,心头一软,便将禁制撤去。
      白小千好容易停下,一阵眼花缭乱,连殷禛方向都没对准,便大着舌头口齿不清道:“我、我是一棵葱,站在风、风雨中,谁敢拿我蘸大酱,骂他八辈老祖宗——”
      殷禛听得好奇,还等着她骂,却见她抬起镜子照了照自己,以手为梳,将刚才吹乱了的头发耙耙整齐,才对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忽然捂住嘴,含糊道:“啊哟,晕,想吐……”
      说着,她果真一个倒栽葱就往下界坠落去也。
      殷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方欲跟下瞧个究竟,忽然天际一道红影流星般泻过来,恰好停在他的面前。

      红影如星光一闪即逝,现出一名人面桃花的女子,纤腰楚楚,莲步乍移,向着殷禛盈盈下拜:“甄媛见过王上。”
      殷禛负手而立:“你怎么来了?”
      甄媛咬咬下唇:“人家、想你了……”
      殷禛听了,也不忙说话,只笑吟吟地瞧着她。
      甄媛被他看得脸若涂脂,渐渐垂下首去。
      殷禛这才问道:“你既来见我,可是搜到了宁熠的消息?”
      甄媛摇摇头:“近五百年来,天帝宁熠极少现身琉璃境琅琊台,实质由云祥亲王持事,而宁熠行踪成谜,我们至今还未得到确切消息。不过近日光皇历劫修完八千夙愿,已正式回归天真,相信很快光皇就会成为琅琊台真正话事的主人。”
      殷禛听了,冷冷道:“光皇本就是上任天帝指定的继承人,当年他为了凤皇明月心的一句戏言,甘愿放弃帝位,不仅丢下一个烂摊子给他的八哥宁熠,还装模作样自我放逐到极东大荒云梦泽,以图骗得明月心下嫁于他——兜兜转转一个大圈子,如今他又回去接管琅琊台,可见做作。”
      一提到云祥亲王,甄媛自然而然想起甄流霜,不由眼圈一红:“九重天上没有一个好人,他们诓了二姐去做王妃,却将二姐害了,还要将我们勾丽国灭国!若非幸蒙王上垂怜收留,今日媛媛早已不知劫灰何处!”
      殷禛声音中寒意更重:“要不是我和云祥在天河决斗时,埋伏在侧的宁熠使出两伤法卑鄙偷袭于我,今日天魔早成一统,你和你二姐的仇还怕不能报么?不过我养了几千年的伤,云祥跟宁熠也没谁能讨得了好去,不然那段日子只凭你一人替我主持大局,他们如何也无法乘势追击深入冥界半步?不是无心想,是无力!”
      甄媛恭道:“王上余威尚在,他们已成强弩之末,自然不敢以卵击石!自从王上到人间游历,胤礽魔君亦修成大法出关,而被王上传旨委以重任坐镇冥界,冥界一直谨遵王命,上下齐心,更加固若磐石。”
      殷禛目注甄媛,似笑非笑道:“我倒想起来,那时冥界大军从天河撤离,井然有序,有章有法,并未多折损一兵一卒,全依赖了你的天分灵颖,我曾说过应该奖赏于你。”
      甄媛晕着玉颊:“王上谬赞媛媛了……”
      说时,她却含羞带媚地凝望着殷禛的脸。

      (风在吼,马在叫,太子在咆哮,太子在咆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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