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未央羊

15、015

　　洛槿冷冷地觑着她，一只手脱离杯壁。
　　一坐一立，卿瑶却被无形的压力慑得弯了膝，从俯视换作仰视，硬着头皮道：“殿下，您并没有禁我离去。”
　　座位上的少女瞥她一眼，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嗓音也浸了点凉意，“是没有。”
　　卿瑶薄唇翕动，还想说些什么。
　　“但也没有让你离去。”洛槿松开茶盏。
　　她站了起来，移步到卿瑶身前。
　　声音从头顶落下，“你想去哪？”
　　“还不知道。”卿瑶蜷了蜷手，并不敢欺瞒她，“本想离开衡川郡后再做打算。”
　　华履止在原地不动，主人似乎在探究她。
　　卿瑶也一动不动，以为自己惹恼了她。
　　半晌，她意外听到一声赦免。
　　“起来罢。”
　　卿瑶遵她意，垂着头站起身。
　　洛槿移回椅上，重又捧住茶盏，并不看她，“这些日子，师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还好。”卿瑶模糊回道。
　　洛槿盯着茶盖看，“去东黎吗？”
　　“东……东黎？”卿瑶有些诧异，她想起之前听说的关于洛槿的动向，东黎瘟疫越发严重，洛槿要亲赴疫区查探。
　　洛槿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又道：“你不能离开臻国，除了东黎，我可以带着你。”
　　“为何？”卿瑶有点不明白。
　　洛槿直言道：“为了师姐。”
　　卿瑶总算听出一点眉目，郁蝶陷狱，是因为杀了洛灏，而她动手的缘由却是自己，也许在洛槿看来，是她害了郁蝶。
　　想通之后，卿瑶主动唤她，“殿下。”
　　洛槿眼眸微抬，等她开口。
　　“郁蝶的事，因我而起。”这是事实，卿瑶无从辩驳，“殿下您若介意，又不好插手，不如交给我来办，我会和她说清楚，让她死心。”
　　要是就这么跟洛槿走了，那卿瑶将终生受缚，位高权重的少女并不好应对，相比之下，郁蝶要好把控得多。
　　洛槿没什么表情，只嗯了声。
　　见她满意，卿瑶缓了口气。
　　洛槿却还沉沉地坐着，思忖半晌，手指敲了敲杯壁，轻唤，“夜漪。”
　　黑衣暗卫悄然而出，“属下在。”
　　“留护。”洛槿搁下茶盏。
　　夜漪当即应下，卿瑶却有迟疑，“殿下……”
　　洛槿站起身，秉着相当平和的语气：“师姐不会甘心，许会再生事端，到时若有难办之处，尽可吩咐夜漪，她会助你。待东黎事息，我会接师姐回去。”
　　她说得有理有据，卿瑶没法拒绝，识趣地应下。
　　天很黑，卿瑶和夜漪送她走。
　　除夕烟火尚且绚烂，裹着银白狐裘的少女却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她将赶往瘟疫横行的东黎，挽救边境和藩属百姓。
　　小楼大门关上，姑娘们下楼，偷眼去看卿瑶，窃窃私语热闹起来，好奇这次来找她的贵人是谁。
　　上次的郁蝶杀了敦王世子却扔出一块代表长毓殿下的玉佩，无论是弋城县令还是衡川郡太守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而这次的人明显更加尊贵，且身份呼之欲出。
　　她们往大胆了猜，却仍不敢置信。
　　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姑娘堆里的卿迭小跑过来抱住卿瑶，“娘！”
　　他眼里是浓浓的不安，卿瑶伸手抱起他，揉了揉他的脑袋，“小迭乖，娘没事。”
　　卿迭两手勾着她的颈，偏头去看夜漪。
　　夜漪面沉如水，瞬然闪没。
　　卿迭眨巴一下眼，卿瑶抱着他往里走，没有理会姑娘们异样的目光，径直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