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未央羊

16、016

　　又过了半个月，上元佳节。
　　卿瑶一直等着郁蝶来找她，但没有等到。
　　洛灏的事不了了之，她问过夜漪，夜漪只说找到了洛灏诸多欺男霸女的恶行，真要追究起来，敦王府讨不了好。
　　藩王和嫡系的矛盾如一根紧绷的弦，稍有不慎就会崩断，故而只能徐徐图之。
　　削藩自先帝始，但其英年早逝，幼主继位后可谓是群狼环伺，幸而外戚还算忠君，一直兢兢业业地辅佐，洛槿下山后便交给她接管。
　　当然，若她只是先帝之女、新帝亲姊，这场权力交接并不会那么容易，但她身后站着乾凰山。
　　这个神秘的臻国圣地，大多时候都游离在皇权之外，但一旦中人想掌权，便无人能阻拦。
　　所幸，乾凰山中人出世大多都是为了平祸，祸息即功成身退，像洛槿这般涉政之深的还是少数。
　　卿瑶煮了一锅元宵，打算就这么过上元节。
　　卿迭拱着小脑袋凑到她怀里，这些日子卿瑶对他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大抵是终于想明白除了他再无更亲近的人了。
　　躬身盛出一碗元宵，卿瑶捏着汤勺撑了撑，而后挪到卿迭面前，“小心烫。”
　　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卿迭一手捧着碗，一手握着汤勺，乖巧地舀一个元宵送进嘴里。
　　卿瑶只看着他吃，坦率地讲，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儿子，生下之后就想掐死，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最后还是没舍得。
　　也正因没舍得，她得以拥有一个活下去的借口，这几年，支撑她的除了郁蝶就是卿迭了。
　　他才四岁，却什么都知道了。
　　卿瑶在心里叹口气，抬起手背给他擦了擦嘴角。
　　稚儿仰脸冲她笑，她想起幼时的郁蝶，发现姐弟俩还挺像的，尤其是笑的时候。
　　卿瑶有时候会麻痹自己，把这个孩子当作是和郁蝶所生，而和那个男人没有丝毫关系。
　　但清醒之后，她对郁蝶的恨意会更深一些，因为郁蝶身上也流着那个男人的血。
　　指腹移到眉心，卿瑶半阖上眼，轻轻揉捻，试图压下涌上心头的戾气，也压下对郁蝶的思念。
　　卿迭见她面色有异，当即放下碗，伏在桌上从下面看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写满担忧。
　　吱呀一声，小楼大门开了一条缝。
　　卿瑶缓缓睁眼，手还放在眉心处。
　　门缝大了些，一个人影闪进来。
　　二十多日未见，她比上次在监牢里还要清瘦。
　　卿瑶顿觉头更疼了，偏偏那人不识趣地走过来。
　　“阿瑶。”郁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借着上元节跟她多说一句话，“上元安康。”
　　卿瑶再度阖上眸子，轻揉自己眉心。
　　下一息，微凉的手心覆上她的手背，郁蝶很自然地给她揉捻不舒服的地方，缓解她的戾气。
　　卿瑶呼吸微重，想挣开她的手。
　　“阿瑶。”郁蝶再次唤她，嗓音柔和，接着说出的话却如平地惊雷，“我要娶你。”
　　卿瑶眉心跳了跳，“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郁蝶双手往下移，身子也往下低，轻轻搂住了她，脑袋搁到她肩上，“我已备好了聘礼。”
　　聘礼？卿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