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未央羊

14、014

　　转眼就到了除夕。
　　卿瑶已经把该带的物什都收拾妥当了，只等除夕夜一过就带着儿子离开衡川郡。
　　怀里的卿迭乖乖巧巧的，卿瑶一只手放在他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抚，视线却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盯着角落发呆。
　　不多时，新年的鞭炮声把她惊醒，卿瑶轻轻推开卿迭，缓缓起身拎过收拾好的包袱，准备和姑娘们告别。
　　倏地，身后传来低沉的叩门声，卿瑶心头一紧。
　　她慢慢转正身子，攥紧手里的包袱，看着离得最近的一个姑娘去开门。
　　门缝由小及大，卿瑶瞳孔微缩。
　　来客一袭银白狐裘，兜帽低垂遮住前额，往下露出一双冷睿的眸子，褪去稚嫩的面容陌生又熟悉。
　　卿瑶哑了声，僵在原地。
　　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且只有一面之缘，但她依旧能辨出这张脸，正是衡川郡的主人——长毓殿下洛槿。
　　姑娘们好奇地打量来客，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卿瑶打断，不由分说地把卿迭推进她们怀里，而后赶她们回房。
　　来客只静默地站在那，卿瑶上前拜见。
　　纤柔白皙的手指轻扯兜帽，洛槿缓步往前，墨发伴着她的行进散落在单薄的肩背上，腰侧暖玉亦随步履而鸣，鸣音悦耳动听。
　　卿瑶低垂着头，微沉的心绪与玉鸣声截然相反。
　　又过了几息，玉鸣休止，她听到另一个声音。
　　“免礼。”
　　嗓音干净清冽，还掺着一点少女的清亮。卿瑶站起身，抱着包袱面朝着她，“殿下。”
　　卿瑶脊背挺得很直，语气却透着无尽的谦恭。
　　洛槿并没有对她恭谨的姿态做出反应，只端坐在椅子上扶着茶盏暖手，长睫微敛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不说话，卿瑶只好也不吭声。
　　侍女立在一旁，隔一刻钟换一杯茶。
　　卿瑶的视线移到她的靴上，恍惚间忆起两年前，她昏死前看到的也是这么一双华美的靴履。漫天大火中，面庞尚青涩的少女行至她身前，泯她过去，给她新生。
　　如今两年过去，曾经的青涩少女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除却矜贵，更添了几分沉静从容。
　　侍女移步，换第二杯茶。
　　洛槿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捧着茶盏。
　　杯中的茶，她一口没有动过，只是当作暖手的物什，大抵是瞧不上里面低劣的茶叶。
　　即便，这已是衡川郡最顶尖的新茶了。
　　卿瑶并不因此有愠，面前的人配得上最好的，低劣的次品甚至可以看做是侮辱，她为这怠慢而生歉。
　　又换了一杯茶，卿瑶煎熬不过，鼓起了勇气。
　　“殿下。”卿瑶眼眸微抬，触她一眼就又垂下眸子以表尊敬，“不知您此番归来所为何事？”
　　洛槿掀起淡漠的眸子望着她，指腹微动抚了抚杯壁，“师姐陷狱，我来救她。”
　　意料之中的答案，卿瑶反而松了口气。
　　对面的洛槿神色却变了，目光移到她怀里的包袱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要走？”
　　正好被她撞上，卿瑶知道没法藏，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