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之地》苏渔之

8、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

　　李唯一坐起来，觉得头重脚轻。定下神来，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还是那间小小的协会，郭辎瀚似乎也刚刚醒来，和他一样，用手撑着头警觉地四处环视。郭萌霏和邢天还昏睡着。郭辎瀚的目光对上李唯一，谈天时偶尔闪过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郭辎瀚一贯的严肃表情。
　　郭辎瀚起身拿过喝剩的咖啡，仔细闻了闻。又拿出速溶咖啡的袋子，用手电向里照着看。他皱起眉毛，用手抓了一小撮咖啡放在李唯一手中。李唯一借着灯光看着手里的咖啡，黑色的颗粒中间掺杂着一些白色粉末，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是安眠药？”李唯一问。郭辎瀚点点头，继续检查着周围的物品有没有遗失。突然，他猛地转过头，“你的那个朋友呢？”李唯一突然发现，苏平常不见了。
　　郭辎瀚一把揪住李唯一的领口：“是他干的！？”
　　李唯一心中明白苏平常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况且根本没有动机，猛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他挣脱开郭辎瀚，大步跑向门口，郭辎瀚跟在他后面试图再一次抓住他。李唯一拉开大门，他愣住了。
　　“你别想……”郭辎瀚从后面扳住李唯一的肩膀，可是“跑”字还没出口，他也愣住了。
　　门外不是熟悉的走廊，透过走廊的玻璃，外面一片漆黑。
　　他们来到平行空间了。
　　身后的邢天和郭萌霏正嗳呦着爬起来。
　　李唯一脑中跳出一个词语。
　　团灭。
　　郭辎瀚扶起邢天和郭萌霏，并招呼李唯一来帮忙。邢郭两个人的状况明显不如郭辎瀚和李唯一，邢天四肢无力地靠着郭辎瀚，郭萌霏则捂着脑袋哼叫头昏。
　　李唯一尽量委婉地和两个人说明了大家现在的处境，两人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变得刷白。
　　“这是哪一个平行空间？”郭萌霏托着头，满怀希望地问。
　　“小学。”郭辎瀚无情地打破了郭萌霏的幻想。
　　“猎杀只发生在小学”一句话像屏保一样在四个人心里飘过来飘过去。
　　“所以我们尽量把心态放平静，否则四人份的恐惧一定会招来‘它’的。”李唯一本想好心提醒，可谁知起到了反作用，郭萌霏一边回应“好的，没在怕的”一边抖得筛糠一样。邢天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药劲未消，正一反常态地咬着拇指的指甲沉默着。郭辎瀚则出离愤怒，指天骂地地打算将在咖啡里下药的人碎尸万段。
　　李唯一觉得目前的状况还算凑合，四个人只有一个人处在明显的恐惧中。他拿不准此刻应该坐等结束还是出门碰运气。他正想询问郭辎瀚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了锁链声。
　　郭萌霏闻声几乎跳起来。郭辎瀚一把将他的嘴捂住蹲下。李唯一挡在不能行动的邢天面前，打算随时背起她逃命。四个人此刻似乎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
　　郭辎瀚用口型示意李唯一替他按住郭萌霏，自己则来到电脑前快速地按了几个键。楼道里的影像顿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摄像头，舍长装的。”郭辎瀚小声解释。
　　李唯一根本没有听到郭辎瀚的解释，他的注意力全被电脑上的黑白画面所吸引。
　　楼道里不是很亮，走廊尽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那东西微弓着腰，臂展伸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这是李唯一第一次见到“它”，“它”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两臂伸开可以触到两侧墙壁。“它在干嘛”李唯一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在嗅味道。”郭辎瀚一边调整着摄像头的视角，一边回答，他把画面放大，李唯一看到画面上“它”两臂上的眼睛全部睁开。郭辎瀚指着画面上“它”的手臂说：“这些眼睛形状的器官似乎既是‘它’的视觉器官，又是‘它’的嗅觉器官，‘它’凭借这两条手臂来搜寻猎物，我猜‘它’可能已经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只是气息比较微弱让‘它’没办法确定。”
　　“现在怎么办。”李唯一问。
　　“只能降低自己的恐惧，藏起来。”郭辎瀚回答。
　　李唯一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他俩说话的时候郭萌霏已经抖得越来越剧烈了。“它”的两条手臂也慢慢伸向了李唯一们的方向，再多一点，他们就暴露了。
　　郭辎瀚拉开抽屉，抓出一把糖块，塞进郭萌霏嘴里：“快嚼！”
　　郭萌霏听话地拼命咀嚼，过多的糖块撑得他腮帮高高鼓起，眼睛里噙着泪，汤汁和着口水从他嘴角流下来。李唯一明显感觉，他的颤抖减轻了。他回头看看电脑显示屏上的监视器画面，“它”的两臂还是伸向他们的方向。
　　“没有用！”李唯一几乎吼出来。邢天还是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郭辎瀚又抓过郭萌霏的速写本和铅笔塞在他手中，“画画吧，画我们三个。”郭萌霏哆里哆嗦地开始画画，先是郭辎瀚，颤抖的笔触把郭辎瀚画的像一个怪物。然后是李唯一，用笔明显顺畅了不少，但还是像刚学会画画不久的孩子画的画。最后是邢天，郭萌霏似乎渐渐进入了创作的状态，他开始认真描摹邢天的轮廓，细致到头发丝。“行了”郭辎瀚说“他一开始画画就不会注意周围的环境了。”
　　李唯一和郭辎瀚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电脑屏幕。两个人却恐怖地发现，“它”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相反，“它”正在一步一步向这边移动！
　　李唯一转头去看郭萌霏，后者正安安静静地描摹着邢天的五官。细长的眉毛——“难道是郭辎瀚？不，他很淡定”——薄薄的嘴唇——“是我自己在恐惧吗？不，不可能，自己的恐惧值还在正常范围内”——挺拔笔直的鼻梁——“那就只剩下”——没有瞳孔的双眼。
　　“邢天！”李唯一叫起来，他扑过去扳过邢天的肩膀，后者已经翻了白眼，嘴里还在无声地叨念着什么，虽然幅度不大，但细碎的颤抖还是透过衣服传递到了李唯一指尖。
　　“不是郭萌霏，是邢天，是邢天的恐惧将它吸引过来的！”李唯一向着郭辎瀚喊道。
　　郭辎瀚正死死盯着屏幕，“它”的移动速度似乎因为屋内人的慌乱又加快了一点，尽管走廊很长，但以现在的速度，不出五分钟“它”就会来到门前。
　　李唯一觉得束手无策了，他后退一步撞到了桌角，郭君柏的日志掉了下来。翻开的一页上有四个大大的字“你们在哪？”
　　李唯一一眼看出，那是苏平常的字体。一个想法从他的脑中冒出来。
　　他顾不上解释，抓过郭萌霏手中的铅笔，在本子上疯狂地写着：“叫醒我们！”
　　郭辎瀚冲上来拦：“你在干嘛！”李唯一来不及多做解释，他指指屏幕，“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口。
　　李唯一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它”已经向着大门抡起了手中的铁链。
　　“咚！”
　　沉重的一声巨响后，大门并没有应声倒塌，反倒是“它”被某种反作用力震得后退了几步。没有给屋内的人喘息的机会“它”又一次抡起铁链，李唯一这次看清了，在铁链砸向大门的时候，一圈绿色的光晕向水波纹一样从受力的中心点散开，绿光仿佛吸收了砸向门板的这股力又将其反作用在了“它”的身上。
　　“这个郭君柏，还真有两下子”李唯一喃喃自语道。
　　“它”仿佛暴怒了，兜帽中伸出无数条蛇一样的手臂，打算用蛮力像撕开安乐飞的嘴一样撕碎这扇门，水波一样的绿色光晕像被打散了一般，门开始晃动。
　　郭辎瀚突然跳起来，搬了一张桌子堵在门口，李唯一如梦初醒一般，也学着他的样子搬起能搬的东西堵在门边。人在危急时刻的潜能总是无限的，不一会儿，门边堆满了高的矮的桌子椅子杠铃铅球。可这些似乎对于“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门被扒开了一条缝，许多手指伸了进来，有一些的指甲已经断了，挂在血肉模糊的指尖。一只胳膊挤了进来，李唯一这才看清“它”胳膊上像眼睛一样的器官根本不是眼睛，这些眼睛眼睑眼球一应俱全，仔细看甚至能看到眼白处的血丝，只是瞳孔部分的黑色却是一个一个的黑洞，一些肉眼不易察觉的线形小虫正在往外爬。
　　李唯一吐了，他抬起头的时候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苏平常正端着一个空盆站在他身边，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唯一浑身湿透地坐起来，见李唯一醒来，苏平常当啷一声扔掉盆子抱住李唯一“你可算醒了呜呜呜……”
　　李唯一回来了。
　　苏平常救了他们。
　　李唯一的推测是对的，郭君柏的日志可以作为传递信息的工具，所以李唯一的求救信号被苏平常所看到了，至于苏平常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据他自己说是出于自己异于常人的高级第六感，众人也懒得和他辩驳，只当他是瞎猫装上死耗子。
　　另外一个重要的发现是，这件超自然研究协会的活动室似乎是一个要害之地。这里的空间扭曲程度明显小于其他地方，因而更不容易被“它”的力量所攻破。同时，扭曲度小也就意味着这里更容易作为连接平行空间和现实世界的通道，所以苏平常才能轻而易举地用一盆水唤醒众人。
　　得到了这些极为宝贵的信息之后，刚刚死里逃生的众人不由得有些欢欣鼓舞，这就意味着只要能逃往这个活动室，就有很大的可能生还，并且现在还多了能和现实世界联系的——郭君柏的日志。大家决定，日志交由不会进入平行空间的苏平常保管，五个人建立了一个群组，约定白天每过一小时，夜间每过三小时在群里确认一下存活。如果有人不幸被带走，苏平常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以便随时关注日志，在对方成功逃入活动室时将他叫醒。这样在找到根本的解决办法之前，大家的存活机会便大大提升了。
　　确定之后下午的课已经要开始，大家各自回班上课。邢天由于过度惊吓有些发烧，苏平常送她去休息。由于邢天执意不去校医室，苏平常只能扶她回宿舍去。
　　苏平常扶着邢天走到门口，打算开门的手突然停住了。
　　“话说，咖啡里的安眠药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