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之地》苏渔之

3、邢天

　　李唯一在苏平常的大呼小叫中醒来，还来不及享受饱睡过后的清爽，李唯一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蓝色的帘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了，对面床上，苏平常骑在一个女生身上，掐着她的脖子。卧槽，李唯一心想，这家伙终于疯了。
　　很快，李唯一明白了，苏平常只是想要叫醒这个女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苏平常不同寻常的严肃表情让李唯一意识到事情的紧急，来不及多想，他拿起床头苏平常倒好的两杯水，一手一杯泼在了女生脸上，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溅了苏平常一身。
　　咳咳咳
　　被呛到水的女生一把将苏平常推下床去坐起来。“邢天？”“李唯一？”两个人齐声发出了叫声。被推下床的苏平常捂着头坐起来哀嚎“干嘛呢？你们认识？”
　　李唯一看着床上一头水的短发女生，回忆像垃圾邮件一样挤进来。
　　“李唯一你长不长个儿了还！”“矮子过来扶我一把，我和二班拖着大鼻涕的小子打了一架。”“李唯一把你的雪糕给我吃一口！”“阿姨我来找李唯一啊他还没起吗？”“卧槽啊我要上的高中校服是裙子！”
　　……
　　没错，邢天，就是这个邢天，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住在自己家对门。一年级的时候就是班上最高的女生，所谓青梅竹马，不，不存在的。李唯一觉得是青梅煮酒，论英雄。邢天永远不知疲倦地在给李唯一制造麻烦，李唯一也曾抵抗过，直到四年级他偶然在山海经里看到了执干戚而舞的巨人刑天，决定还是放弃抵抗。在初中之前，李唯一的妈妈总安慰李唯一和她自己：男孩子上了初中个头就会窜的很快，于是一米五的李唯一争气地在初一就蹿到了一米七。
　　然后就停止了发育。
　　李唯一瞪着正拿校医室的枕巾擦头发的邢天，没头没尾地问到：“你多高？”
　　“175啊。”邢天擦着头发，满不在乎地回答“话说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你怎么也在一中？”
　　170的李唯一突然有点生气“我考上的。该我问你这种学渣怎么也会在这吧。”
　　“我会跑步加分怎么了。喂，搬家以后三年没见的青梅竹马见面就叫别人学渣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嘴欠真枉我从小替你打架出头”
　　“你明明一直都是在帮倒忙吧。”李唯一制止住邢天的嘴炮“我可没叫你帮我，最后我还要被我妈骂带着女孩打架。你也算个女孩？”
　　邢天又要嘴炮，一边的苏平常叫起来，“有人记得我吗？”
　　两个人看过去，苏平常的裤子湿的很不是位置。邢天和李唯一大笑起来。
　　“别笑了，简直是卸磨杀驴！”苏平常摆出一贯的委屈脸。
　　李唯一不打算纠正这句话里的逻辑错误，问到：“你刚刚干嘛？”
　　“她刚刚脸色发白还扑腾，床单都被她抓破了，这是，羊癫疯的前兆，不是我她早死了。”苏平常指着邢天不客气地说。
　　“滚！你才羊癫疯你才要死！”邢天一脚踹过去“我就做了个噩梦。我梦见一觉醒来天黑了，学校里一个人毛都没有。忒吓人。”
　　李唯一心一沉。
　　难道邢天和自己进入了一个空间里？
　　自己从没来过校医室方向，这个空间里到底有多少人。李唯一陷入了一种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的情绪中，
　　可表面上，李唯一什么都没说。
　　毕竟，也许只是个梦。
　　他问邢天：“你以前做过这种梦吗？”
　　“没啊，哪有可能老做这种梦啊，那我怕不是要疯了。”
　　李唯一苦笑着心想，我这不是没也疯吗。他努力压制住自己想和盘托出的心理，其实也不是没想过，第一次发生那种事情就当个噩梦想讲给苏平常听，后来反复出现确认不是噩梦之后又想过找苏平常商量，可不知为什么都忍住了。
　　不想把那家伙拉下水。
　　李唯一心里反复出现这个念头。他确信中二的、善良的、冲动的、爱操心的苏平常不会袖手旁观，他会尽其所能，哪怕跑到自己的梦里也要救出自己。可李唯一不想让他也跑进这个不知是梦是真的空间里，如果真的有事，他保护不了他。
　　邢天一跃下床，有点帅气地甩甩还微湿的头发，“本来想来校医室偷懒，破梦做的我头疼。回班睡了。我在12班，你2班？行吧回见，我改天去”
　　邢天走了，校医室仍旧剩下李唯一和苏平常两人，和外屋一贯处变不惊读着英文医学著作的眼镜校医。
　　李唯一一言不发，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感觉脑子里的千头万绪被什么连接在了一起，却又找不到那个关键的连接点。奇怪的是，一向话痨的苏平常此时也一脸严肃地沉默着。这样的沉默让李唯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学校，他有些害怕了。
　　“咳咳”李唯一干咳着打破了沉默“吃饭？”
　　苏平常仿佛从梦里回过神来，“嗯？嗯，吃饭。”
　　吃饭。
　　为了活着。
　　李唯一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蹦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