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之地》苏渔之

2、苏平常

　　李唯一醒来，被苏平常捅过的肋骨隐隐作痛。面前是一本摊开的语文书，课文的一段前重重地用红笔打了一个大星号。苏平常正急急地小声提醒“读星号段！读星号段！”李唯一并没有看他，而是淡定地站起来，开始大声朗读。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李唯一读完段落，语文老师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李唯一反回去看自己读过的段落，目光落在“浓黑的悲凉”几个字上面，简直是自己最近遭遇的写照。李唯一这样想着，暗暗决定之后多找几本鲁迅来读。这样胡思乱想着，下课铃响了。
　　李唯一还在出神，苏平常凑过来，“你干嘛，思春期？”
　　李唯一头也不抬地把他推开，“离我远点你。”
　　苏平常假意哭泣，做作了一会儿，见李唯一并不理他，便又凑过来：“你最近上课怎么老睡觉。”李唯一此刻头正疼的厉害，后遗症一般，李唯一的“异度空间豪华之旅”每次都以昏倒结束，所以他并不能控制自己何时回来，但只要能回来，他也没什么过高要求，只是每次回来总会伴随着或长或短的头疼，有时只有十分钟，有时则会持续几小时。这次也是，走廊里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窗外的李唯一突然觉得一阵恶寒从背后蔓延上来直到头顶，他就知道，要回去了，于是迅速调整了一下倒下的姿势，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自己正坐在课桌前，教室里热烘烘的充满让人安心的，人的味道。
　　苏平常见李唯一只是发呆并不答话，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还好吧你？”李唯一拖着苏平常站起来，“走，医务室。”
　　苏平常乖乖地跟在李唯一后面，一路给他讲寄生虫病防治的重要性，苏平常断定：李唯一脑内生虫压迫神经才会头痛嗜睡。李唯一忍着头疼给了他一拳，挨了一拳的一米八男生委屈地闭嘴，揪住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李唯一的后脖领，“那你走慢点……”
　　两个人来到医务室，和校医打过招呼之后，李唯一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床上躺下，苏平常用纸杯接了两杯水端着坐在床边“喝水？”李唯一摇摇头，苏平常于是就端着两杯水那么坐着。躺在医务室略硬的枕头上，闻着来苏水的味道，李唯一觉得头疼渐轻了一些。昏昏沉沉地想要睡着。苏平常突然开口，“隔壁躺的谁？”李唯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床边拉起的蓝色帘子，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那人似乎睡得不安稳，窸窸窣窣地传来翻身的声音和听起来不那么舒服的轻哼。
　　管他谁。李唯一翻回身来，他现在只想睡觉。他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阵疲乏袭来，似乎冲走了头痛感，李唯一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这里睡安全。李唯一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被睡意淹没了。
　　果真，梦里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