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乱》小黄猪

3、新月又如眉（3）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山洞映入眼帘。那是一处十分隐蔽的所在，洞前杂草丛生，是以看得不太真切，不细细察看很难发现。

　　“玉容，你瞧，那儿有一个山洞，说不定就是熊瞎子的处所。”我指着，那个山洞对玉容说，话语间染上了一丝兴奋。

　　“果真？”她问。

　　“是真是假，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俗话说得好，真理都是在实践中得出来的嘛。

　　玉容迟疑了片刻，但还是尾随我一同进入了山洞。身为师姐，理应保护小师妹，是以我大义凛然地走在前头。山洞里一片漆黑，就像把这世间所有的黑都融在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无声，只听得见我们二人的脚步声。空气中飘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携着一股肃杀之气。

　　我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说道:“玉容，你可有嗅到血腥味？”

　　“......”

　　见无人回应，我好奇地回头去瞧玉容，入眼依旧是一片漆黑，伸手就要抓她，却什么都没抓到。
　　我心里纳罕，这小丫头莫非是害怕地逃跑了？正要去寻，下一秒却被人用手挟住脖子，风驰电掣间已被抵在粗粝冰凉石壁上。

　　背上传来的寒凉之气，激得我四肢僵硬，钳制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却比这洞中的石壁更凉。我心蓦地一坠，下意识地想唤玉容救我，又突然想到，玉容想必早早地被这人收拾了。

　　眼下只有自救了。

　　眼前这人身上的血腥气甚浓，气息紊乱，应是受了重伤。受了重伤，不去寻医看病，却躲在这黑不溜秋的山洞里，如此看来不是追杀人的刺客，便是被刺客追杀的人。

　　我理了理思绪，佯装镇静道：“这位英雄，我们二人误入此山洞，并非有意打扰，可否高抬贵手放我二人一条生路？”

　　他像是不信，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吐出来的话凉得结了冰，道：“说，是何人派你来的？”

　　脖颈间传来阵阵疼痛，那圈的紧紧的手，让我几乎喘不过来气，我暗自腹诽，你掐着脖子还让我怎么说？面上却颇为善解人意：“这位英雄，你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在下不才，略通岐黄之术，可以为你疗伤。”

　　他闻言有所松动，略微缓了缓手中的力道。就在此刻，我攻其不备，攀上了他钳着我的那只手，反身将他撂在了地上。那人本已是强弩之末，又经我突如其来的袭击，终于昏死过去。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我在怀中掏了许久，找到了个火折子，凭这微弱的光，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玉容，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稳健有力，还好只是晕过了去。

　　玉容并无大碍，我便又去瞧瞧那被我打昏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人一袭玄色衣衫，竟都染了血，肩上中了箭，身上也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心想，这人若是刺客的话，业务能力委实不过关。

　　再往上瞧，脸上倒是没有伤口，只是沾上了些血，依稀可以看清他的面容，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尤其是一张薄唇如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唔，长得委实不错。”我喃喃自语，“便瞧在你这张脸的面子上，救你一命罢。”

　　这一年，我十四岁，救了一个极好看的人。后来他的病好了，我却害了病，寻遍世间最好的药石皆无医。他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亦是世上最伤人的毒，那是我的心上人。

　　我自山洞外拾了些树枝杂草，点了个火堆。霎时，山洞内火光通明，顺带了驱走了丝丝寒意。由于手边没带金疮药，我只能先取出他肩上的箭，再从河边取了水，细细清洗一番伤口。不过好在灵犀山上植物繁盛，药草葳蕤，要寻止血的草药却是不难。

　　待我寻了草药回到山洞内，那人竟醒了，气息奄奄地靠着石壁，只一双眼神尖锐得像破云而出的利剑。

　　我咋舌，刺客就是刺客，果真非同一般。若是寻常人身负重伤，若是不昏迷不醒也定然蔫了吧唧。可眼前这人显见非常，即使遍体鳞伤通身上下也写着生人勿近。

　　见我进来，更是防备，目中惊疑，问道：“你是何人？”

　　“自是你的救命恩人。”说完，把手中的药草碾碎，正欲敷在他的伤口上。

　　他却伸出手拦住我。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是做什么？”

　　“焉知你不是想趁机害我。”他道。

　　我看着他，此时这张脸上的没有斑驳血迹，在跳动的火光的映衬下煞是好看，尤其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瑞凤眼，觑得天上的明星也要坠落。心中一动，突然将脸凑近了他，笑道：“阁下生得如此丰神俊朗，我怎忍心害你呢。”

　　他倒是对我动作始料未及，怔了一秒，随即一双眼深深地探进我的眼底，似在探究我所言真假，半晌言道，“如此便多谢了。”嘴角好似还噙了一丝笑意，收回了阻拦的手。

　　我点了点头，正了正身子开始为他上药，一边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今日救了阁下一命，救命之恩便不可同日而语了。”我顿了顿，又指了指地上的玉容补充道，“再者，阁下方才险些误杀了我，我那可怜小师妹现在还在地上躺着呢。”

　　“姑娘意下如何？”他有几分好笑道。

　　师傅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要变得聪明就要同聪明的人多说话，反之亦然。在灵犀阁中成日和玉容这个算不得聪明的在一处，我总疑心自己会变成笨蛋。今天倒是遇上了个聪明人。

　　我思索了一番：“阁下一身气度不凡，想来并非常人。不知可否赠我一个心愿权当谢礼。”

　　他又愣了一下，低低地笑了：“只一个心愿罢了，这有何难。”又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我，“这玉佩便留给姑娘当作信物。”

　　那玉佩晶莹剔透，色泽盈人，麒麟花纹缠护其上，隐隐可见虹光，饶是我再不识货，也晓得这玉定然价值连城。我接过玉佩，却对他的笑容甚是不解。难道说一个心愿太少，应该要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