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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代价 ...

  •   听若珺这样说,张若铭发呆地坐在床上,看着陈若珺背后的一片桃花瓣从窗台飞落,不知为何心里好像若有所失——原来,桃花源并不存在。

      乌托邦在哪里都只是理想地而已,可以追寻,却始终不能到达。

      “玲玲玲~~”

      张若铭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竟然是林箭飞。

      “若铭,你现在在哪里,可以打开电视吗?赶紧去看地方一台。这是我制作栏目接到的第一个如此奇特的新闻。”他一接起电话,就传来林箭飞那火急火燎的声音。

      即使隔着张若铭的耳膜,陈若珺也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他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一抬手就将对面墙上的电视遥控打开了,他飞速地调到地方一台。

      陈若珺的表情告诉张若铭,他早就预见到了。

      正在重播的是昨晚的“异闻”节目,画面正是中央大街小广场上被行人恰巧拍下的手机画面:只见一个不明物体从楼顶坠落,持拍人摇晃着赶过去,只见一个男人躺倒在地上,面孔和脖子上挂着几道吓人的深红血痕,神志不清地呓语,浑身癫痫,就像犯了病一样。

      接着,画面周围也围拢上来一群闻声而来、不明情况的群众,试图查看那人的情况怎么样,有一个大胆热心肠的人伸手去摇晃坠楼的人,那人却只顾闭眼抽搐,完全不醒人事,四周人群里纷纷响起“他怎么了?”、“要不要送医院”、“报警吧…..”之类的话;过了一会儿,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警察也赶来,其中两个警察试图去叫醒他,却没想到原本躺倒在地上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硬生生地站了起来,将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警察也警觉地蹦出去了两米远。

      画面里那些亲临现场的人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看到诈尸一样,因为所有人都没想到坠楼的人还能完好无损地站起来,尤其是对方还是身受重伤、血流全身的样子。

      “我看到了,这又怎么了?”

      张若铭对着林箭飞说道。

      陈若珺则看着张若铭的没反应,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若铭,你莫不是个瞎子吧?”陈若珺严肃地问。

      “什么?”张若铭疑惑地问向陈若珺。

      “什么什么啊。你接着看啊。”林箭飞在电话那头继续兴奋地说。

      画面里那人起身后,一胳膊轮飞了身边的警察,表情生怖,人群见状,惊恐地四散,只见那人本来是晕头转向地朝前走去,嘴里大喊道:“你们都给我滚开…….”

      没想到他朝前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路后,脑袋和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向回头,对着屏幕前的张若铭,闪动着一双清晰骇人的血红色的眼睛:“你,别拍了,听见了没有?小心我把你脑壳敲碎……”

      一瞬间,画面猛烈地晃动起来,掉落到了地面上,而那个身上挂着四道血痕的人,只晃过一双脚,就在黑暗中就逃逸消失了。

      画面之外,只剩下持拍人那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的声音:“我的亲娘!傻逼!吓唬谁呢?”

      电视台当然把“傻逼”中的第二字消音了。

      张若铭认得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这就是昨晚上袭击他的人,也是陈若珺从他手中救下的自己。

      看到电视上那人的正脸,张若铭再度看向陈若珺。他知道了,应该是陈若珺救下了自己,再把对方搞成了那副样子,还故意丢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你现在看到了吧?你见过这样眼睛颜色的人吗?还有这样坠楼后仍然活着的人吗?也就只有晚间新闻才会报道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个新闻现在的关注度好高呢……..大家都快传说地像都市奇谭了,而且在网上都变成一桩全民分析讨论的奇案了。”

      林箭飞继续在电话那头絮叨,张若铭着急问陈若珺真相,随口冷淡地来了一句:“好,知道了,我先挂了。”

      “哎?”林箭飞吐出的半个哎字被挂机键吞没,只留对方在电话另一头莫名其妙。

      “说得准确点,不是我救的你,是吴为泽。我没有那个能力。要不是吴为泽及时赶到,将川井樱一举拿下,说不定你现在就白白送了命,我就又变成从前那个追悔莫及的废物了。”

      陈若珺皱眉说道。

      “你说昨晚那个想杀我的人,哦,不,应该是你的同类,吸血鬼.......名叫川井樱?”

      “对。”

      “若珺,我有点不懂,你刚才说的是哪跟哪儿?什么废物,你们吸血鬼,难道不是万能的吗?”

      “若铭,你怎么还不明白,吸血鬼是一个群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超能力,我有的,别人的可能都会有,而且某些方面的天赋甚至会强于我,虽然我也有可能在某一方面强于别人。”

      “那你的天赋在哪里?”

      “说来惭愧,不偏不倚,就是我的同情和同理心而已。”

      “这听上去,的确不像是什么实用的超能力。”

      张若铭一听他这么说,本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陈若珺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能强憋着笑。

      “所以,你认为同情同理心也算是超能力吗?”

      “难道不是吗?这样看来,我觉得你最像人类啊,那个........虽然我也没有认识很多吸血鬼,但就我的直观印象来说,你一点都没有非人类的感觉。至少,比那个冰山脸的吴为泽看上去通人情、正常多了。”

      “我不懂你们的世界,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对这个.......呃…….你对川井樱做了什么?”

      “是你戴的黑色面具,里面盛着的是一种混合药水,吴为泽挤破了钻进他的大脑和眼睛里惩罚他的。”

      “挂不得你给我戴上面具的那一刻,我就觉得那个面具就像长在了脸上一样。”

      响起了轻柔的敲门声,陈若珺示意若铭噤声:“请进。”

      小护士晓冉推着医用护理车露出半张脸,“护士长,3号房,有人探视。”

      说罢,门口突然多出了几位或高大或帅气或动人的身影。

      他们依次迈步进门。

      张若铭的心跳骤然升高,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自己的身体不受使唤。

      正是因为知道了真相,他才会不自控地会害怕,明明在自己懵然不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相安无事的。

      领头的是莉莉安,后面跟着大龙,最后是吴为泽。

      莉莉安今天戴的就是曾在陈若珺的手机相片里第一次见到的粉红色短假发。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留着以后慢慢告诉你…….”

      陈若珺看到同伴进来,笑了,起身为三人拉墙角里的凳子落座。

      “好,反正我又不急……你们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就听着。”

      张若铭边说,边向三人点头。

      他们三个人的脸现在在张若铭的眼中看来,终于跟往日不一样起来。

      也许正是知道了真相,他才察觉到自己以前在观察人们的粗心大意。今天注意到了以前他从没发觉到的特别之处。

      比如,他们的肌肤没有任何油光,干燥的肤质,看上去整洁地毫无瑕疵,就像光滑大理石的表面,连细纹都像石头质地的裂纹;他们眼睛的颜色纯正浓重地就像世上最昂贵的矿物颜料,五官分明地像是加了滤镜;而且几乎从来不会有什么零碎的小动作,静止时连带表情都像雕像凝固,也看不到像常人一样有着活人生气和微微晃动的迹象。

      “若铭,你感觉怎么样?”吴为泽发话了。他算是三人里面若铭最熟的,莉莉安昨晚才刚介绍,而那位身高2米、只有一面之缘的大高个,现在则插着口袋,倚靠在窗台上,窗台的高度只到他的大腿根。

      “还好。多谢你们救我…….”

      整个窗户几乎都被大龙挡住了。

      “你不嫌晒呀?若铭还要晒太阳呢。”莉莉安撇了一眼大龙,跳着跑过去。

      扭头就将大龙拉了回来。

      “不要紧,我又不是一株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

      张若铭的幽默,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忘记当人类的感觉很久了,已经有10年没晒过太阳了,今天再重温一下。”

      大龙缓慢地推开莉莉安的手,却被莉莉安又抓了起来。

      “那你也不能挡着屋子里的光线啊,早不晒晚不晒,偏今天来看人的时候晒吗?有的是时间,晒不死你…….”

      莉莉安针锋相对,嘴角撅的老高。

      大龙“俯视”着莉莉安的粉红色脑袋,因为他能透过假发看到她头顶的伤痕,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听陈若珺说过莉莉安的全部历史,所以一下子莫名心疼起来,也不还嘴,只是用鼻孔“哼”了一声。

      也许是大龙胳膊上粗壮的肌肉抱起来太舒服了,再加上莉莉安到哪儿也喜欢黏人,这回,她不粘着陈若珺,就粘着才刚认识的大龙。

      要不是因为吴为泽向来不喜欢人贴着,不然莉莉安也会粘着他。

      说实话,莉莉安对大龙一见如故,一点也没有陌生疏远感,她挺喜欢这个有点呆笨的大木头。

      “若珺不是说你们晒太阳会疼吗?”

      “是会疼。不过我都快忘记晒太阳是怎么一种疼了。”大龙憨憨地说。

      “看来当吸血鬼,还要时不时地找罪受。”

      大家听若铭这样说,集体看向陈若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若论主动找罪受,在我们这个群体里,陈若珺要是第一,那就再也没有第二了。”

      莉莉安拽着大龙的胳膊说。

      “若铭,你很紧张。”站在一旁的吴为泽插了一句,眼睛里针芒一样地反射着窗台的阳光。

      比普通人类的眼仁更亮,而且就算阳光跟他隔着一段距离,在他的眼睛里,反射出来的也是金色的光。

      “讲真,我觉得你们多少有些吓人,而且,我对保护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张若铭摇头苦笑道。

      明明心里感觉还好,可他才从陈若珺嘴里知道了他们那么一点异于常人的地方,远远不够认识到他们所有的超能力,就已经足够若铭紧张的了。

      “我们又不是怪兽,会吃了你?”莉莉安私底下活泼,该稳重时也够稳重,而这次说话竟然没过大脑,一下子就脱口而出。

      莉莉安说出来就后悔了。

      这话说出来是如此可笑,吸血鬼天生以人类为食,是没什么好说的真理。昨晚要不是年岁更久,更加老辣的吴为泽赶到,莉莉安和大龙还真说不准,会忍不住跟川井樱一起吃了张若铭。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极其尴尬的气氛,无一人作声,除了张若铭回荡在整个房间里的心跳声,静地只能听见灰尘落下的声音。

      莉莉安当然不知道,陈若珺已经告诉张若铭他们可以蜕变形态到骇人怪物的特征了。

      “莉莉安!”陈若珺无法忍住不生气。

      “你别说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要不是你送什么纸条,若铭哪能被川井樱盯上!”

      由于若铭正对着若珺,若铭再度看到了他嘴角两侧的牙尖在唇间闪过寒光,令他整个人的表情邪气非常。

      帅气的凶狠,跟昨晚他看到整个脸变形的狰狞的凶狠不一样,只能说明今天生气的程度轻多了,然而却是真的生气了。

      吸血鬼在生气和饥饿至极的时候,牙齿是会不自控地冒出来的。

      “若珺,你也少说两句……”吴为泽看到张若铭的脸色突然煞白地难看起来,冷静说道。

      张若铭虽然有了提前的心里建设,可还是被若珺的牙齿和所说的话,给吓到了。

      “难道我早就被他盯上了?还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不能就当不认识你们?…….你们能不能就当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要来招惹我…….我”

      张若铭略带惊恐和小心说,听到这次被害的缘由之后,他身体不断地往床后缩了几下,想去按床头那个红色的求救叫人的按钮,手指都放在了按钮边上。他心里直打颤,刚才好不容易放松的心,一下子又被陈若珺的吓人气势揪了起来。刚得知真相阶段的张若铭,当然还没习惯吸血鬼的一切。

      “不行,做不到。”吴为泽语气冷漠而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张若铭恐惧的碎碎念。

      “吴为泽!”陈若珺又生气地望着吴为泽。

      “若珺,你现在叫谁的名字都没用…….,若铭,你现在按求救铃,也没有用,而且对我们来说,很可笑。”吴为泽面无表情地说,冷冷地看着张若铭。

      若铭就连脚趾之间,都塞满了汗珠。

      陈若珺不由地抱起了脑袋,根本无脸面对对面被他害得拉下坑来的张若铭。

      “如果不是我们为了维护自己,只要我们想,随时都可以大开杀戒,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阻挡地了我们。所以,现在唯一在阻挡我们大开杀戒的,只有,维护族群秘密,还有保护自己的决心。”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张若铭放下了要按铃的手,整个人的后背贴着墙壁无路可逃,是冰冷得刺骨的墙壁。他双手紧紧地抓着细细的金属床边柱,紧张到每根毛孔都在喘气。

      虽然他明明知道是吴为泽救了自己。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就相当于上了贼船,你下不来了。我就担心陈若珺这个性格温柔、耳朵根子软的人根本就说不明白我们的意思,所以我也专程跑来医院看你,顺便跟你,说说清楚。”

      “什么叫做,上了贼船?”

      “我就知道陈若珺没跟你解释清楚。”吴为泽静静地瞥了一眼埋头陷入痛苦挣扎中的陈若珺,继续说。

      陈若珺本不忍告诉张若铭,是他自己一定要置若铭于险境。

      “若珺一定告诉过你,到死都需要你保守我们的秘密了吧?”

      “他说过了。”张若铭望向若珺,用恳求的语气问道:“若珺,你倒是回话啊?”

      吴为泽盯着陈若珺:“若珺,说吧。”

      陈若珺缓缓抬头,眼睛里被逼出了红血丝。

      “上贼船的意思是,你一旦将秘密泄露半个字,不光只有你以一死保守秘密,你一生当中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将死到临头了。不管是你最亲密的家人、爱人还是朋友,还是连你自己也不记得了的人生过客,凡是跟你有一丝关系的人,哪怕是你的幼儿园老师,你年轻时只谈了五天恋爱的人,你小学时坐在角落里那个跟你最不熟悉、天天受欺负的同班同学,都不能继续活着…….”

      陈若珺说完了,眼泪却流出来了。

      就在若珺回过神来的几秒钟之内,他本已经流到鼻翼的眼泪,又生生地回到了眼睛里。

      “什么?!”张若铭失声叫道。

      张若铭睁大着眼睛亲眼看着泪痕从若珺的眼睛之下缓缓地淌回,久久无法眨眼,呆住了。

      “…….若珺,你的眼泪能倒流。”

      他想起了那天陈若珺在自己家的落地窗前,自己看到的“幻觉”,原来是真的,他的眼泪竟然能够克服地心引力。

      吸血鬼能控制眼泪。

      “只要想控制,我们就能控制从体内流出的任何液体。”

      莉莉安自知之前莽撞,说错话,这次就站在一旁,想好了再安静地说。

      “你现在在想什么?”陈若珺问张若铭。

      “你们不是可以读心的吗?”

      “我现在没在读你的心。”

      “也就是说,假设我告诉了别人,所有告知的人,包括我自己,都必须死。”

      “对,这就是【以死相守】这四个字,对于你来说的含义。”吴为泽说。

      “还有那些可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恐怕都要为了你的一句话陪葬。”

      陈若珺补充说道。

      “如果你说出去了,就是为他们制造一份几百上千人的猎物清单找到了理由,你懂吗?若铭。”陈若珺看着张若铭,流露出悲悯的表情。

      若铭脸上的眼睛有神地发着光,却杂糅着极度的震惊、隐约的好奇和深切的惊恐与不安。

      陈若珺继续说:“猎杀人类,对于吸血鬼来说是一种必需的生存手段,但同时也是一种用来消遣漫长和空虚时间的乐趣。所以,你最好不要给吸血鬼群体半个盯上你,或者要杀了你和你家人朋友的借口。”

      “那你们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为什么?!”

      张若铭不知从哪里来的巨大的勇气,他冲出床沿,来到陈若珺面前,拽过他遮掩自己的胳膊,迫使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迫使陈若珺的目光不能再躲闪自己。

      “为什么?”若铭低头凝视着他漂亮的、水汪汪的眼睛,低声质问。

      陈若珺被他逼问地无言以对。

      他的私心,还完全不足够拿出来袒露在对方的眼前,而对方却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本来想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亲自告诉他真相,不过,命运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经常意外捣乱,打乱任何自大的、人为的设想,总是不能够天随人愿。

      现在,他们都被命运捉弄了。

      “你不让我知道不行吗?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张若铭真的是气疯了。

      陈若珺还是无法回答,他红着眼眶的双眼,含着泪光,却难以面对若铭的质问。

      “若珺,你让我知道真相,然后又跑过来跟我说我这辈子都将身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我自己随时都被你们这个群体盯上不说,一辈子生活在胆战心惊之中!我自己丢了性命就算了,我不能也让我的家人承担这样的生命威胁,我不能连累所有我在这世上在乎的人,都让他们,去面对你这种杀人的危险生物!”

      陈若珺被张若铭说得脸色如菜,他真地想抱住他,安抚他,告诉他——“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可是那句话是多么重,多么饱含感情,这一时,这一刻,这种境况下,他们之间的关系轻飘地不能够让若珺说得出口。

      陈若珺在瞬间明了,自己已经被跟若铭之间的天然差距,所吞没。他是生物链之上的一层,而对方是自己的食物,怎能平等地相对?

      吴为泽皱起了眉,就算淡定如吴为泽,此时的他,也为张若铭得知真相后的所要承受的后果,感到难过。

      莉莉安则只能咬着嘴,两只手死死地攥着大龙的小臂,看着若铭发狂地发问。她也不想这位自己在心里早已认定的人类朋友受到伤害。但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幸运,她唯一的亲人已变的不认识自己,也就不存在被牵连、招惹来杀身之祸一说。

      “若铭,你冷静点。”吴为泽说:“我说过,受伤害的前提是你说出了秘密。只要你不说出,我可以保证,我们会保护你和你的家人,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我他妈地,为什么要替你们保守秘密?”

      “吴为泽,我不信你说的话。.......若珺,你难道想让我变成唐僧吗?”张若铭瞪着陈若珺,用了个很恰当的比喻,说着连自己都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像昨晚这样的危险,难道我这辈子还要经历几百遍吗?你们难道要给我放一辈子血吗?还有我的父母,我将来的妻子?”

      张若铭想到了甘甜甜的笑颜。

      张若铭松开了陈若珺的手臂,他注意到陈若珺的手臂,没留下任何掐痕,可他很确定,自己使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测握力时,都远远没有那一刻他迸发的力量大。

      若铭颓唐地坐下,脑海里凌乱不堪。

      “你们知道,让一个人担负一个一辈子的沉重秘密,还威胁到生命,是多难受的折磨吗?”

      “你他妈地,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情愿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愿我从来都不认识你们。”

      不知为何,张若铭的心头升起对未来的未知恐惧。

      他之前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自己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会不会突然被掐断。

      第一次,他在面对自己的人生时,丧失了一切的方向和归属感。

      现在,好像他的一条命,被平白无故地跟一个飞来的秘密绑在了一起。不仅是他自己,他的所有见证人——亲人、朋友,曾经他和他最亲爱的人们,他们的欢笑和亲切,一切美好的痕迹,都将会跟着自己,被尽数抹去。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这对他周围的所有人,太不公平。

      “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知道。希望就凭着概率,让你们这些藏在人群里偷偷猎食的吸血鬼,吸血夺走我的生命,也比替你们保守秘密地强。”

      “滚,都滚……你们会毁了我的人生!”

      吴为泽轻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陈若珺的肩膀,“我们走吧。”

      陈若珺像钉死在了高脚椅上,迟迟不动身。

      张若铭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闷到喘不过气来,他似乎宁愿自己被憋死,就这样死了,带走他们的秘密,也不要连累自己的家人,朋友,所有自己忘了的过往故人,都成为吸血鬼的猎杀取乐对象。

      吴为泽随着大龙和莉莉安先出去了。

      许久,陈若珺还在那里,木尊泥塑一般,怔怔地心痛,也不想离开。

      “若珺,你给我滚…….”

      若铭感受地到陈若珺还没走。

      “若铭.......”

      “滚…….”

      “别这样。”

      “那你要我哪样?你还不如现在直接把我杀了,省得我泄露你们的秘密。呸……”

      张若铭受不了这样的束缚和绑定,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在世间,生存的威胁永在,死亡的危险永存,这令他窒息,无法消化。

      他再也不能像没知道真相之前的人类一样了,吃吃喝喝,活在自以为的现实生活中。

      他第一次觉得人在无知时是多么可爱。

      人生,到底为什么要面对这么惨痛的真相?

      知道真相,永远意味着付出同等、甚至更为惨痛的代价。

      “若铭,对不起。”

      哪怕张若铭在盛怒之时听到若珺道歉的这句话,他的心里也还是划过了一丝不忍。

      毕竟,真相并不是陈若珺他们主动告诉自己的,如果不是自己的性命垂危,他们为了救自己,才暴露了真相,根本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境况。

      他拿着气愤和怒火四处伤人,是不是真的太糟糕了?

      若珺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当他想到自己有趣和蔼的父母,一路走来的林箭飞和肖任,浮现出他始终忘不掉的许影心,想起了甘甜甜清脆爽朗的笑声,事关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他就再也无法收回自己冲出嘴边的、那些丧心病狂如疯狗一样的恶语了。

      他咬牙狠心地说:“滚…….我求你们,不要再来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在听 lady gaga 的 poker face 和后街男孩的 I want it that way,文思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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