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 亲爱的吸血鬼》谓何人

5、第五章

　　　　沉闷的撞击声，高亢的咆哮声，普通人类飞快地撤离战场，在天空母舰的第四层，三个非人的怪物正在破坏他们身边的一切。
　　或者说，一个在破坏，另外两个在试图阻拦。
　　乔安娜与索尔毫无默契，只依靠蛮力与蛮力死撑，妄图阻止发狂的浩克。

　　“如果我早就知道，班纳博士是这么凶残的一个怪物……”乔安娜凭借速度在墙壁与飞机之间来回跳跃，气喘吁吁。浩克的重拳落在每一个落脚点，索尔在一边干扰，他的锤子好几次都试图迸出电光。

　　“别打雷，舞男。”乔安娜警告道，“现在我们可是一艘船上的可怜旅客。”
　　浩克不堪其扰，咆哮一声，放弃了追逐乔安娜，反手抓住脚边的索尔，用力往天花板上一扔。
　　乔安娜落在地面上，仰头望着两人撞出来的可怕空洞，摇摇头，还是跟了上去。
　　轻盈，迅捷，是乔安娜的优点。
　　她纵身跳到破洞边缘，浩克正距离她不到两米，而索尔躺在一堆看不出形状的钢铁中，生死不明。

　　听凭浩克这样大肆破坏下去，天空母舰可不像雷神的身体一样抗揍，到时候他们都会像风筝一样从九千米的高空自由落体。

　　现在已经非常有必要动真格了——博览天下美食，她倒不介意尝尝绿巨人的血是什么滋味。
　　乔安娜捏紧了拳头，眼神中射出凌凌的狠意，指甲在握紧的手心里伸长，獠牙也钻出了嘴唇。
　　深色的眼睛里点起红色的光，艳丽的红色如一滴墨落进清水，在瞳仁中迅速融化、扩散，墨色的图腾浮现在乔安娜的侧脸，映照着她的面容狷狂美艳。

　　白发赤目，如森罗恶鬼，利爪獠牙，似午夜妖魔。
　　平时以温和的类人外表示人的乔安娜，她的真实面目终究还是个鬼。

　　外面正天光大亮，本不是血族的主场，但乔安娜不以为意，她是血族中难得一见的[日行者]，只要体内生命力足够，基本不会被日光影响。她张开嘴巴，艳红的舌头舔了舔蠢蠢欲动的牙尖。
　　正当她要扑上去的一刹那，无数火光从浩克身后亮起，子弹撞在钢铁上的声音清脆欲滴，密集得让人心慌。
　　乔安娜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看着浩克转过身去——显然，比起纤细的乔安娜，体积更大的黑色飞机更对他的胃口。
　　浩克转身向飞机飞扑过去，疯狂撕扯破坏，不过两三秒，就连人带机一同向着地面栽了下去。

　　“……”变身完毕蓄势待发的乔安娜面对着空荡荡的地面，有点茫然。
　　大哥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玩这个？

　　史蒂夫与托尼在维修三号引擎，乔安娜赶到的时候，史蒂夫正拽着一根电缆在外面自由飞翔。乔安娜刚把史蒂夫拽上来，就被迎面揍了一拳。

　　“嗷！”乔安娜仰面倒地，“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史蒂夫也吃了一惊，刚刚他还在空中被风吹来吹去，突然一股怪力从他手中的电缆传来，他像一只玩偶一样被拎了上去，一抬头就看见了个白头发的妖怪，条件反射一拳打出去了之后才想起来，天空母舰上的确有个人是白发。

　　“抱歉，我被吓了一跳。”史蒂夫赶紧把乔安娜扶起来。
　　“你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都发现了！”乔安娜愤愤不平地指责。
　　“抱歉抱歉……”史蒂夫理亏心虚，绕开乔安娜，打算去到托尼让他守着的红色扳手旁边。

　　托尼刚修好了引擎，可是引擎需要一个动力才能恢复转动，他负责推动，待会需要史蒂夫扳动那个红色的扳手，他才能从恢复转动的涡轮中逃脱。

　　耳机里传来托尼的信号，史蒂夫刚要把手搭在扳手上，跳跃的子弹先他一步。
　　史蒂夫收回手，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包裹得严丝合缝的男人正端着枪守在一旁。

　　子弹拉成一条火线，史蒂夫卧倒在地上，乔安娜判断他应该是受了伤，随手抄起一块铁板，顶着突突声冲了上去。
　　临近眼前，乔安娜丢下千疮百孔的铁板，一头撞在了对方戴着头盔的脑袋上。
　　一声闷响，双双倒地，乔安娜捂着脑袋哀号了一声。

　　脱困的史蒂夫同时拉下扳手，在滚筒中随波逐流的仓鼠钢铁侠终于重获自由，他飞进天空母舰，和史蒂夫一样气喘吁吁。
　　乔安娜揉着脑门爬起来，拧着眉头泄愤地踢了已经昏迷的黑衣男人一脚。

　　史蒂夫，托尼，乔安娜三个人坐在中央控制室旁边的一张桌子边，他们看起来筋疲力尽，不愿说话。
　　只剩他们几个了——乔安娜听说索尔被洛基欺骗，把他封进玻璃罐子里丢了下去。
　　乔安娜叼着一只血袋，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吓人。

　　尼克弗瑞站在他们对面，黢黑的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散发着诱人的血腥味。
　　“这些是从科尔森的外套里发现的。”尼克弗瑞说，这位特工之王也许是习惯并看淡了生死，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沉重的内容。
　　他把手上的东西扔在桌面上，眼睛一直盯着史蒂夫看，他在说的内容也的确和他有关。

　　“他永远也没办法找你签名了。”

　　乔安娜看过去，发现那些东西是几张画着史蒂夫的画片，正沾满了鲜血。
　　红色的血与灿烂的微笑对比鲜明，乔安娜想起来了，寇森特工是史蒂夫的头号粉丝来着。可是尼克弗瑞说，刚刚，为了阻止洛基逃跑，寇森特工献出了生命。

　　尼克弗瑞叹了一口气，罕见地流露出疲态。
　　“我们处于一个盲目的状态，通讯坏了，无法定位到魔方，班纳，索尔都不见了……我也无能为力。我失去了最重要的心腹，”他摇摇头，看起来有些丧气，又有些洒脱，“也是我自作自受。”
　　尼克弗瑞直起身体，向众人坦白，也算给这场混乱之前的争执一个交代。他回应着史蒂夫他们对于他曾经规划用宇宙魔方的能量来制造武器的质疑，像是回答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是的，我是想过用魔方制造武器，但我并没有把赌注放在那上面，而是用在了某个更凶险的项目上。”尼克弗瑞绕着多边形的桌面踱步，“……那是我的一个想法，斯塔克知道。”

　　乔安娜迅速把目光投向托尼，发现他也抬起了眼睛。

　　“我们称其为……复仇者方案。”

　　“复仇者？”乔安娜一个激灵。

　　复仇者在乔安娜的历史书中出现过，也是布鲁赫氏族最强大的战士才有资格拥有的称号，而且称号不世袭。
　　乔安娜的父亲就是一名复仇者，但现在也只有他是了。
　　激动与向往的热情稍稍减退，乔安娜就意识到此复仇者非彼复仇者。
　　因为弗瑞正在解释。

　　“这个想法就是把世界上最卓越的人聚集到一起，看他们是否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在我们最需要他们的时候齐心协力地对抗更大的敌人。”尼克弗瑞看了乔安娜一眼，后者腮帮子一抽，立刻把血袋里剩余的血液瞬间吸干，弗瑞顿了顿，说，“……虽然我们中有些人是被胁迫着过来的。”
　　乔安娜尴尬地笑了笑，把空血袋放在桌面上。
　　“但寇森特工，一直都相信英雄的存在。”
　　最后的一句话触动了托尼的神经，他站了起来，快步离开了。

　　乔安娜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吮吸血袋，感受着生命的回暖。
　　血族渴望鲜血，他们渴望的其实是鲜血中所饱含的生命力。

　　众所周知，血族是死去了的生物，他们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是作为清醒的行尸在世间行走。为了维持自我意识，他们需要不断地汲取生命力。而吸食血液，是最简单的办法。

　　乔安娜在发呆，纵然不远处就是人来人往，她却仍觉得与尘世疏离。

　　乔安娜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感太强烈了，除了这里的生物的血液中生命力格外充沛，是绝佳的食物外，根本没什么东西将她与这个星球联系在一起。
　　她根本体会不到先祖们曾在这个星球上生活，在她看来，布鲁赫氏族寒冷的领地，才是她乔安娜的故乡。
　　乔安娜短暂的八十几年人生中，曾有幸跟随父亲的军队出征。血族寒冰的铁骑踏破融融春光，将死亡与冰雪带到每一个他们能到的地方。

　　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父亲总是说，乔安娜太过仁慈。

　　仁慈的乔安娜不像个布鲁赫，也不像凯撒拉尔的子嗣。

　　为了证明给父亲看，乔安娜与巨龙搏斗，纵使遍体鳞伤，也要杀死对方。
　　也许是喝进身体的龙血也带着巨龙的神奇力量，乔安娜变了，曾经被父亲嘲笑的力量已经变得比哥哥还强，脸上多了莫名其妙的黑色纹络，看着阴森可怖，但正合乔安娜的意。

　　难道这样您也要说我不像个布鲁赫吗？我明明已经是个屠龙的勇士了，我的一拳甚至可以击垮你的王座。

　　可父亲还是摇头。
　　乔安娜的力量虽然得到了成倍的增长，可是她的身体本身并没有增强。巨力之下，王座动荡，她的骨头也寸寸断折。

　　“你拥有的力量并不是你自己的。”父亲这么说，“你的心还是软弱的。”

　　我的心还是软弱的？那好，我会向您证明，我的的确确是个布鲁赫。我比您，比哥哥，都更有资格成为复仇者。

　　怀着这样的想法，乔安娜来到了地球。

　　她的本意是“收复失地”，凭借武力将血族的旧居征服，向父亲证明自己的勇武，可是误打误撞……居然让她成为了地球上的复仇者。
　　乔安娜咬着血袋，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肌肉包裹着细直的骨头，是平滑的，可乔安娜觉得自己摸到了骨头上蛛网般的裂纹。

　　受过的那些伤，分明还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