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京园》夏橙Ariel

3、宴会

　　西州位于海边，生意人多，好玩儿的好吃的从来不会少，西州人聪慧，对外面来的洋人又热情，常常拿了自己织的、做的玩意儿去跟洋人换金银。福满楼的酒酿圆子，蒜蓉脑花是招牌，桐楼的时新绘本也老让人拍案叫绝。
　　招财路北半年前开了一家铺子，匾上书写落京园三个大字。这店古怪的紧，唱了两天戏，卖了两日酒，便什么生意也不做了，整日里飘出袅袅香味，仿佛在做什么吃食，百姓纷纷议论。但是这落京园的主人却也没露过面，只是有个小丫头进进出出，忙得好不热闹。
　　张贵是这片街上的小霸王，人又混又义气，自诩西州百事通，极好打听事情。他观察这落京园很久，却也不见主人出来，大家老是向他打听，他心里痒，便动了点心思。一日，那小丫头出门，张贵悄悄跟着她，拐了三四条街，那丫头只不过买了些寻常瓜果蔬菜鱼肉，又去挑了几本话本子，便又打算返回。
　　到了娄市街，张贵见四下无人，冲上前堵了那姑娘：“美人儿，这是去哪儿啊？”
　　小姑娘先是一惊箱涵，后见四下无人，便哆哆嗦嗦发了抖：“这位大哥哥，我不过市区集市走了一遭，何时得罪过您呀……”张贵眼珠子一转：“你是落京园里的人？”
　　“是……”小姑娘抽了鼻子，“大哥哥，我先把东西放下可以吗？”说罢颤颤悠悠将篮子放在地上。
　　张贵眼见着她站起来，然后，小姑娘忽然狡黠一笑，抬手制住张贵，将他胳膊反手一扭，青年人肩膀顿时咯噔一声轻响，张贵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远处有人叹了口气，急急走了过来：“霍燕燕，我教你武功就是让你掰别人胳膊的？”
　　霍燕燕嘴一撇：“才不是呢。师父，是他先欺负我的。”“华旻无奈：”‘放手。”霍燕燕不情不愿，却也照着做了，华旻留下了一块银子：“对不住了，你自个儿去看看吧。”张贵痛的两眼发黑，但是也不敢冒犯，只能暗骂自己找事，呜呜答应几句，听着两师徒走了。
　　霍燕燕在一旁笑得灿烂极了：“师父，我今日买了糯米和鱼肉，你可以给我做丸子啦。”华旻接过她的东西：“下不为例。”“是！”、

　　落京园的布置其实和乔大人家很像，华旻没怎么见过气派的宅邸，也没什么心思请人装饰。索性记忆还不错，便一屋一阁都按着乔府的模样来了。霍燕燕倒也不如初见时那样胆小，她心思敏锐，又活泼，华旻见她吵，便让她跟着自己学武，小丫头倒也聪明的紧，不过半年时间，手脚练的都十分灵活，还常常走上街市打抱不平，华旻每次骂她，都只笑嘻嘻说要跟乔蓝姐姐学习。
　　华旻本想做生意，无奈开了两天戏园子霍燕燕嫌弃人多烦，想卖酒又发现自己不会酿。只好赶紧关了门，安安静静过日子，华旻小时候长在乔府里，常常看着厨娘做吃食，如今闲下来，倒是寻起了以前的手艺，他毫不犹豫将霍燕燕当成“试毒”对象，没想到小丫头一嘴就爱上了自己做的鱼肉丸子，外边包裹一层糯米，放进粽叶里用慢火蒸，十分美味。皇上有心，每月还会给华旻发些银两，自己曾经的俸禄还存了不少，这半年的日子过得平静顺畅。
　　他不经常出去，这天赶巧想去林子里遛遛马，傍晚回来，菜市口的茶客们议论纷纷。“你说说，这东海小国国主为何突然来向大周示好，那小老儿可是从来看不上咱们的。” “这你就不懂了，听说今年雨水多的很，怕是那小国不好过呢。”华旻皱了皱眉，东海国与周朝隔海相望，面积狭小，向来不愿与大周往来，自己做将军那会儿，三天两头要来示威，如今倒是示起好来了。
　　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那几人早已换了话题，“诶，我说，听说今年新科举子中有一位可了不得，左丞相许大人力荐，圣上亲查，查完后那是赞叹连连。”“我听说了，叫什么……刘朔” “对了对了，听说圣上还想将许大人的千金许配给他。” “嘿！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许小姐是什么身份，他个穷酸学子，居然他还给拒绝了他，嘿。”
　　华旻这倒是熟悉，许大人的千金许琏是乔蓝闺中好友，只不过是个比乔蓝正经一百倍的女孩子，从小熟悉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听闻样貌还很不错。华旻想着，这个新科举子倒是不落俗套。

　　京城。
　　不落俗套的新科举子穿着一身大红袍，是状元郎的打扮，却倚在门口，如饥似渴读一本书。来唤他的丫头羞红了脸，恭敬叫了他，刘朔听见声响，朝着丫头笑了一下，小丫头的脸更红了，忙忙说着请。刘朔将书放在一旁，提步向外走去，小丫头不经意的往书那儿瞟了一眼，匆匆掠过的“郎情妾意” “恩恩爱爱”的字眼灌了她一脑袋。
　　刘朔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两旁百姓挤成一团，都想看看这才名不凡的状元郎长的是何种模样。刘朔一脸笑，还时不时冲顽皮的孩子挥个手。等踏过了这条街，便是皇宫了，皇上今日准备了宴会，想与三位年轻人说说话，刘朔不禁又想到了几天前皇上见他拒绝许琏时的惊讶，他嘴角小幅度动了动，不合适呀。
　　宫宴热闹，三宫六院的妃子便来了一半，还有各位大人和家眷。三个炙手可热的年轻举子自然成了大家的焦点，不时有人让他们吟诗作赋，问他们些治国安邦的好方法，仿佛觥筹交错间，东边的涝灾就得到了解决，北方的百姓也有了好的收成。刘朔不动声色推拒着敬过来的酒，面上却笑得依旧灿烂。
　　许大人慢慢悠悠走到这边，刘朔见到他，敛了神色，起身恭敬行了礼，许大人神色却并没有闺女被拒后的恼怒，反而乐呵呵的：“后生可畏呀。”刘朔谦虚：“哪里哪里，许大人抬爱罢了。不知许小姐？”许大人一挥袖：“哼，那毛丫头，竟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难为你肯还不气。”刘朔笑：“许小姐真非寻常女子，哪是在下能娶的呢。”许大人胡子上翘，一副炸了毛的样子，刘朔不禁有些无奈。自己虽真心也不想娶许琏，但还未等说出口，许小姐就找上了门，刘朔开心归开心，但还是严肃的答应了许琏，让许家算是乘了他一个人情。
　　第二日，刘朔便进宫回禀皇帝，自己并不想娶许琏小姐，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许甫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此人有才华，有谋略，知进退，懂分寸，若是成了自家女婿，自然也是极好的，可琏儿的这个性子，又倔又直，她要是不肯答应的事，那怎么都是没法做成的。自己虽然感叹，但也只能依了女儿。

　　宴会乐曲曼妙，酒意醉人，暖洋洋的，却也有些腻人。

　　同时刻，落京园内却是粽叶与肉丸的清香，方桌上一壶梅子酒，醉了一整个院子。华旻想到周围人或许还不认识自己，便让霍燕燕请了几位邻居来家里吃饭，几人饮酒聊天，天南海北，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