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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辞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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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帝不过三十来岁,正是身子骨强健的时候,早上醒的早,便拿了剑要出去练:“徐安。”
徐公公带着一张笑脸进来:“奴才在。”靖安帝笑:“你今儿倒是高兴,给朕备点吃的。”徐安应了退下。
年中不上朝,华旻却还是起了个大早,仔细想着皇帝会问他些什么。他与皇帝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他想着那人的样子,有些出神——还是自己未满二十的时候,周祁晟还是太子,他还只是个侍卫,幸得他帮扶,顺利活了下来。后来自己一腔热血去参军,周祁晟还亲自给他斟了酒,那晚他俩都喝醉了,互相拍着彼此的肩叫着兄弟。再后来,就是十年的风沙,将两人记忆里残存着的一点温情割碎了,华旻从小由叔叔婶婶带大,记仇却也记好,他突然有些茫然了。
要是有人给过你真真切切的好,又给你背后捅了一刀,那又该如何对待呢……
华旻自参军是第二次入宫面圣,他一身铠甲,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小太监接引他入殿,华旻看着正中央坐着的皇帝,直直跪下:“臣华旻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华卿平身。”周祁晟语气里夹杂着笑,还有一丝责怪,“你我多年兄弟,见外了。”华旻再叩首:“臣不敢。”周祁晟似是叹了口气:“起来吧,赐坐。”
华旻站起身,望着曾经故友,心中不忿想要说出口,可始终记着乔老先生的话,咽了下去。几个宫娥进进出出布置好了一桌子菜。“华卿陪朕坐下用些饭吧。”“是。”华旻依旧礼数周道。
皇上慢吞吞吃了一会儿,华旻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喝着茶,突然,华旻开口:“皇上,臣送的这茶,还不错吧?”“是啊,华卿有心了。好茶,朕喝了许久了。”周祁晟哈哈一笑,说罢叫人进来收拾,示意华旻跟他走进书房。
皇帝仔细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让对方说点什么,可华旻一直缄默,他无奈:“华卿,北域的日常事务你都禀报的很详细,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华旻也看着他:“臣想辞官。”
周祁晟眼神晃了一下:“朕还以为你要求娶乔小姐呢。”
“皇上误会了,那是小时候的玩笑话。”
宫外,华旻将这些天郁结在心中的那团气终于送了出去,准备回乔府,路上正好碰上乔蓝。乔蓝一身劲装,作男子打扮,带着一脸万年不变的冰块表情正在英雄救美。歹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磕头求饶,被救的小女孩颤颤巍巍牵着“大侠”的衣角哭泣,华旻不自觉捂了一下眼睛,没走近,在墙根儿下等她。
乔蓝带着姑娘走过,华旻一时兴起,抬手作势要摸那小姑娘的脸蛋儿,乔蓝反手就是一掌,砸在他肩上,华旻却神色未变,只又抬手顺着乔蓝的胳膊扭去,将她推开了。
那小姑娘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只瑟缩在角落里,紧紧抓着包裹。乔蓝站稳随即反应过来,哼了一声:“华旻你就这么无聊?”华旻顿时心情舒畅,心里最后一点抑郁顿时也散了个干净,背朝着乔蓝二人挥了挥手,潇洒走了。
小姑娘很是害怕:“大姐姐,这是谁呀……我是不是……连累你了……”乔蓝给她擦了擦脸:“一个大傻子,别怕啊,姐姐带你回家。”
华旻看着小姑娘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些想笑,没等出声,就被乔蓝轰走了。乔夫人刚好过来,看他们笑了笑,又询问那小姑娘:“姑娘是怎么了?”
小姑娘刚哭的太厉害,气息还有些不稳:“回夫人,我叫霍燕燕,父母得病去了,伯伯将我赶了出来……”乔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怜孩子。”接着换来丫鬟将小姑娘带进去梳洗梳洗,吃点东西。
新年将至尾声,元宵节又是一番热闹场景。
京城里到处是各种卖花灯,买点心的小摊,还有布置起灯谜来猜的小贩。华旻刚给乔大人一家辞行,牵着马慢慢往城外挪,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住了他:“大哥哥。”
华旻转头,发现是霍燕燕,乔蓝救了这姑娘后,得知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便留她在府里住了一段日子,自然也与华旻混了个脸熟。华旻推了军职,那种严肃的气质隐去了不少,颇有些浪荡公子的味道,自在的很,霍燕燕知道他要去西州,便打定主意来求他:“大哥哥,我也想去西州,我已经与乔夫人乔小姐说过了。。”
华旻乐了:“你个小丫头,去西州做什么?”霍燕燕道:“我母亲便是西州人,我想,回她的故土看看……”“行,走吧。”霍燕燕一双眼睛顿时锃亮锃亮。
泰乾八年,昭和将军华旻因病辞行,皇帝感念其功劳,特赐金涯剑与他随身,不必归还。
同年,秋试举办,左丞相许甫为主考官,各部大人同级监考。
马路牙子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书生正在吃烤饼,他住在最便宜的旅店里,整天走街串巷靠给孩子们讲故事,温习功课来换几个铜板。小书生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开始看书,一边看还一边念,摇头晃脑好不认真。后来读的累了,便拿了根草叼在嘴里。悄咪咪从口袋里翻出话本子,看的更认真了。
初考之后,许大人取出一份试卷拿给各位大人过目,大家皆赞叹不已,口口称赞孺子可教,是个治世之才,许大人破例将考卷拿给皇上阅览。这篇文章,字句通达,文采斐然,里面一条条真知灼见已将这年轻考生的才华完整显露了出来。
皇帝忙让人寻了这考生来,想亲自见上一见。
蟠龙殿外,一布衣青年缓缓走进,及至殿内,他望着九五至尊,叩首一拜:“草民刘朔叩见吾皇。”声音洪亮沉稳,皇帝满意点点头,开口让他起来。
这青年胆子大,很多时候敢直直看着皇上眼睛,条理清晰地回答着那些故意刁难他的问题,有时他会沉默一瞬,大大方方告诉诸位自己才疏学浅,此类问题还不知如何处理。一番对答下来,皇帝十分满意,对着青年夸了又夸。青年也没太多得意的喜色,只是本本分分站在那儿。
话至北境军务,皇帝问他:“不久前北境昭和将军辞官了,依你之见,这北境军务应当如何?”
刘朔皱了眉,只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老老实实答道:“草民以为,昭和将军忠君善战,实在不应此时辞官。不过,去年才荡平北蛮部落,想来十几二十年内也没什么困扰,陛下放心即可,不用太过忧虑。”
皇帝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华卿病了。”他看向刘朔时,脸上又夹杂了积分满意,“你很好,朕相信用得到你的。”“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