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芜草荒原

9、安臣（9）

　　夜晚很黑，殿里很暗。
　　她知道安臣在里面。
　　一柄剑横上去，听得那人如水的声音，“将军，你终于肯见我了。”
　　那人在黑夜里转过身来，眼睛里浸着润润的光，“我还以为你连话都不准备说就要杀了我呢。”
　　她收了剑，“你倒是明白得很。”
　　安臣嗤地笑了，柔柔的目光流转，比起三年前，更加吸引人，也美得更惊心动魄。
　　“我知道将军迟早会来杀我的，所以早就等着了。”末了他又补充道，“将军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你是最讨厌那些祸乱朝纲的伶人了。”
　　将军不说话，看着安臣自顾自地走开，端起旁边的酒杯。
　　“将军既来了，便喝一杯吧。这酒不比将军府的难喝。”
　　她望着他的白如皎月的侧脸，“你为何要……”
　　“为何要来这里是吗？为何要祸害皇帝？为何，要做个伶人。”安臣径直将她的话接了，展颜一笑，“将军啊，你可不要忘了，我本就是巫伶一族。”
　　是了，她怎么忘了，他的身体里，流着巫伶一族的血。
　　“将军，喝一杯吧。”他将酒杯端到她面前。
　　她不答，也不接过。
　　“你放心，这酒里没有毒。我害谁，都不会害你。”他解释道，语气真切。
　　她猛然夺了酒杯一口饮尽。
　　她自然是不需要怕的，她早已服过解药，什么毒都害不了她。
　　“将军，别来无恙。”安臣的声音传来。眼里满带笑意。自己也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啪！”瓷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安臣笑着看着将军，“将军，马上就要来很多人了呢，你要不要跑？”
　　将军疑惑地看着安臣，却被他忽然走上来扣住，猝然就是一个吻。
　　她就像三年以前那次那样呆住，明明手上有力气，却推不开他。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全身都没了力气，连自己的呼吸都好像停住了，只是脑子里还清醒得很。
　　她甚至记得安臣在吻她时掉了多少滴眼泪。
　　她记得安臣将她抱起来，告诉她，“一两个时辰后药效就过了”
　　她也记得安臣最后的嘱咐，“以后你的将军也做不成了，就做你自己吧，就做阿影。”
　　她看见安臣揭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看见安臣戴上面具换上将军的衣服。
　　她看见了将军。安臣扮的将军。
　　殿门开了，传来皇帝的声音，“爱卿发生何事？”
　　安臣似乎故意给她听的，声音很大。
　　“安臣死了，我杀的。”
　　“陛下，我们来算个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