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芜草荒原

10、安臣（10）

　　这是安臣从进入皇宫的第一天就在查证的一件事。
　　当年杀掉将军的人，是被当今陛下派去的。那个叫阿影的女孩子，为了将军的承诺守护这个国家那么久，结果却是一场欺骗。
　　皇帝听到安臣的质问，却不甚在意地笑了，“怎么？将军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
　　他走过来拾起地上碎裂地的瓷片，“说吧，安臣去哪了？”
　　他对当年自己的一条性命冷漠至此，却对安臣如此在意。
　　安臣冷冷道，“死了。”
　　“他祸国乱民，人人得而诛之。”这样厌恶的话，是从安臣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仿佛他对于自己，也的确是这样得厌恶。
　　皇帝猛然起身，惊愕地望着他，“死了？”，手中捏着瓷片就往安臣喉咙处袭来。
　　安臣避开，后退。
　　“这世界上人人都可以杀他，只有你最没资格！如果没有他，你三年前就死了！”皇帝仿佛真的受了极大的刺激，捏紧瓷片狠厉地向安臣袭来。
　　安臣左闪右避，最终不甚滑倒，紧盯着那离喉咙咫尺近的手，“你三年来次次对我下毒手！我杀一个安臣，还嫌杀得轻了！我应该多杀几次，让他连尸骨都不得完全！”
　　皇帝此刻已失去了理智，“你将安臣放在何处！你将安臣还来！”他扔了瓷片，一双手掐住安臣的脖子，掐得安臣的话都断断续续。
　　“他……在……”
　　匕首忽然从安臣手中刺出，生生刺穿皇帝的身体。刀尖的鲜血红得骇人。
　　那皇帝睁大了眼看着安臣，似乎要极力看穿他面具之后的那张脸。
　　只是口中的鲜血不断流出，冲断了他的话，顿时倒在地上，眼中犹含惊诧，仿佛在最后一刻，他看出了眼前这个人是安臣。
　　他最喜欢的伶人安臣。
　　夜已经很深了。
　　安臣起身，望着窗外的月亮。窗外的老榕树在月光底下透出清晰的影子来。
　　他拿起她随手带的那把剑，朝着柜子那边宽慰似的一笑。
　　阿影。
　　再见了。
　　长剑落地，一声悲鸣。
　　寂静的黑夜里，只有那隐蔽的柜子里，一颗一颗泪水砸在地上的声音。

　　尾声
　　禁军将将军府围得紧，军队之外又围拢了许多百姓，指着那将军府议论纷纷，
　　“前有伶人安臣乱朝纲，后有堂堂将军弑君。”
　　“一窝乱臣贼子”
　　一黑衣女子持剑而过。
　　乱臣贼子。
　　她的脚步顿了顿。
　　忽地又看见多年前那个烛火昏黄的营帐里。
　　“乱臣贼子的臣吗？”
　　“不是。”那个漂亮的小孩子小声地解释，“我娘说，是‘世有臣子心，能如木兰节’的臣。”
　　漆黑的眸子里，烛光跳跃，仿佛黑暗里一点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