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日暮云》江东倜傥生

2、第 2 章

　　说到这，四人都知这是政府的宿弊，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叹息。姚新民性子急躁，张口骂道：“都是这班腐朽的官员，搞得好好一个国家乌烟瘴气的，一群蟊虫，跳梁小丑。”张弘毅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令人生气的事了。对了，和你们宣布一件喜事吧，这个星期六，我要和罗莹订婚了，届时你们可一定要来呀，不能缺席的。”胡韵声等三人都吃一大惊，转而笑道；“一定一定，你小子口风挺紧啊，这么大的事，到现在才告诉哥几个。”张弘毅解释道：“这件事也是才刚确定下来啊，我们计划着一起出国留学，想在出国前一天把婚事给订下来。”他们几个又道：“恭喜恭喜，恭喜二位了。”
　　张弘毅道：“别光恭喜我，你们呢？都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呀？光跃，你和那个密斯沈进展的怎么样了。”吴光跃苦笑道：“唉，不消说了，早撒开手了，她是当地富贵人家的女儿，而我只是小地方来的，家境一般，她父母不同意她远嫁，更何况又是我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穷措大呢！”言下颇有凄然感伤之意，接着顿了一顿振起精神，笑道：“不过天下多美妇人，又何必是，我辈大好青年，当务之急应是以事业为主呢，你们说是吧。”姚新民道：“这就对了，大丈夫何患无妻，霍去病说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话是多么豪气干云。”这时胡韵声已站在槐木栏杆旁，向远处凝神观望几分钟了，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这段对话。姚新民望着他叫到：“韵声，你怎么看呢？”胡韵声转过头来说道：“啊，我看什么？”他们三人一起看着他哈哈笑了几声。吴光跃道：“你怕是才子佳人书看多了，满脑子都是文君、道韫、莺莺、黛玉这样的才貌双全的佳人吧。”胡韵声看着别处，微笑不答。吴光跃又道：“不过自古才子大都薄幸，佳人常多薄命，情深多不寿，真正能够有好结局，能够厮守终身，白头偕老的却很少呢。”胡韵声道：“‘清风明月常如此，才子佳人信有之’，情之所钟，端在我辈，我们只需要尽着自己的心意就行了，真正到了那时也只能无可如何了。”吴光跃三人道：“你真是个痴人呢。”
　　他们四人在那座台子上，闲聊了一个多小时，休息够了，便继续向山上走去，在山上的几处风景佳处游赏了一遍，然后就踏着台阶拾级而上，看看不多会已快走上了山顶。他们站着山顶上的亭子里，向四周随意俯视，望了望远处树木掩遮的北平城，山势连绵起伏的长天尽头。
　　张弘毅道：“古人登高望远，境界开阔，每每必赋一诗，来抒发心中的志向抱负，我们今天正好来到此地，以后又相聚无多，何不写首诗，用来表达理想，纪念一下呢？你们觉得怎么样呢？”吴光跃道：“好主意，我们每人来赋一首，格式、声韵不限，只要自然流露，言之有物即可。”姚新民道：“写诗对你们这班书虫来说，当然轻而易举，信手拈来，我的国文程度不太好，短时间吟成一诗算是难煞我了，这番风流雅事对我只好作罢。”胡韵声道：“我们四人情谊深厚，相视莫逆，这等事怎能少了你呢，那就没意思了。这样吧，我有一个提议，我们也不要每人都作一首了，不如我们每人一句联成一首，那样反而更有纪念意义了。”张弘毅、吴光跃都道：“那样更好了，联诗作对，也是一大韵事，这回新民可不能推辞了吧。”姚新民道：“那我就勉力一试吧，要是吟得不好，有违诗律、韵脚，大家可要给我指正，不要笑话我呢。”
　　吴光跃道：“谁先来起个头呢？”胡韵声道：“即是弘毅引出的这个话题，那就从弘毅开始吧。”张弘毅道：“好，那我就不辞浅陋，先来抛砖引玉了。”说完望着远处，走了几步，吟道：“落木依山色，子规啼日曛。”吴光跃笑道：“不错不错，起的好，意境苍茫浑厚，虽有悲凉之感，却不失气魄，正合眼前之景。下面该我了。”他低下头，用一只脚的鞋尖在地面上画圈，默思了片刻，脱口道：“乾坤罩雾气，海内起尘氛。”胡韵声赞道：“好句好句，气魄更增。”接着他往东南方望去，沉吟一会儿，说道：“我想起了杜甫的一句诗，换一种角度解释，正对我现时之感，就讨个巧，取个现成的诗句，改易几个字。”只听他朗声吟道：“华北秋天树，江东日暮云。”张弘毅、吴光跃齐声道：“妙极妙极！”，吴光跃道：“这两句虽然挪用了老杜《春日忆李白》里的现成句子，但用在此处，当真自然混同，毫无痕迹。‘渭北’改成‘华北’，‘春天’换成‘秋天’，再无不恰当的了，两句表面摹景，实则暗喻当下时局的晦暗不明。韵声实在高明了。”胡韵声笑道：“过奖过奖，投机取巧，比着你们倒是省了不少力呢。下面轮到新民了，怎么样，构思好了吗？”他们三人一齐看着姚新民，姚新民笑道：“容我想会儿，我才思迟钝，还要你们包涵包涵。”接着走到一边，只管抓耳挠腮想了起来，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只听他喊道：“有了有了，‘力图平敌虏，慷慨赴三军’。”张弘毅等三人想不到他竟说出这么有英雄气慨的句子，对他顿起敬意，惊喜道：“新民兄真好汉子，这等气冲云天的诗句，非你再吟不出，相较之下，我等的联句尽皆黯然失色。”姚新民一阵哈哈大笑，道：“不过是心有所想，自然而然的说出来罢了，用词倒很浅显，没你们的辞藻与深意。”胡韵声道：“这样方是好句，自然流畅，不加斧凿修饰。新民没联诗之前还一味谦逊，现在写出这样好诗句，我们这次联诗，当推你为第一了。”张弘毅和吴光跃接口道：“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