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晗光来

20、第 20 章

　　【三十九】
　　江城感觉顾一无今晚上有点被李浩那个傻逼吓到了。
　　他以前不会这么频繁地搓手指，也不会这么频繁地摸头发，更不会这么尴尬地给他解释没答应。
　　很不自然，但是很可爱。
　　江城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他张了张口，差点就想把“我也喜欢你而且肯定比李浩那个傻逼喜欢得深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还是跟我走算了长得帅不挑食能做饭还能陪你玩滑板”说出来。
　　但是最后还是只说了句：“我不讨厌同性恋，别紧张。”
　　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顾一无还是有点担心，在袖子里暗搓搓地绞着手指。
　　“真的，再说，又不是你给他表白，”江城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跟个小狗似的。
　　湿漉漉的眼睛，红嘟嘟的耳朵，鼻子尖儿也有点红。
　　江城轻咳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转了个身，“走了，回去睡觉。”
　　“噢噢。”顾一无迈了两步跟上他。

　　艹，这日子没法过了。
　　回了寝室楼江城远远地就看到有个人缩在房门口等着。
　　不说了，那个猥琐样一看就他妈是李浩那小子。
　　不仅缩在寝室门口等着，还拉着顾一无去一边说话。
　　拉着!
　　手腕!
　　江城拉开房门，然后平静地关上。
　　艹，好生气哦。

　　“你没完了”顾一无看着面前的李浩，有点不耐烦。
　　“你考虑的怎么样”李浩像是一点没感受到顾一无的脾气，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啊。”
　　顾一无脑子卡壳了，说了一个啊就再也拼不出一个音节。
　　李浩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两个一米八一米九的男人站在走廊上，沉默且尴尬地对视着，顾一无感觉对面楼的小姑娘要出来看笑话了。
　　他突然有点想笑，李浩这个样子跟等着开庭宣判无罪释放还是无期徒刑似的。
　　“不是，我没搞懂，”顾一无偏了偏头，“我是第一天见你吧。”
　　李浩十分严肃地点了个头，“是的。”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顾一无觉得他这个情商能鼓起勇气表白也是挺牛掰的，可能头天晚上啤酒鸭吃多了
　　或者是梁静茹给的勇气没用完。
　　他没再说话，转身想往寝室房门前走。
　　李浩伸出一只胳膊撑在墙上拦住他，毕竟是篮球队的，一米九四的身高，高出顾一无小半头了，这会儿终于体现出优势来。
　　“我可以慢慢追你，然后你慢慢考虑，”李浩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今天来说，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下。”
　　“那个红绳儿你收着吧，不带也没关系，”李浩接着说，“没别的意思，H是hope，不是浩。”
　　“…噢。”顾一无配合着点了点头，“你还要说点什么吗”
　　李浩愣了愣，“啊”
　　“没说的了吧，”顾一无翻过身把他往墙上一怼，“壁咚地挺舒服啊”
　　“啊”李浩还是迷迷瞪瞪的。
　　“啊什么啊，”顾一无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恶狠狠一些，“我不喜欢比我高的。”

　　江城在寝室床上坐了一会儿，由于隔音太好，耳朵贴门上都不怎么听得到外面的声，于是又站起来来回走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个担心女儿被外面的小流氓占便宜的慈祥老父亲。
　　终于忍不住打开房门看看那边情况的时候，刚推开一条缝呢，就听到顾一无这么句话：
　　“我不喜欢比我高的。”
　　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顾一无收回手，往房门前走，看着探了个脑袋出来的江城。
　　顿时就笑了，“你cos忍者神龟呢”
　　“啊…”江城指了指还傻站在原地的李浩，“他…”
　　顾一无回头看了一眼，李浩正好转过脸也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以李浩低头告终。
　　李浩走了之后，顾一无拉开门，摸了一把江城的脑袋把他推了进去。
　　“你先洗澡”
　　这句话问得跟要干点什么似的。
　　江城叹了口气，收了浴巾挂在浴室里的挂钩上，低头应了一声，“嗯。”
　　“那你洗快点，等着呢。”顾一无坐下，翻开一张化学的知识清单开始背。
　　清单是老师自己印的，几大张，密密麻麻的字铺开来，要有密集恐惧症都没法直视。
　　他叹了口气，抽了根自动铅笔，无意识地按着弹簧片，时不时在卷子上勾勾圈圈画画。
　　看了没一小页，江城擦着头发穿着个大裤衩就出来了。
　　“我洗完了，”江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着顾一无说，“去洗。”
　　“你这…不冷吗，”顾一无看着半裸的江城，“小心查，鸭。”
　　江城随手拢了件外套穿上，“你就是嫉妒我的八块腹肌。”
　　“呵，”顾一无抬手一撩毛衣，露出六块分明的肌肉，“我也有。”
　　江城指指顾一无的，再撩开外套指指自己的，“我八块。”
　　顾一无默默地对着他抬起了右手中指，拿了浴巾进了浴室。
　　江城笑了笑，翻了一本书开始看。
　　五分钟了，他的视线还停留在第一页第一行第一个字。
　　明明上面写的是柯西不等式的学案，但是他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么几个式子：
　　李浩来找顾一无，李浩＝傻逼
　　顾一无不喜欢比他高的，比他高的≈自己
　　“艹。”顾一无啪一声合上书，压低声音骂了一句。
　　然后他站起来，把衣服穿好，下楼去小卖部买了盒纯牛奶。
　　回来的时候顾一无刚好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珠子。
　　江城把门一关，拿过顾一无手上的浴巾，再把手里的纯牛奶往他手里一赛。
　　“我，擦头发，”江城说，“你，喝牛奶。”
　　“啊”顾一无拿着牛奶愣在原地。
　　江城叹了口气，把浴巾搭在肩上，拿过牛奶插上吸管，再拉过顾一无的手把牛奶赛在他手上，握着他的手往嘴里一怼。
　　然后抖开浴巾给他擦头发。
　　顾一无整个人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呆唧唧地吸了口牛奶。
　　“你去小卖部了啊”顾一无把牛奶喝完，随口问了一句，问完就觉得自己说的是句废话。
　　“嗯。”江城低低地应了一声。
　　“怎么突然让我喝牛奶，”顾一无扔掉空的牛奶盒，“我晚上睡眠质量挺好的。”
　　“让你长高点。”江城继续给顾一无擦头发，擦到半干的时候停了手，把浴巾挂回晾衣绳上。

　　【四十】
　　“啊，”顾一无迷惑地站起来甩甩脑袋，“我觉得我还挺高的”
　　江城看着他甩脑袋的样子，“你怎么真跟个小狗似的，还甩毛呢。”
　　“汪。”顾一无停下甩脑袋的动作，揉了揉后脑勺上的头发，“我感觉我头发变少了”
　　江城也用手摸了摸，相当严肃地点了个头，“确实，顾一无同学，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要秃顶了。”
　　“我艹，真的”顾一无紧张兮兮地又摸了摸，“都怪最近数学太难，我昨天还听后座两女生说要组队去植发。”
　　“要不你跟她们商量一下组个队团购还能打个折。”江城笑着说。
　　“可别，”顾一无撇了撇嘴，“我可以去吃黑米，红枣，黑芝麻…”他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有玉米，都是甜的。”
　　“你还可以用生发膏，顾老爷子专用牌生发膏。”江城抽了本书，随手翻了一页。
　　他书架上的一满架子书他基本上都看过了，现在摆着，只是为了校领导巡查的时候装逼用。
　　你看，这一墙的书我都看过。
　　厉害吧，牛逼吧。
　　“诶，顾一无，”他又翻了一页，“你要不要，下个学月…我们同桌”
　　“啊”顾一无握着自动铅笔写了两笔，氢氧化铜遇多羟基有机物会有特殊的绛蓝色产生…
　　“就，同桌，”江城抬起头看着顾一无，“叶波说月考完了按成绩排位，自己选位置。”
　　“就…你想不想…和我同桌”
　　“行啊。”顾一无继续写，羟基不能连在碳碳双键上，会自动重组成碳氧双键…
　　当初开学的时候就打算坐同桌的，只是当时闹脾气，以为江城回了广元不找他浪。
　　啧，闹脾气。
　　顾一无稍微顿了顿笔，觉得自己这个说法有点问题。
　　江城收回目光，不太明显地对着天花板勾了勾嘴角。

　　“去哪转转”江城抬手遮了遮太阳，转头看向顾一无。
　　“晒啊，”顾一无索性把帽子一扣，直接把半张脸遮着，“找个阴凉的呆着吧。”
　　“要不直接回营地写作业得了，”江城说，“这会儿也没什么比赛。”
　　顾一无抬眼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答道，“行。”
　　两人回了营地，发现旁边的阴凉地上绕着篮球场围了个挺大的圈，里面有人唱歌。
　　“那是什么”顾一无碰碰江城的肩膀，问。
　　“嗯”江城转头看了一眼，“音乐社和嘻哈社的唱歌呢，你要去试试么”
　　“去看看呗。”顾一无拉着江城走了过去。
　　围着的人挺多的，旁边还排着一溜儿人等着唱，基本上没有长的不好看的。
　　绵中的帅哥美女还真是多啊。
　　听了几首，顾一无拉着江城去组织处那儿报了名。
　　“我先说好，”江城拽了拽顾一无，“我可不唱。”
　　“你就杵这儿，撑撑场面就行。”顾一无拿过手机把歌先搜出来，方便到时候直接上去唱。
　　“你唱什么”江城凑过去，头支在顾一无肩膀上。
　　“Mon écho。”顾一无低头扒拉着手机，找伴奏。
　　“…啊”江城听着不熟悉的单词，“法语吗”
　　“嗯，牛逼吧。”顾一无答。
　　等到顾一无真正开口的时候，江城才知道顾一无的牛逼是什么意思。
　　真的牛逼啊，不用吹的那种。
　　顾一无的声音很低，情绪也很缓，虽然江城没听过这首歌，但也能感觉到这首歌旋律的迷人。
　　La nuit tombe sur la mer…
　　Au sang chaud…
　　Entre le chaos et l’hiver…
　　周围大多数人都是一脸迷茫的表情，似乎是在怀疑到底是顾一无英语发音不标准，还是这压根就不是首英文歌。
　　之前同学里也有人说过自己再学法语，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唱法语歌。
　　J’ai tant dévoué des vipères sur la peau…
　　Où vont les silences rivières…
　　啧啧，这气质，一看就不是那种只混混来炫技的。
　　看着内敛的气度就知道这是个真·牛逼人物。
　　顾一无今天穿了件黑白格子的大衣，里面套了件白毛衣，下面穿的是正常的黑色裤子和黑纹白鞋，挺帅的一身。
　　往那临时搭建的小台子上一站，简直就是帅哥本帅，仙男下凡。
　　看着旁边一堆堆小姑娘逐渐沦陷的目光，江城轻轻叹了口气，跟着人群啪啪啪给顾一无鼓掌。
　　“帅哥，能要个□□吗”一个女生拿着手机问刚刚下台的顾一无。
　　其实打听顾一无□□号的人不少，在绵中的大帖吧里好几个贴都是，但可惜的是一直没有信息来源，顾一无每天寝室食堂操场教学楼四点一线，每天走得又早回得又晚，别的地方也很少去，因此一直没有先锋队问到他的□□。
　　这会儿好不容易遇上了，不问问不是辜负了自己的运气。
　　顾一无往江城边上挪了挪。
　　怎么跟个怕生的小狗似的。
　　江城笑了笑，对着女生说：“不好意思，他没有□□。”
　　“那微信呢微信也行。”女生穷追不舍。
　　“这…”江城看了看往自己身后缩的顾一无，而后者看着他用眼神飞快地示意了个“不”，于是他往前站了站，笑着说：“要不你加我的吧我也不比他丑。”
　　女生也没觉得顾一无的事江城答有什么不对，对着旁边的小姐妹笑了笑，回答道：“好啊。”
　　江城把手机拿出来，正点开微信二维码名片准备让女生扫的时候，顾一无突然扯着他玩命似地往教学楼跑去。
　　手机差点给他跑掉。
　　“不是，顾一无，”江城撑着腿，喘的说不上话，“你恐女症啊。”
　　“我就…”
　　我就是不想让你把微信给她。
　　“是啊。”顾一无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说出来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平时也没觉得啊，”江城皱了皱眉，“之前不还有女生来找你吗，那个什么…倪乐”
　　顾一无叹口气，“刚刚那个女生不好看。”
　　江城笑着看他，“你还是外协的人啊。”
　　“是啊，我们颜狗就这么…”顾一无突然想不出后面的形容词。
　　“优秀。”江城靠在墙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优秀。”顾一无重复了一遍，“优秀。”
　　“得了吧，”江城顺道拐进旁边的厕所洗了个手，“现在去哪”
　　其实江城知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顾一无虽然冷漠一点，但绝不会是以外貌的美丑看人的人。
　　但是另一个原因吧，他没身份去想，也不敢去想。
　　顾一无正准备说回营地吧，就看见有个人进了厕所。
　　猥猥琐琐的，是冯涛没错了。
　　今天可真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