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好吗》东方桔雪

42、去青禾村执行任务（1）

　　处理完老王的后事，邹俊又开始担心张梦蝶。可是，和原来一样，一谈到张梦蝶的事情，陈磊就避而不谈，做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甚至转移话题，道：“你知道王东东回美国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结婚！他的美国女朋友答应和他结婚了！说他能够把当年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是非常勇敢的！他妈妈也再婚了！”
　　邹俊对王东东结婚以及王东东妈再婚的事情真的提不起兴趣。他的一颗心全在张梦蝶身上。
　　此时的张梦蝶，已经慢慢习惯了与李娟、阿娜和顺妹相处，因为她习惯了逆来顺受，而她们也习惯了她的逆来顺受。
　　原来，耐得住别人的欺负，也会成为一个人的优点。
　　半年后，张梦蝶也变成了和她们一样的人。她开始讲她自己与男人们交往的细节，当然，大部分情节都是她虚构出来的，许多细节也都是经过她放大粉饰了的。她变得不再神秘，她甚至让她们觉得她还不如她们。一个女明星活得还不如她们，这给了那三个女人极大的虚荣心和满足感。
　　有段时间，大家开始以讽刺张梦蝶为乐。张梦蝶不但没有任何愠怒之色，反而学会了自我嘲讽。她在监狱里发挥着她的表演天赋，一会儿傻乎乎的，一会儿涎里涎皮的。李娟她们一度以为她变得精神不太正常。
　　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女明星堕落成女囚，这落差太大；而一个女明星曾经的爱情生活，竟然还不如平常女人，也够让她心里不平衡的。
　　张梦蝶的弱势也就变成了阿娜她们三个的优势。她们开始鄙视女明星，并且开始不避讳她地谈起她们的过去。
　　当然，其中就包括她们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事件。她们像是在讲故事一样，而且不是讲一个普通的故事，倒像是讲一个英雄的光辉史一般。她们是用家乡话说的，说到自己骗过警察时，还自豪地笑出声来。她们讲她们当时是多么地聪明，踩点时是多么地富有耐心，拐骗的手段又是多么高明。她们把自己美化成了侠女，装点成了英雄。她们在不服气地互相比哪个拐卖的人口多，卖的钱多，哪个把人多次倒卖，在同一人身上多次获利等。
　　讲得起了劲，她们便每天晚上都讲，像是在咀嚼一截已经嚼过了干蔗。有时候，她们是讲前几天讲过的，有时候，却又是讲新的。
　　李娟看她们两个讲赢了自己，很不服气，道：“我老公那里还存有货，只是，我们现在出不去，还放在别人那里呢！”
　　阿娜撅撅嘴道：“你以为别人还会为你存着哪，早出手啦也说不定！再说了，我们这情形还出得去吗？”
　　顺妹道：“那也说不定！我们不是被判了十年吗？已经过去五年了，再过五年，咱们还不一样出去潇洒走一回！”
　　李娟道：“五年可真难熬啊！”
　　于是大家都默不做声，忽然想起张梦蝶还有四年就要出狱，于是有人道：“还是你好！只坐五年！”
　　张梦蝶装作没听清她们的话，仍旧睡觉。
　　“四年后，她也老啰！到时候，三十五六了，又没结婚，没孩子，情况怕是比我们还糟糕哩！”顺妹道。
　　“你那么同情她，出去后拐一个孩子给她嘛，她有的是钱！”阿娜道。
　　李娟嘘了声：“小声点！”
　　接下来，整个夜晚都是安静的。张梦蝶却虚眼难眠。
　　邹俊在埋怨陈磊对张梦蝶坐牢之事漠视的同时，也并没有忘记陈磊交给他的任务。有时，他甚至是和陈磊并肩作战的。当然，还有舒展。
　　他始终没弄清楚舒展的真实身份，问肖晨光，肖晨光也是打马虎眼地应付过去：“那小子没你踏实，吊儿郎当的！因为一次爱没恋成，就变成了那副样子！不过也好，爱情上受了伤，事业上倒有了上进心！”
　　从他前后矛盾的话语中，根本无法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青禾村。
　　山高林密，溪深草茂。
　　这是他和陈磊以及舒展为解救一名叫作宁宁的儿童必须深入到达的地方。
　　三人都是便服，分不清谁是领导谁是兵。一路上，邹俊开车时还不住地打量舒展，觉得他很神秘。舒展也已经发觉了他对他的观察，心里难免不舒服。
　　越近山，路越难开，邹俊显出为难的样子，道：“歇会儿吧！”
　　歇息的空档，邹俊同舒展坐在溪边，借着溪水潺潺之声的掩护，二人开始对话。
　　首先是邹俊开的口，他嘴衔一根稻草，眯缝着眼，觑向舒展，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舒展则同样觑向他，反问道：“你呢？你又是什么人呢？迟瑞文的司机？保镖？还是他的情敌？”
　　邹俊摇了摇头，对舒展的问话表现出极大的反感，道：“不会是因为赵智龙抢走了唐明玉，你心生怨怼，一气之下弃暗投明了吧？”
　　他的意思是，你原来是坏人，现在因为恋人被坏人抢走，而变好了吧？
　　至少舒展是这么理解的！
　　舒展也摇了摇头，做出很无味很无语很不想解释的表情，道：“那你呢？你是什么人呢？是坏人还是好人？”
　　邹俊冷笑一声，道：“我既不坏，也不好，属于中间人！”
　　“中间人？你敢保证你心里没有信仰？没有正义感？”
　　舒展的发问，令邹俊一愣。感觉他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是的，他早就有了心中的信仰，而且有信心将信仰坚持到底；他心内的正义感更是与生俱来，只要世间存有邪恶，他都会与之战斗到底，拼个你死我活。
　　舒展像是读懂了邹俊的心事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世间不只你一个人有信仰，有信念，有正义感！”
　　已不用再多问，邹俊已经清楚了舒展的身份：他应该也是陈磊发展起来的，与黑暗作斗争的人！
　　看到邹俊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没有发问，舒展终于释放了一口气，作出轻松的样子，耸耸肩道：“与其关注我多一点，还不如好好关注一下你喜欢的那个人！我以前和她打过交道，知道她许多许多故事哦！”
　　“你和小梦打过交道？你们以前认识？”邹俊果然被吊起了胃口，慌乱而惊喜地站起来，满脸含笑道。
　　“呶呶呶，出卖自己了吧？还说自己不是迟瑞文的情敌！你怕是早就想把他送入监狱了吧？只是没想到倒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一起送进去了！哎，可惜呀！”
　　舒展如此一说，邹俊才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当，高兴之余，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真实心迹给展露了出来。当然，他也不甘示弱，道：“你不也是因为赵智龙把唐明玉抢走了，心有不甘而想着早日把他送入监狱么？”
　　“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要知道，唐明玉是自己送上门去的！还真怪不了赵智龙！”舒展道。
　　“可是，你原来就说过，你恨赵智龙！恨他抢走你的女人！”
　　“那只是个借口！只是不想把恨转移到自己曾深爱的女人身上，只是想为自己留点面子！”
　　“这我倒没想到！不知道，你竟然还有那样挽留面子的方法！”
　　舒展听出了邹俊对自己的讥讽之意，便不想再说下去。再说了，提起唐明玉，心不痛，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