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老王案情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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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年轻人从那边狂奔过来，没有大声喊叫，只有闷声抽噎，后面跟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裙的精致女土，那女士像是在拉扯，试图阻止年轻男子的奔跑，却又显得无能为力，只好随其一起向前奔来。
“是东东，是东东！”送葬人群中，有人大声认出了年轻人，“他是王重生的儿子王东东！”
一抹惊异之色掠过所有人的眉间，大家发出唏嘘之声，准备离去的脚步也安分了下来，钉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所有静穆的背景，仿佛都是为了烘托主角的出场。
邹俊准备上去询问，却被陈磊抓住了手。陈磊在他手上重重地按了按，示意他别动。肖晨光撅了撅嘴巴，瞟了瞟杨枫那两个稍微放松的拳头，顺带着看了看他专注的眼神——他此时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奔向王重生刚埋好的坟墓的年轻人身上。
“爸爸——”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喊，痛苦了整个墓园。
人们从肃穆中回过神来，与这个声音一起，开始一段悲伤的旅程。
伴随着这声“爸爸”的，还有奔涌而出的滔滔泪泉。
男人的哭，犹其是男人的痛哭长啸，更能触碰人类悲情的因子。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爸爸——”才叫了几声爸爸，年轻男人的嗓子就变沙哑了。声音压抑、低沉、滞涩，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哽噎抽嗒，仿佛把空气都涂上了胶水，使它凝而不通。
男人在众人齐斩斩的目光下，抚着墓碑，仿若无人地倾情演绎最后的离别。旁边站着的穿黑裙的女人，是年轻男人的母亲，也就是王重生的前妻。她也哭泣着，但哭得有些低敛，有些秀气，不想王东东那样哭得排山倒海，似不欲生。
“东东，别这样，好吗？你这样爸爸会难受的！”母亲怕孩子出事，小心翼翼地劝道。
“你别管我！你别管我！都是你，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你！你不配做王重生的妻子，也不配做我的母亲！”
王东东的话语好生奇怪，常人会以为这是悲极痛极之人的失智之语，但肖晨光却不这么认为，当然，邹俊他们几个也都心存疑惑。
“东东，你说什么呢？大家都还在这里呢？你别胡说啊！走，我们回宾馆去！”
黑裙女人生怕王东东再说什么，急切地要求他回宾馆。
陈磊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电流，侧头对邹俊道：“原来，他们早就来到此地，且安顿了下来，可为什么迟迟不去殡仪馆呢？”邹俊低声道：“我也想知道答案，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揭晓了。”
王东东突然撇开正拉他劝他回宾馆的女人，转身冲向前来，面对人群跪下，再捣蒜地磕头，道：“你们送我去公安局吧，该坐牢的是我，该坐牢的是我！”
人群被他这一举动搞得有些懵，不禁互相私语起来，邹俊他们则保持一致的肃静，不议论，也不作声。
“你要做什么？王东东！”女人厉声呵问，声音急促，情绪紧张，眼睛都瞪成了灯笼。
“当年和媛媛谈恋爱的是我，是我，她怀的也是我的孩子！她怀的是我的孩子啊！我爸爸是被她诬陷的，是被她诬陷的！她说过要报复我，要报复我妈妈！”
他把这话一说，旁边的女人立即绝望地瘫倒在地上，无能为力地望着王东东，颇有种要你别说你偏说，现在该怎么啊的意味。
王东东的话犹如急雨霹雳，令所有人受到不同程度的电击。陈磊准备上前，肖晨光立马做出阻止的动作。陈磊看了看老师，犹疑一下，收回已经迈出去的一只脚。他明白，老师的意思是要继续听王东东诉说案情始末。
果然，王东东在众人的瞩目下，找到了压抑多年的情绪的发泄口，一说不可收拾。
“媛媛是我爸班上的学生，可是，我们两个很相爱！但是，在我们同居后，遭到我妈的激烈反对。”他突然怒目指向自己的母亲，“对，这是我身后这个女人！她说媛媛没结婚就和人同居，是个坏女孩！她还冲进我们的出租屋，把媛媛的东西扔到大街上，说是要让全世界都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天开始变得阴沉，风向与云势告诉人们，一场暴雨不可避免。
王东东仿佛找到了更好的诉说情境，把当时的许多细节都说了出来。
“她要媛媛去打胎，说是如果她不去打胎，就把她怀孕的事情宣扬出去，让她永世做不得好人！”
天开始下雨，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打伞，与王重生的墓碑一起，接受雨水的洗涤。
“她们之间还发生了不为我所知的许多事情，直到媛媛发现我是王重生的儿子，直到她看到我爸和我妈恩爱生活的场景！面容憔悴的她。突然有天对我说，原来你是我大学英语老师的儿子啊！后来，后来，后来的一切就是大家知道的情节了！天啦！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来惩罚我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啊！”王东东的仰天大哭，让无限的雨水浇击着自己有限的面部，他的诉说声与大自然的风雨声相比，显得那么微弱。
“她要惩罚的不是你，是我！她说过的，要让我过得生不如死！”女人也开始哭泣！以为她的哭泣可以战胜风雨，其实，仍是那么无力，仍是那么微不足道。
“没想到，她会用勾引王重生的方式来报复我，往王重生身上扣上师生恋的帽子——我说过，她是个坏女人，你不信！她就是个坏女人！她妈妈也是坏女人，她们家的两个女人都TM地贱！小的自杀，老的也自杀，就你们会用死来表白么？我也会！”女人已经由悲痛变愤怒了，邹俊意识到不好，连忙上前去，果见那女人已朝那墓碑撞去。不过，最后撞在了他的身上。他生生地痛啊！龇牙咧嘴地任由雨水加重那份疼！杨枫也冲了上去，比邹俊慢了那么一点点，两人扶起女人还有王东东，说：“雨太大了，我们走吧！”又对愣在原地如雕塑般的人们说：“大家都散了吧！”
人们摸了摸头发，面容刻板，动作迟缓，心情沉重地转身，陆续离去。
邹俊和杨枫把王东东和他母亲扶至车上，也没有劝慰二人，只递给他们水和毛巾。二人也都没有心思料理自己的身体，坐在后座上，表情有如死灰。
待他们母子情绪稍微平复下来，陈磊找他们谈了一次话。谈完话，他表情沉重地把邹俊叫了出来。
清绿秀雅的酒店用餐间，小泉汩汩，灯光幢幢，悠悠的音乐像多情的人在诉说心语，给这个用餐的空间，增添了几许浪漫的色彩。
邹俊到来之前，陈磊已经独自喝了很多杯了。在迷离的视野里见到邹俊，他只打了声招呼：“坐！”手朝座位指了指，然后，就没有别的表示。
见向来持重的陈磊迷糊成这个样子，邹俊倍感意外。
“少喝点，只要能用倾诉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酒解决，难道不是吗？”邹俊道。
“哎哎，我邀你出来，不是听你说教的，好不好？”陈磊喷着酒气，明显表达着自己的不耐烦。
音乐声继续着，两人却一见面就陷入沉默。
半晌，陈磊停止自斟自酌，打了个饱嗝，道：“老王可怜啊，老王可怜啊！他竟然只是他儿子女朋友用来报复他老婆的工具，那个和他儿子恋爱的女学生也真是狠啦！”
邹俊端起杯子，喝了点柠檬茶，道：“王东东后来又跟你说了？”
“是啊！他说，老王是替他背的黑锅，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那个女学生怀的是他儿子王东东的孩子。女学生发誓要报复王东东的母亲，要让她的幸福生活灰飞烟灭，他们没想到，她的报复方式竟然是那么地疯狂！老王是她的老师啊，也是她男朋友的亲爹，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亲爷爷啊！”
“也是她要报复的对象的老公！”邹俊补充道。
“可是，老王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媛媛是他儿子的女朋友！”
“但他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迷恋上了自己的女学生，难道不是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是说老王也是有错的？”
陈磊问出这样的低水准的外行话，令邹俊不禁皱眉叹气：“你一个法律专业人士，一个执法者，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我真替你着急！”
陈磊一听，借着酒气，狂笑起来：“我只是觉得老王不值得啊！”
“说不定后来老王知道真相，却心甘为儿子背黑锅呢！一般说来，父亲都有护子本能。而他老婆为了保全儿子和自己，也选择了远离他，把所有的罪过都交付给老王！”
邹俊的分析独出心裁，陈磊愿意继续听下去。
音乐换了一曲，可是，格调和前一首差不多。
“后来，老王出狱，没选择去找寻他们母子，却选择与命运凄惨的受害者的母亲住同一个地方，这也让他们母子心生介蒂。”邹俊的说话几乎配得上音乐的节奏。
“老王是想赎罪，替他儿子和老婆向受害人家属赎罪！”
“老王出狱后遭受的罪过，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若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是想象不出啊！”邹俊竟然也端过陈磊的酒杯，浅啜了一口。
“哎，你要喝酒直说啊，拿我的杯子做什么啊！”陈磊舌头卷大了，说话有些含糊。
“谁说要喝酒啦，舔舔而已！”邹俊说着又把酒杯放回了原处。
“老王啊，老王，最后竟也感动了受害者家属，让她为他殉了情，总算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陈磊咂巴着嘴巴道。
“要说老王，他也不是特别清白的！虽然他是我的老师，虽然他也已经登入天境，但有什么话我还是得说出来，这样对人对事都公平些！”邹俊道。
“哎！现在王东东母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世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的内幕！”
“他们会比以前过得更好！”
邹俊的回答令陈磊一惊:“为什么？”
“他们站出来说出真相，只是为了求得心安！做法与那殉情比起来，差得远了！”
“可是，王东东的母亲不也差点撞向那墓碑了么？”
陈磊说到这点，邹俊突然觉得肋骨处隐隐作疼，他摸了摸被撞疼之处，摇了摇头，道：“她那不是殉情，是吃醋！”
陈磊心领神会，不禁点了点头。
“她是不甘心让另一个女人为自己的丈夫殉情，那样很让她觉得屈辱！”
“哎，人性真是复杂！”陈磊叹了口气道。
此时，陈磊的电话响了，接听完，挂了电话。对邹俊道：“王东东说已经买好了机票，晚上将乘飞机去美国！”
邹俊苦笑笑，道：“他们仍将像过去一样生活，卸下精神负担的他们只会生活得更好！”
“只是老王——”
“老王也挺好！”
“？”
“他将不再遭受人世间的诽诟，他的学生们也选择了原谅他！”
“确实，也算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老王案情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