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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   第七十四章 天算

      晨钟悠扬惊破山林,林中宿鸟惊飞发出清越的啼鸣。

      大慈寺里,准备给香客长住的禅房尺内,沈嘉仪清醒的时间比钟声敲响时更早一些,此刻正推开木窗远眺。

      纵是寺里的支客僧人已尽力安排了视野开阔,能看到山中景致的房间,可大慈寺的深秋也无什么山景可赏,没有漫山红遍的层林尽染,林间黄叶飘伶,一根根褐色树杆差差不齐指向青天,偶有一片半青未黄的树片挂在树梢,越发凄凉。

      重九回门方过五日,沈嘉仪已在大慈寺香房里住了四天。

      对于携夫重九当日归家,对沈嘉仪也算得新鲜的休验——前世姓段的成婚仅三日离家投军。今生,世子三朝回门当日人在病床上诸事不知。如今夫婿清醒,自己心结已解,带自家夫婿见见长辈,自是理所当然。

      偏偏夫君忧心忡忡,长吁短叹,总在担心,害怕无法讨到岳父岳母喜欢。虽然右沈三姑娘心目中,自家父母自是世间最最慈爱的爹娘,却也不敢对此事打包票。

      大姐夫的前车之鉴不远,每次登门母亲还好,见到父亲后,总会被以考校学问为由考的额头油汗直冒,每每是自家大姐去书房解救大姐夫脱离考核。

      每次大姐夫从父亲书房里出来后活似劫后余生,对大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样的戏码,沈三姑娘前世今生也撞见过不知多少回。

      既是相府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沈三姑娘也不能道破个中玄机,对于未雨绸缪的夫君只能以言语宽慰,并不敢拍着胸胸担保他会不会受到刁难。

      有此前因,纵是初一不托人带话给自己身边丫环青杏,说是听到父亲在书屋内对着世子大发脾气,想请夫人前去帮着缓和一下。沈嘉仪也在心里估算着时间,早早吩咐了府中下人准备下果盘,本就打算走一遭书房的。

      却没有料到,自己会在书房外面听到那样一个消息,沈嘉仪似被五雷轰顶,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后面的情形一片模糊。

      直到自己被自家夫君唤醒时,沈嘉仪才发现自己竟已离开书房,在后花园的假山旁边立了不知多久。

      自家夫君尚未开口便先递上一根丝绢,沈嘉仪还是莫名其妙,然后才感觉到脸上一片冷凉,方才惊觉,不知什么时侯自己都不觉得的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沈嘉仪扯扯嘴角,连个笑模样却都佯装不出来,偏要嘴硬:

      “风沙迷眼。”

      世子爷惯来带笑的桃花眼角渐渐泛红,另一只手缓缓举起,那只手上,还捏着一个苹果:

      “夫人,我知道是你。……你……你……都听到了……”

      这句对话,瞬间粉碎沈嘉仪想粉饰的太平,眼睛里雾气弥漫,口中语无伦次支离破碎:

      “前世的事都过去了……你能放下,我……我想,我……我……”

      我了半天,那句“放下”坠在舌尖,如有千钩,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它出唇。

      “夫人,我……”

      世子爷语带哽咽,欲言又止。

      沈嘉仪却已陷入自己的情绪中:

      “……对……是……我听到了……我当初也不想嫁……咱们当时根本不认识……你不想娶也正常……可……可是……你直接上门来退亲好了……为什么要跟柳氏和姓段的合伙骗我……不不不,那些前世的事情。……可……可是,我真怕……,如果我没有前世记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前世今生分的这么清楚……对,你没有前世记忆,所以能分清,我不行……我……我,我想静静……我不一样,前世今生都是我亲身经历,我……我想静静。”

      “好,夫人别急,我听夫人。你在相府多留几日就好。”

      世子爷面上惨然,依然强笑着答应。

      “不,我不能留在相府。”

      这个决定沈嘉仪甚至没经过大脑,便已先行做出——重九回门是规矩,可回家的女儿终是不回夫家也也没赖在家中不走的道理,传出去成了笑柄不说,说不得那些御史大夫还得参爹爹一个家风不严的罪名。

      可是回了农庄,日日与夫君朝夕相处,自己更没办法冷静思考。重九当日,自己夫妻依旧同去同归,等到第二日,沈嘉仪才备车住进大慈寺。对外宣称还愿。

      这里自己前世悲剧开启的地方,也是今生自己改变命运的起始。来此,还是世子一路相送,惜别时言语凄切:

      “无论夫人作出什么决定,我都接受——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这话听得沈嘉仪心中更痛,可是沈嘉仪更知自己的性子,那个心结解不开,纵是此时勉强着忽视,终是一根肉刺,天长日久,想不通的心结终会爆发,害人害己。

      到了如今,自己已在大慈寺里住了四日。

      “吱呀”一声响,香房的门被人推开,柳芽青杏带着几个小丫环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应洗漱工具。

      “夫人醒了,奴婢们来迟了,夫人……?”

      “没什么,山间空气好,我醒得早……”

      沈嘉仪收敛心神,柳枝蘸青盐刷牙,热毛巾敷面。一应洗漱完毕后,屋内那张小圆桌上的吃食已经层层叠叠摆了几层,方才勉强摆下。

      “我不是吩咐过,不必这般奢侈。”

      沈嘉仪眉心微蹙。

      “夫人,这话奴婢们传过,可姑爷那儿非说,你到大慈寺是为求他清醒发的愿,他已深恨不能以身相待,山居清苦,他更不忍在吃食中慢待了您。再说,您这几日胃口的确不怎么好,姑爷才想着弄些,或许便有一样能对您的胃口了……”

      柳芽苦了脸,一五一十的回答。

      沈嘉仪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还愿什么的不过是找个借口糊弄世人,世子爷的确如何所言,自个老老实实呆在庄子里,可他这隔空指挥,存在感太足,又是打着关心自己的名头,自己身边的丫环们只有高兴的份,与姑爷的贴心相比,沈嘉仪的吩咐便不怎么管用。

      外面的传来“窸窸窣窣 ”的声音,四蹄踏雪的小黑团子寻香而来,却在看清屋里人的同时,前抬的脚步僵在半空中,耳朵尖坚,半晌之后没听到什么响动,高抬的脚才缓缓落下,伏低了身子,一步一步后挪,直到挪去足够远的距离,方才转身,飞快溜走。

      这般形象在沈嘉仪落在眼中已从第一天的稀奇,到了如今习以为常。前世那般好吃贪嘴的思雪,如今还没被谢十四惯坏,每每寻香而来鬼祟溜走。

      沈嘉仪进食的时候,身似滑鱼的思雪也被拎到换上长袖轻袍,戴上白玉面具的谢十四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那桌上可有不少思雪喜爱的吃食,它怎么不去捣乱了?”

      它不捣乱,自己该怎么出场。人家养猫千日,用猫一时,自己手里的小祖宗,不用它时瞎捣乱,要用它了,它却耸了。真是……

      世子爷气提又撸了几把猫毛,才把它拎着脖子提及来,主宠四目相对,思雪满目无辜“咪”了一声,声音里谄媚味道十足。

      “思雪多贪嘴,这几日却根本不愿靠近夫人,爷,或者就是天意……”

      耿忠结结巴巴的规劝着。

      “爷,我看思雪每每闻香进院时都很极积,就是,似乎是看到夫人后,才慢得奇怪的,似乎是……怕夫人……夫人跟思雪有过节吗……”

      世子爷隐约记得,以前在府里,为了不让这小祖宗打扰夫人用餐,暴露自己的同时暴露世子的身份,夫人用餐时,每每思雪闻香而来时,暗卫便会用小石子弹到思雪身前几寸的距离,把它惊走——想来就似每每用餐先尝一样,这小家伙看到夫人用餐,便下意识防备飞石,哪还敢靠近。

      自作孽,不可活。

      想明白原委也没用,这事不是一时半会也改变得了的。世子爷也等不起,不过,找到原因便可另作安排。

      比起先前完全不知情好太多了。

      世子爷暗自松了口气。

      沈嘉仪如今本就满腹心事,那一大桌吃食也没什么胃口,咐吩丫环们分食,自己休息片刻,便在大慈寺里闲逛,赏不赏景的并不重要,只是独坐时,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思扰人,还不如走到走动,也算是略作发散。

      走的累了,按着往日作息,到寺里的凉亭里休息前,自有自家丫环提前去布置。等沈嘉仪到时,一应事物皆已安排委当。沈嘉仪只需安静饮茗吃些点心。

      今日偏有不速客前来相扰,若是他人沈嘉仪也不想理会,偏偏来的还算熟人。

      耿忠撑着一张老实忠厚的苦瓜脸,吞吞吐吐行礼。说是他家的猫儿近来食量大减,他家主子急的不行。听说猫儿每近饭点便在顾夫人附近徘徊,他家主子病急乱投病,想从顾夫人这儿购入些吃食,喂养他家里那只娇贵的小祖宗。

      这个理由若是旁人听了必觉得牵强,然而有前些经历打底,沈嘉仪真没起疑。

      只是思雪近来虽然每到饭点必来转悠,可也没如前世般登堂入室,沈嘉仪看着摆在桌上,偏偏因为没甚胃口,也没动几块的点心。反正已是浪费,同样的食欲不振,想想如才今巴掌大的猫儿,对比前世肥得似小猪一般胖猫,同病相怜下心升怜悯。

      只是猫儿口不能言,被自己的吃食勾引什么的,只是谢十四病急之下的猜测,当不得准。沈嘉仪提议把猫儿带来试试,它若肯进食自是皆大欢喜,它若仍旧挑食,自己就爱莫能助。几口吃食,也不用提什么银子。

      送走连连作揖,口中千恩万谢的耿忠,沈嘉仪便吩咐丫环把桌上食物分了两拨,一拨自留,自己不吃也可分给丫环们,至于被被思雪祸害过的食物,还可放到林子里投喂那些准备猫冬的飞禽走兽,便算不得浪费。

      等到那个看似青衫落拓,却深秋时节披上紫貂轻裘的身影走近时,沈嘉仪心神有片刻恍惚,纵是衣着打扮气质截然不同,沈嘉仪偏从来人身上,似乎看到自己夫君的影子。

      都有一半谢家血脉,世子爷若非被亲生父亲放逐,绝对不会逊于眼前人。

      谢十四在亭外便已止步,点头,微微弯腰,在他臂弯歇息着那个小黑团子也乖巧的“喵”了一声。似乎打了声招呼。

      耿忠手里捧着一个长盒,跟在自家主子身边,权当翻译:

      “我家主子谢过顾夫人相助,无论此事成与不成,这算是我家主子小小心意,还请顾夫人笑纳。”

      “举手之劳,谢礼便不必了。”

      沈嘉仪起身还礼,含笑婉拒。

      耿忠捧着礼物僵在当场,心情忐忑:夫人不肯接手礼物,接下米这出戏不是又要搞砸?

      原本守礼留在亭外,一直低垂视线望着脚下的主子快步上前,走到桌前,倒了半盏茶水在石桌上,沾水,以指代笔:

      “不值钱!“

      受此暗示,耿忠心神大定:

      “顾夫人放心,盒子里只是一幅我家主子闲暇时练笔中比较满意的佳作,装裱而了,算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

      谢十四自觉写的满意的作品,这份礼对谢十四只是动动手而已,对沈嘉仪的确难以拒绝,毕竟自己爹爹喜欢。纵是此刻自己愁肠百结,亦觉心动。心越动,嘴上越发谦虚:

      “无功不受禄!”

      “还请顾夫人退后一点,我家猫儿……前此日子受了些惊吓……如今略有些腼腆怕生,它胆小……”

      说出最后一段内容,耿忠忍不住暗自唾弃自己。

      主子,哦,他有白玉面具遮面,压根看不出表情的,真好。思雪那个小祖宗也是在主子面前能乖巧一点,其它人面前都是一副大爷样子。

      沈嘉仪也是将信将疑,看在那卷字画的面子上,倒也从善如流,吩咐丫环没带了一半吃食装盒,另一半点心的依旧摆在桌上。

      等到所有人远远离开凉亭,谢十四俯下身子,把怀中的小猫儿儿地上。

      小家伙抖抖毛,张张嘴,前伏后伸的伸个懒腰,动劝微湿的小鼻尖,嘴里发出欢呼的“喵”叫声。大步流星的冲着凉厅上的点心冲了过去。

      到了桌面前,前后左右四处张望,不等他人帮忙,先跳上一旁的凳子,再伸爪子,轻松上桌。

      那股子理直气壮的祸害食物的气势,与几个月前一模一样。

      “胃口不好?……”

      沈嘉仪喃喃自语。

      “是啊,好些日子了,难得见过思雪精神头这样足。”

      耿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配上他那张忠厚老实的老脸,颇有说服力。谢十四一直不吭转身,振袖,长揖于地。这般郑重的大礼,沈嘉仪那些疑问已被吓得扔到九宵云外,赶紧扶腰还礼。

      理直气壮收下谢礼,沈嘉仪看着着抱着猫儿的缓缓离去谢十四,又觉恍惚,纵是穿着打扮气质截然不同,沈嘉仪忆起自家夫婿,是因为自己有些日子没见到人,想思成疾吗?完全不同的两人,自己也想拉扯到地一块。

      摇头,把心中杂念张离,沈嘉仪收敛心神,重回亭子里坐定,取出那卷谢礼,展开:

      满目河山空远望,不如怜取眼前人。

      十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印入眼帘,这句取自前朝宴殊的诗词,落在此此刻沈嘉仪眼中,别有一番滋味浮上心头。

      收拾着桌上那盘被思雪光顾过的点心时,小丫头嘴里喃咕一句:

      “这是猫儿啃过的点心?怎么跟前些日子被老鼠啃过那包点心留下痕迹的痕迹差不离?“

      “别胡说,猫鼠自来是天敌,怎么可能留下相同的齿痕?“

      青杏随口反驳。

      “真的,青杏姐姐,你还记得那包每块都有缺口的点心吗?就是姑娘嫁入侯府第二天,我绝对没有说谎……“

      沈嘉仪蓦然抬头,

      “青杏,真有此事?”

      “嗯……大概,差不多,夫人,这动物啃过的痕迹都差不多吧……”

      青杏大大冽冽的点点头。

      沈嘉仪却下意识咬紧牙关:还来不情不愿,不愿靠过来的黑猫,独一无二进食习惯,太过相似的身影,还有手中这副恰好戳中自己内心纠结的诗句,若仅有一处疑点,沈嘉仪只会笑话自己多疑,可眼前桩桩件件,点点滴滴似走马灯似的交替出现,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现,沈嘉仪手指一松,那卷已裱好的书卷颓然坠地。

      ……

      换了装扮回到田庄,顾淮北已在心里酝酿下一波计划,若是谢十四这路人式的隐晦劝解仍不奏效,接下来便由薛末登场,京城守备教训一直看不顺眼,偏是桀骜不逊的空头世子。

      既可帝王面前再次刷新双方不共戴天的事实,也可以在夫人面前卖一波惨,有了那副诗句效果打底,世子爷觉得,听到自己受伤的消息,自家夫人绝对不可能还在大慈寺里住得安稳。

      等到人回来,自己再软磨硬泡,终能把这桩事情抹平。

      日后只需小心得护住马甲,等到谢十四与薛末发挥完应有用处,功成身退之时便安排一场意外,功成假死,便可清除一切痕迹。

      至于岳父这位知情人倒不打紧,这段日子一直有暗卫暗中跟随岳父,自己如今安然无恙,更是已表明他的态度与立场。

      说起来,翁婿两人想示相似,大事由自己承担,免得妻子担惊受怕。不大不小的事乐于分享交流,其余小事交由妻子全权处置,以示夫妻一心无心欺瞒。

      皇孙的消息事关重大,与之相关的事情虽是自己有意交付的把柄,以岳父的城府,只会把所有信息埋在心底。

      自己巧妙安排,让夫人听到最后那句关键信息,实在是因为此事太上皇与瑞安亦是知情者。未免以为被他们拿着此事挑拨夫妻感情,不如自己安排,在恰当的时机先行消除隐患。

      当暗卫飞鸽传书,夫人已乘车离开大慈寺时,看着马行方向似回归田庄时,世子爷眼角眉梢都透着浓浓的喜气。

      最惊险的一关过去后,下一关自己又该如何措词,把自己并未真实晕迷,只是因为打了皇子,不得不装病的消息透露给夫人知道。

      那些日子里,被夫人一勺勺亲手喂进嘴里的汤药,受思雪惊挠打翻的米油以及后面情形,当时不察,如果想来全是甜蜜。

      稳住稳住,顾淮北轻拍脸颊,暗暗的告诫自己,在夫人尚未表示出“放下过往,经营未来”意思之前,仍算待罪的自己的表情应该收敛,不能显得太过兴奋。

      听到夫人的马车停在隔壁庄子门口,顾淮北心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幸得不久之后,便有夫人的贴身丫环前来相请,说是夫人在隔壁庄子略备清茶点心,邀请世子爷到新庄子的小花园里一叙。

      世子爷匆匆赶路的脚步,在快到小花园之时方才转换成垂头丧气,步履蹒跚的模样。

      进了小花园,顾淮北一眼便看到小花园的六角凉厅上人影憧憧,虽然有好几个女子,顾淮北的视线几乎是粘在那个背对自己方向站立的熟悉身影上,纵是不久前才见过,可那时自己怕炙热的目光会暴露内心,根本不敢多看,此刻恢复了世子爷的身份,看自己夫人自是光明正大,顾淮北压根不想不开眼。

      午时见面时的并非错觉,这才几日,夫人已然消瘦,都是自己的错。

      “夫人!“

      顾淮北喃喃出声。

      “夫君来了。请坐。”

      背对自己的身影并未转身,只挥手让丫环们尽数退下,语气中似乎极力压抑什么情绪,让人听着便觉难受。

      “我让厨房新做了些点心,你且尝尝味道如何?”

      “夫人费心,你我口味差不多,只要你吃的顺口,必定是合……“

      纵是自家夫人此看不到,顾淮北脸上已浮现一抹温柔笑意,桃花眼上挑,端是魅惑。漫不经心的扫过摆上桌子点心,眸中的喜悦尚未完全绽放,便连同尚未说完的话音一起北凝固。

      桌上摆的点心并没什么出奇,出奇的是每块一点心上都有小小缺口,那缺口的样式对于世子爷太过眼熟,根本不会错辩。

      脑子里已有七八条应对措施,顾淮北看到终于转身的自家夫人那不见半滴泪,却又目泛赤,盛满怒火的眼睛时,那些诡辩尽数消失。

      世子爷的脑子里似被丢进一团已然点燃的炸\药,哄然巨响中理智被炸成碎片,心虚与震惊交替浮现在渐渐苍白的脸上,平日巧舌如簧的嘴此刻似被人自舌处剪断,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自家夫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悲愤,落到顾淮北耳朵里,好似惊雷乍响:

      “‘满目河山空远望,不如怜取眼前人。呵、呵、呵、……可惜,我沈嘉仪有眼无珠,到了此刻仍不看清楚,眼前到底是何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把火终于烧起来了,离预告火葬场隔了好几万字,等火葬情节结束,故事基本就结束了,还是提前预告一声,毕竟结尾最怕烂尾,明日无更,我从头理下大纲,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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