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窗残阳》出墙小红杏

9、第9章

　　这天一大早，永安就起来了，吃过早饭后，白芷开始给永安换衣梳妆。
　　“就拿那件秋香绿的吧，简单束个发就可以了，私下去上香，不用太正式了。”永安及时制止了白芷想往自己脑袋上戴各种头饰的的举动。
　　白芷只好放下了手里的累丝嵌宝石金簪，“殿下今日去上香祈祷，也不应当太朴素了。”
　　永安不在意地笑笑，“头上太多金饰，到时菩萨都被晃花了眼，听不见我说的是什么了。”
　　“殿下又在说笑了，菩萨定会把殿下的心愿记得牢牢的。”白芷忍不住笑了，重新换上了平时永安常戴的碧玉簪。
　　永安在铜镜前转了一圈，觉得甚是满意，“走吧。”
　　“殿下！”永安刚出昭阳殿，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头发现是李嬷嬷，李嬷嬷急急忙忙上前，福了福，“殿下忘记带上红绳了。”说着就把手上的红绳递给永安。
　　永安无奈地叫了一声，“嬷嬷。”
　　“殿下拿着吧，皇后娘娘的心意呢！”李嬷嬷笑吟吟地劝说着。
　　永安只好拿了两根红绳，“嬷嬷跟母后说一声，我就先走了。”把红绳交给紫苏，转身朝宫门走去。
　　李嬷嬷见永安拿了红绳，笑容满面，连连答应，“放心吧殿下，老奴会跟皇后娘娘回禀，殿下可要小心些！”

　　来到宫门前，永安没瞧见永乐的身影，“瑾蕙应该在路上了，等等吧！”又看了看马车旁的侍卫，向领头的侍卫说，“疾风，这么多人吗？”
　　疾风就是去年昭宣帝同意永安每月出宫一次后，特意派来贴身保护她的，不归大内禁军管。
　　疾风抱拳行礼，“回殿下，本来皇后娘娘只派了六个侍卫，昨夜陛下又加了四个，说今日天气不是很好，多几个人放心些。”
　　永安听说是昭宣帝加的人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今日确实天气不是很好，若是路上有个什么，多几个帮手也是好的。
　　“瑾蕙！”永安看见永乐走了过来，招招手，“快上车吧！还要赶路呢！”
　　永乐跟在永安身后上马车，说，“对不住徽音，你是不是等挺久了，本来都准备出门了，母妃派人送了几根红绳过来，就耽误了会儿。”
　　永安刚在马车上坐好就听见永乐也带了红绳，吃了一惊，“程母妃也派人给你送红绳了？”
　　“是啊！让我往姻缘树上扔扔。”永乐也是一脸无奈又带着小女儿的娇羞，“不过，‘也’？怎么？你也有红绳？”
　　永安没说话，往紫苏手上指了指，永乐一看，“噗”就笑了出来，“我本来以为是我母妃太着急，原来不是，看来今日上香是假，陪某人扔红绳是真啊！也不知扔出去的红绳会把哪家公子套回来当我姐夫呢？”说完就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永安。
　　永安一脸平静，死死盯着永乐，“萧瑾蕙，你是不是准备今夜留在广福寺后山喂狼？”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后，马车颠簸，永安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永乐已经完全靠在永安肩上睡过去了，白芷轻轻摇了摇永安，“殿下，殿下，广福寺到了。”
　　永安晃晃脑袋，清醒了过来，忍不住抱怨，“待会儿回宫，我还是骑马吧。”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一会儿你们注意言辞，不要叫殿下。”
　　白芷立马反应过来，“是，三小姐。”
　　永安转头去看永乐，发现永乐已经被她的侍女倚翠给叫醒了。于是下了马车，呼吸了几下，觉得脑袋清醒多了。
　　永乐也跟着下了马车，一下马车，她看了看广福寺的大门，“徽音，今日人倒是不多，我们运气还挺好。”
　　“确实人不多，走吧，午后还要回去呢！”永安点点头，拉着永乐往广福寺里走去。

　　永安和永乐进了大雄宝殿，永安看了眼殿中的佛祖，走到蒲团前跪了下来，身后的白芷紫苏也跟着跪了下来，接过白芷递来的三根香，拜了拜，然后起身插到了香炉里。
　　永安复又回到蒲团上跪下了，双手合十，心里祈求大梁国泰民安，父皇母后身体安康，然后该是她为自己祈求了，可是她看着释迦牟尼佛的眼睛，心里一瞬间空落落的，瞬间不知道应该求些什么。
　　是否应该像母后说的那样，为自己求段好姻缘呢？永安想起了皇后说的话，眼前飘过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永安使劲晃了晃脑袋，清醒点，永安！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来，发现永乐已经拜完了，正等着她，永安笑了笑，“你倒是拜得挺快！”
　　“我不像有人求得多嘛！”永乐眼里闪着狡黠地看着她，“你求了什么？”
　　永安翻了个白眼，“求未来夫君可以了吧！你又许了什么愿？”
　　“保佑大家身体健康嘛！”永乐一脸认真严肃地说道，又迅速开心了起来，“徽音，现在去姻缘树吧！试试扔红绳去！走！”说着就去拉永安的手，然后拖着永安往后山走去。
　　走出大雄宝殿时，永安看着永乐叽叽喳喳地说扔红绳的事，也被她带动了，内心也暗暗地期待着扔红绳，心想哪怕不是为了姻缘，扔上去了也是个好兆头。在永安眼含笑意地看着永乐讲话时，在大雄宝殿门口和两个人擦肩而过，永安并未在意，只是扶着永乐，提醒她看着脚下的路，当心摔了。
　　却不知为什么，永安心里有个声音驱使着她回头，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刚进大殿，永安只看见了白色的衣角消失，而另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也正好回头，他看见永安，微微一笑，点头示意，永安并不认识他，于是点点头，转身朝永乐走去。
　　“徽音，你没事吧？”永乐发现永安的异常，关切地询问。
　　永安淡淡一笑，“我没事，只是以为遇见熟人了，结果不是，快走吧！”
　　话音未落，永乐就拉着永安往后山而去。

　　到了后山山崖，永乐已经迫不及待让倚翠把红绳拿出来，还急急忙忙叫永安也把红绳拿出来。
　　永安忍不住调侃她，“看不出来啊，咱们瑾蕙这么急着找个好夫君啊？”
　　永乐脸上一红，迅速又恢复正常，“哪有！我不是为你着急吗？”
　　“不对！”永安捕捉到了永乐细微的表情变化，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你有心上人了？”
　　“没有！”永乐气急败坏地撞了一下永安。
　　永安继续说，“你如果真的有却不告诉我，那就太不够义气了！我们姐妹的情谊也完了！”
　　“我真的没有！”永乐真的有些急了，低声说，“我现在没有，可是看你都心动了，我就不能为自己求一求吗？”
　　永安有些啼笑皆非，“原来是这样，那你干嘛害羞啊？这个，放心吧！月老一定给你牵一根粗粗的红线，不用担心！”
　　永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却忍不住笑了。永安看着永乐的样子，内心也明亮了起来，也在心里默默期待月老红线的另一头。
　　永安接过紫苏递来的红绳，拈起其中一根，学着永乐的样子，拜了几下，心里想着那晚的月下身影，然后放开手，红绳落了下去，永安看见红绳落到了姻缘树的树梢，嘴角微微翘起，不料那红绳却没挂稳，径直滑落了下去。
　　永安愣住了，永乐看见这一幕也有些呆住了，不过迅速反应过来，“没事，徽音，你再试试，很少有人第一次就挂住的。”
　　白芷也附和着，“是啊，小姐，您再试试，多扔几次没事的。”
　　永安心里涌起了失望，又从紫苏手里拿过剩下的那根，心里想着就这最后一根了，然后松手任红绳飘落，永安闭上眼，默默祈祷着。
　　“徽音，挂上了！你看，好了！”永乐欢快的声音在永安耳边响起，永安赶紧睁眼，果然红绳稳稳挂在树上，一阵风吹过都没落，想来是不会滑落了。
　　永安长出了一口气，只觉上天也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又去看永乐扔红绳的情况，永乐扔了一把红绳，自然也挂了很多根在树上，永安轻笑了起来，“这么多根红绳，看来你今后的桃花怕是会一朵接一朵吧，也不怕眼花缭乱？”
　　“不是说要多扔几根吗？你就只扔那根？要不要再扔几次，母妃准备了很多。”永乐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永安耸耸肩，摆摆手，“不用了，就这样挺好！”重新站到山崖边，张开双臂，闭上双眼，大喊，“啊——”喊完之后，永安只觉心情豁然开朗，好似心里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身对永乐说，“要不要试试？宫里可没有这种机会大叫。”
　　永乐看了看身后的寺院，试探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前院的师傅香客会不会听见啊？”
　　“别人又不知道我们是谁，听见了就听见呗！喊完了咱们就走！”永安毫不在意地眨眨眼。
　　永乐一想也是，反正这里没人，到永安身边站好，学着她大叫“啊——”
　　永安笑着看着她，也跟着大叫“啊——”
　　“你说的没错，喊一下真的很爽啊！”永乐喊完后哈哈大笑，“我真的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宫里做什么都有人管着，”脸色又黯淡了下来，“真想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永安知道永乐的想法，她又何尝不是呢？身在皇家，自然有平常人无法企及的富贵荣华，可是皇宫也是一生的枷锁。永安出声安慰道，“好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开心一点，走啦！”
　　转头问白芷，“可有跟寺里说好斋饭的事？”
　　白芷点点头，“小姐，已经说好了，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可以去用斋饭了，然后小憩一会儿就咱们可以回去了。”
　　“听见了吧，你不饿吗？走吧，吃斋饭去了！”永安伸手去拉永乐。

　　大雄宝殿里，两位少年正在上香，左边年龄较小的少年突然出声询问，“大哥，听没听见山上的叫声？”
　　右边少年睁开双眼，轻轻回答，“听到了。”
　　“好像是女孩子的声音，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左边少年仔细听着山上传来的声音。
　　右边少年微微一笑，“不会，山上不是姻缘树吗？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在扔红绳，整日待在后院，应是顺道出来透透气吧！”
　　左边少年点点头，“你说得对，刚才咱们进来的时候不是遇到了两位姑娘吗？其中有个姑娘倒是不一样，做男儿打扮，想来也只有这位姑娘才敢放肆大喊大叫吧！”顿了顿，话锋一转，“我说大哥，你今年十九了，是不是该娶妻了？既然山上有这么特别的姑娘扔红绳，嘿嘿，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说完还眨眨眼。
　　右边少年转头盯着少年，“高煜，闭上你的嘴！还是好好跟佛祖求求你将来的婚事吧！”
　　“我不着急，我还小！不过我倒是可以求求，不如就刚才那位姑娘吧！这么特别，我倒是很有兴趣！”那位叫高煜的少年真的开始闭眼祈求。
　　右边少年闻言一笑，站起身来，看着高煜，想起高煜说的做男儿打扮的姑娘，他并未看清那位姑娘，只是进殿时突然心里一动，转头去看那位姑娘，可是那位姑娘只是专注地看着身边的另一位姑娘，自己并没有看到她的样子，于是失望地转身进了殿内。
　　想到高煜对她评价：特别，暗自失笑，不过一面就看出特别了，可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位特别的姑娘，没做男儿打扮，可是情急之下的言辞却暴露了她的特别。她离去时看清了她的样貌，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她姣好的面容里有藏不住的孤寂，他很想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