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窗残阳》出墙小红杏

10、第10章

　　永安和永乐在寺里用过斋饭后，在厢房中休息，永安走到门口，看了看天，“怕是要下雨。”
　　永乐也走到门口，看到天空的一片乌云皱着眉头，“这么倒霉吗？”
　　“若是真的下雨了，怕是下不了山了。”永安脸色有些凝重，“白芷，去找疾风，让他准备，我们现在就下山。”
　　白芷急忙回答，“知道了，小姐。”
　　“现在就要走了？”永乐面上有些疲惫，她的体力比不得永安。
　　永安看着乌云，“是啊，再耽搁些时辰，恐怕今日不能下山了，这雨怕是不小。”
　　“其实，”永乐吞吞吐吐，看了眼身后的侍女，小声对永安说，“如果今夜真的要在这山上借宿，我还有些高兴，毕竟没有宫……没有家里那么多规矩，虽然这里只是寺庙，还是有一些规矩要守，可是已经好多了！”
　　永安十分认同永乐的观点，明朗地笑了笑，“我也是。”她比永乐还受不得束缚，不然也不会求着昭宣帝准她出宫了。不过又敛了神色，“可是，毕竟你我的身份，在外过夜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永乐点点头，她自然是明白这些是非的，“我知道，只是多希望有一日我能去外面走走，不是日日都待在…家里。”
　　永安看着远方的天空，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吧，想来疾风他们准备好了。”
　　几人往山门走去，天上已开始稀稀落落地飘起了雨丝，大家不禁加快了脚步。疾风等人已准备好了马车，看见永安她们过来，疾风担忧地看着永安，“小姐，已经开始下雨了，下山只怕是……”
　　“不能走了？”永安静静地看着疾风。
　　疾风为难地回答，“能走，就是山路恐怕有些湿滑，属下怕有危险。”
　　永安想了想，“我知道，若是这雨不下大，一直这样，能否下山？”
　　疾风想了想，“若一直只是这绵绵细雨，走慢些，应是可以下山，只是回宫怕是会迟了。”
　　“不要紧，”永安回头询问永乐，“瑾蕙，你可以吗？”
　　永乐点点头，拉着永安的手，“我不怕，你在我身边我不怕。”
　　“走吧，疾风，抓紧时间。”永安边说边拉着永乐朝马车里走。

　　车夫小心地驾驶着马车走在山路上，疾风等人骑着马围在马车周围护卫，雨有些大了。
　　“徽音，雨好像越来越大了。”永乐挑起一边的帘子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十分担忧。
　　永安也十分忧心，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柔声安慰道，“没事，疾风他们会当心的，希望雨别再大了。”
　　永乐往永安身边坐了坐，紧紧抓着永安的手，“我有些害怕，不过疾风是父皇派给你的，应当很是放心，回宫就好，回宫就好。”
　　话还没说完，车内几人就往前跌落，似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永安不禁叫了出来，“啊——”
　　永乐也死死抓着永安，“徽音！”
　　几位侍女也忍不住叫了出来。
　　马车停了下来，白芷紫苏赶紧扶起永安，问道，“殿下怎么样？可有受伤？”
　　那边永乐侍女倚翠月竹也在检查永乐有没有受伤，永乐似是受惊不小，永安急忙搂着永乐，“瑾蕙，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永乐摇摇头，“我没事，”紧紧抱着永安，带着哭腔，“只是被吓到了。”
　　“没事的，只是个意外。”永安连忙安慰，“你们可有哪里受伤？”这话是对着白芷几人说的。
　　“没有，奴婢没有。”几人都没有受伤，永安略略安心，正想出声询问疾风发生了何事。
　　疾风的声音在外响起，“殿下，方才是一块碎石从山上滚落了下来，殿下可有受伤？”声音透着焦急。
　　“我们没事，只是有些受惊了。现下可好了？”永安强作镇定。
　　“殿下，怕是不能走了，雨已有倾盆之势，只会越来越大，怕是只能先回广福寺，待雨稍停再上路。若是继续走下去，看不清路，恐会跌落山谷。”疾风如实回答。
　　永安和永乐对视了一眼，永安吩咐，“回广福寺吧。”

　　又回到了广福寺，永安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内心却有些暗喜，也不知道今夜是否能在宫外欣赏一回月亮呢？宫外的月亮是否会比宫内的月亮看起来更大更圆呢？
　　“我怎么觉得今日我们是回不去了？”永乐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里却听不出失望，反而是有一丝窃喜。
　　永安回头，认真地看着她，“那你是想回去，还是不——想——呢？”加重了“不想”二字的发音。
　　永乐凑近了些，也特别认真地看着永安，“和你一样！”说完就一直盯着永安的眼睛。
　　永安知道她的意思，别人觉得两人性格不同，一人行事胆大，一人乖巧娴静，其实两人的内心的很相似的，从小生活在宫里，可是一心向往着宫外的江湖，只觉滚滚红尘淹没了无数的传说，但是她们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挣脱囚牢，踏遍山川，体会一次不受拘束的生活。
　　“那看来是天意，”永安收回目光，重新看着大雨，却开心地笑了起来，“看来今晚可以体会‘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1】’的生活了，也不知雨这么大，今夜有没有月亮？”
　　“雨这么大，月亮怕是没有了，只能我陪你一起把酒赏雨了。”永乐也看着院中屋檐流下来的雨水。
　　“嘘！”永安把食指放在嘴上，“佛门重地，不得妄言！”
　　永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方才心情大好，忘了佛门戒律。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永安赶紧吩咐疾风准备马车回宫，不料疾风面露难色，“小姐，雨刚停属下就派人去查看下山的道路，午后雨势太大，滚落了很多碎石，还有树木倒塌在路中间，需得派人清理，现下天要黑了，怕是今夜只能在寺中借宿一宿了。”
　　永安还没出声，永乐就抢着开口，“你是说今日不能下山了？”
　　“是，清理好了道路怕是也到了深夜，深夜下山……属下怕小姐们有危险。”疾风为难地回答。
　　“徽音，那我们……”永乐没说下去，只是看着永安。
　　永安知道她的意思，况且现下也确实回不了宫了，于是她想了一下，“疾风，马车走不了，那若是你们骑马呢？”
　　“小姐是想骑马下山？不可……”疾风以为永安是想骑马下山回宫，连忙阻止。
　　“我不是准备下山，”永安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皇宫的方向，“而是我们今夜留在寺内，怕是……家里会着急，总是得差人回去说一声吧！不然家里若是以为我们出事了，闹大了就不好了，不知你们下山可有危险？”
　　疾风松了一口气，“回小姐，我们的人独自骑马下山不成问题，属下明白了，马上派人回去禀报一声，让宫…家里不必担心。”
　　“你去吧。”永安点点头，又转头朝白芷说，“你和紫苏去找主持说一下情况，我们需要在此借宿一晚。客气些！”
　　“奴婢明白。”
　　永安看着永乐，似笑非笑，“现在满意了吗？”
　　永乐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不过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兴奋，“今晚可以感受一下山间的晚风了，其实某人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今晚没人管你，可是你若是要出去，跟我说一声，或者叫上疾风他们，在外面还是当心些。”永安内心也是雀跃的，不过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姐姐模样来叮嘱永乐。
　　“放心吧！”永乐连连点头，她也知道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我会很小心的，晚上应该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最多就在院子里走走吧！”
　　永安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立在门边，看着庭中屋檐滴落的雨滴。

　　白芷紫苏在厢房中整理床榻，永安坐在桌边喝着清茶，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再去后山转转。
　　“小姐，”紫苏过来叫永安，“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只能将就一下了。”
　　“不要紧的，”永安看着简朴的床榻，并不在意，“佛门之地，讲究清净嘛，今晚不至于在野地里睡觉已经很好了，况且这里别有一番天地呢！”主持照顾永安一行人有女客，特意把这个靠后山的院子分给他们居住，与其他借宿的香客分了开来，避免尴尬。
　　紫苏和白芷使了个眼色，准备退出去，“那小姐，您早点休息，奴婢们先退下了。”
　　“你们去吧，早点休息，广福寺也是大梁名寺，应该不会有贼人的，不必担心，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还要下山。”永安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对了，瑾蕙那里怎样？”
　　白芷急忙回答，“四小姐那里很好，方才奴婢去问过了，倚翠月竹在收拾房间，四小姐说今日累了,准备就寝呢！”
　　“那就行，你们下去吧，早点休息。”永安挥挥手。
　　白芷紫苏走后，永安盯着床榻发了一会儿呆，她不困，想出去转转，又不想惊动其他人，于是打开房门，悄悄叫了一声“疾风”。
　　很快，疾风就出现在永安门口，“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陪我出去走走吧！”永安披上一件披风出了门，“不要影响别人休息。”

　　备注：
　　【1】出自（唐）王维的《竹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