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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

  •   永安十分好奇,笑着问,“谁是张生,谁是崔莺……”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渊打断,“高煜!”
      只见程渊使劲给高煜使眼色,“别胡说。”
      “好,我不胡说了!”高煜果然真的闭嘴了。
      永安却止不住好奇,“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啊?”眼巴巴地望着程渊,毕竟虽然她偶尔能出宫,但大部分时候都在宫内,宫内规矩森严,自然不知道《西厢记》是什么。
      而在宫外的时候,她一般都跟苏筠在一起,苏筠虽然豪放,但从小长在边地,也是不懂戏曲的,俩人自然聊不到这上面。
      苏筠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是呀,这俩人到底是谁啊?”
      程渊脸色有点难堪,犹豫地说,“是,是一出戏里的人物。”
      “戏?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是我怎么没听过这什么戏里面有这两个人?”永安一听是这样,不禁有点奇怪。
      “因为,”程渊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因为这出戏是不会到宫里去唱的。”
      “为什么?”苏筠看了一眼程渊,又看了一眼高煜,后者一指程渊,然后双手一摊,表示是他不让我说,苏筠只好又看着程渊。
      程渊在永安和苏筠的注视下,艰难地说,“因为宫里边不让唱这种……”
      “这种?”永安重复了一遍,“哪种啊?”
      程渊却不再说话,永安却不想找高煜,只能自己揣测,她小声地说,“莫非是反对父皇的?”
      只听“噗嗤”一声,原来是高煜忍不住笑了出来,永安不悦地看着高煜,心知肯定是自己说错了,但是却不想开口。
      程渊冲永安笑笑,“别问了,反正你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吧!”高煜慢慢靠近了些,“你越是不让她知道,她就越是好奇,更何况你们俩都,咳咳,相知相许了,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
      程渊看永安扯着他的袖子,无奈地说,“好吧。”
      “那你快说!”永安喜笑颜开,旁边的苏筠也连连点头。
      “我来说吧!我看他是不好意思了。”高煜自告奋勇,“其实就是这一年来从南边传来的一出新戏,唤作《西厢记》,讲的就是个赶考的书生和一大家小姐私定终身,然后才子及第,最后俩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苏筠听完觉得没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这些,永安却有点奇怪,“这种戏也能堂而皇之地唱?”
      高煜给她解释,“宫里肯定不能唱,但是外面可以啊!”他见永安明白了,又问她,“要不要听听民间的戏曲?”
      “啊?”永安看了看程渊。
      “我倒想听听!”苏筠抢着说,在她看来这出戏很符合她和柳亦青啊!虽然他们还没到成婚那一步。
      程渊为难道,“还是算了吧,徽音,去看别的吧!”
      高煜拦住了他,“你别替她做决定啊!”
      永安心里很想去听听,但是她不敢,“不用了吧,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不太好。”
      “你在楼上谁看得见你啊!”高煜回她。
      “就是!不是有那什么雅座吗?”苏筠也怂恿着她,“你就当陪我去,行吗?”
      永安两难了,她的身体很想迈进园子里,但是她的心告诉她,不可以,你是公主。她只能看着程渊,“阿渊……”
      “不行!”程渊想也不想,果断拒绝了,“如果传出去,你们俩就完了。”
      “对啊,还是回去了吧。”永安说完,为了防止自己再次动摇,直接转头就走,程渊看了高煜和苏筠一眼,然后也跟了上去。
      苏筠白了高煜一眼,“走吧!”
      “我看她也没那么胆大嘛!”高煜忍不住说。
      “你胆大!”苏筠走开了,“有本事你让他俩进园子啊!”

      永安回到昭阳殿吃过晚饭后,坐在书桌前,心里想着白天高煜说的《西厢记》,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张生?崔莺莺?张生……”
      “殿下,你在说什么呢?”一旁正在研墨的白芷没听清楚。
      永安坐直了身子,赶紧说,“没什么,没说什么。”她继续写着字,突然又问白芷,“白芷,你听戏吗?”
      白芷笑着说,“有时候宫里唱戏,跟着殿下的时候就听啊!”
      “那你自己呢?”永安又问。
      “自己?”白芷有些奇怪,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奴婢自己没时间听戏。”
      永安想了想,也是,宫人们哪有时间听戏。不过她接着说,“那以前呢?你没进宫的时候,听吗?你们家里人听吗?”
      白芷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回答说,“回殿下,奴婢家里穷,是没有钱去听戏的,不过农闲的时候,大家自己会唱唱,乐一乐罢了。”
      白芷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永安一直问她听戏的事情,不禁问永安,“殿下,您今天怎么一直问关于听戏的事啊?”
      “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了梨园,围了挺多人的,他们说最近有个新戏,我就有点好奇,好像大家都挺爱听戏的。”永安简单地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白芷瞬间明白了,“殿下常在宫里,可能不知道。外面大家没事的时候,就经常去听戏,不过上京这种梨园应该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村里面就直接是大戏台子,偶尔有戏班来唱唱。”
      永安不由得说,“为什么宫里不经常唱戏呢?”
      白芷一听笑了,“殿下今日是被吸引?是什么戏啊,让殿下这样着迷。”
      “是……”还好永安及时反应过来了,连忙住口,“额,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挺有名吧应该。就是看大家都挺喜欢的,也来了兴趣而已。”
      “快到年下了,殿下到时候就能听了。”白芷说。
      永安一想也是,“到时候再说吧。”又想到了那方没绣完的手帕,本来自己都忘了这件事,好几天没绣了,“白芷,去把我没绣完的手帕找出来给我。”
      白芷笑着说,“殿下又准备继续绣了?”然后就去找针线筐了。
      永安心里莫名的激动了起来,像这种年轻男女私定终身的书本戏曲肯定是不会在宫里出现的,但是偶尔读到一些令人心动的诗词时,永安也会想着花前月下。
      董先生曾经带着她和永乐读白乐天【1】的《井底引银瓶》,先生是用里面的“聘则为妻奔是妾”来告诫二人如果没有经过父母礼法嘉许的结合,即使相爱情深也不能得到他人的认可【2】。虽然大梁民风开放,民间对于自由恋爱的包容度较高,但是她们俩是公主,在最后的婚姻大事上,必须也只能由陛下和皇后决定。
      那时候永安还小,她心里有异议,却也没有当面表现出来,只是诗里面的那句“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在她心里萦绕了好久,挥之不去。
      永安不知道为什么董先生说的诗词的理解和她总是有偏差,就像那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3】”,董先生说是讲后妃之德的,也是表现夫妇之德,代表了一种婚姻理想。可是永安读的时候只读出了一位年轻男子喜爱一位姑娘,然后为此“辗转反侧”,只简单讲述了淳朴自然的青年男女的相恋。
      永安今日才知道民间还能光明正大地唱自由恋爱的戏曲,她面上虽然拒绝了高煜的邀请,但是心里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广和楼,去听听张生和崔莺莺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可是她不敢。
      她只能心里渴望着,脸上却不露分毫。只能叫白芷去拿没绣完的手帕,一边绣着,一边想着怎么摆脱这个囚笼。

      没过几天,苏筠进宫来找永安了,永安见她来了,招呼着她说,“我这几日加紧把赌注给赶出来了。”
      “哟!手还挺快嘛!我看看!”苏筠坐到了永安旁边。
      永安拿出一方手帕,递给苏筠,“给!”
      苏筠仔细看了看,笑着说,“你这帕子绣得比以前好多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永安抢过手帕,然后叫紫苏小心收好。
      “这不是夸你绣工有进步吗?夸你还不乐意了!”苏筠随意喝了一口茶,然后招呼永安去院子里走走。
      永安问道,“去院子里干嘛?近日天冷了,我看没几日怕是要下雪呢!”
      苏筠过来把永安拖起来,在靠近永安的时候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想不想知道崔莺莺?”然后又正常地说,“去院子里走走呗!”
      永安知道苏筠应该有一些话想说,又不能被宫里其他人听见,院子里面一览无余,确实不容易被偷听,于是无奈地说,“好吧。”
      两人都揣着一个小手炉走在院子里,永安叫宫人们都去干自己的事情了。苏筠这时神秘地说道,“你想不想知道那《西厢记》是怎么回事?”
      “别卖关子!”永安说,“你想说什么?”
      苏筠笑了笑,小声说,“那天咱们不是听高煜讲了吗?我回府之后就一直想这件事,可是我又不懂这个,我就约亦青出来,然后问他。”
      永安有些吃惊,“你直接问他?”
      “不行吗?”
      永安想了想,然后说,“也不是不行,可是他不是文官吗?又出身清流世家,听说他们很注重男女大防,你居然直接问他,也真是挺像你干的事儿的!”苏筠为人一向直来直去,不喜欢兜圈子,永安自己很喜欢和她打交道,但是她不知道其他人,尤其是苏筠的心上人喜不喜欢她这样,所以忍不住提醒她。
      苏筠一听笑了许久才说,“你说的就跟你亲眼看见了似的!不过你说的确实没错!他一听我直接问他知不知道最近火的《西厢记》,他呆了半晌都没说话,然后结结巴巴问我,我怎么知道的。”
      永安听得也忍不住笑,苏筠还在继续说,“我就跟他原原本本说了,他还劝我不要跟高煜多接触了,说什么有辱斯文。”
      永安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这话说的真没错,高煜,哼!说他有辱斯文都是轻的了,活脱脱一个浪子!听说淮阳侯府也跟柳家一样,都是走文官的路子,淮阳侯本人听说年轻时候也是翩翩君子,怎么就出了高煜?”永安早就对老是跟她对呛的高煜看不顺眼了,正好发泄一下。
      “你就是对他有意见,他是挺讨打的,不过心地不错。”苏筠小小地为高煜“正名”。
      “你老是为他说话,”永安觑着苏筠,忍不住问道,“你们俩也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没看上他呢?”
      话刚说完,永安就觉得自己脑门一疼,不由地说,“苏筠你是不是找死!”
      “那你还跟你那二表哥算是朝夕相见,你怎么不喜欢他?”苏筠反问。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永安揉着脑门,“你接着说。”
      苏筠就接着讲下去了,“后面在我央求下,他就跟我讲了讲这个故事,然后我就更想去听戏了。”
      “柳亦青答应你了?”
      “当然没有!”苏筠回答得很干脆,“跟程渊一样,也是没答应带我去听,可是我就想听听,徽音,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永安面露难色,“我说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你莫非想让我带你去?”
      苏筠居然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我都没听过戏,好歹你听过啊……”
      还没说完,永安就马上打断了,“我都是在宫里听的,那什么广和楼,我也没去过啊,更何况,”说到这里,永安的声音变得小了很多,“我也不敢去啊。”
      “什么?”苏筠没听清。
      “我,我说我……”永安咽了咽口水,然后艰难又依旧小声地说,“我,我也不敢去啊!”
      苏筠这下也没辙了,她只能像废话似的问永安,“可是你想去吗?”
      “想!”永安倒是没犹豫,又接着说,“这几日做梦都想,原来民间还有这种戏,真好!不像这里,处处都是高墙。”

      备注:
      【1】白乐天即白居易
      【2】解析出自百度百科
      【3】出自《诗经·国风》,古代多以此篇表现后妃之德,夫妇之德;现代多认为《关雎》只是一首描写男女恋爱的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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