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窗残阳》出墙小红杏

18、第18章

　　因为去年裴怀信得了第一，猎物又被献给先祖，永安对他的印象也很是深刻，所以她看见裴怀信的时候，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并非裴怀信哪里不好，其实永安之前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可是他不是永安心中的那个良人，因而永安看见他就十分尴尬。
　　苏筠在一旁默默看着永安的表情从些许娇羞，到尴尬，再到苦恼，心里明白大约是发生了什么事，现下人多，想着晚上再过去找她问清楚。
　　“我觉着你二哥今日收获不少啊！没准儿又能得彩头呢！”罗文珏细细看了看已经回来的人的收获，转头笑着说。
　　裴楚楚微微一笑没作声，永乐倒是附和，“看起来裴二公子真是收获不小，没看见三哥他们，要是今年你二哥又赢了，三哥怕是要拉你二哥去好好比划比划了！”
　　永安闻言笑了出来，方才的复杂心绪都散了，“这倒是实话，三哥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知道大哥今日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你们就打趣我二哥吧！去年左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做不得数的。”裴楚楚也开口了，“晋王殿下的骑射那都是出了名的，太子殿下也是名师教授的，今年想来二位殿下都收获不小。”
　　“去年大哥抓了一只活的兔子给瑾蕙，长得还挺好看的，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再抓几只，瑾蕙可喜欢了！”永安觉得有些饿了，抓起一块点心来吃。
　　永乐想起自己宫里那只兔子也笑了，“大哥老是想着我们，每次都没落下，今年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了，不过明朗说给我抓只兔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应是跟着太子殿下和晋王殿下吧，身边还有侍卫，没什么可担心的。”罗文珏说，发现苏筠一直没说话，推了推她，“喂！你今日怎么一直不出声啊？而且你过来也没炫耀你去林子里打了什么，这可不像你性格！”
　　苏筠被推了一把，有些模模糊糊，像是刚睡醒，“嗯？噢——我和永安今日没怎么找猎物，我们就是在林子里转了会儿。”
　　“没错，我们就是转了转，就收获了几只小动物。”永安也出声解释，不过眼睛从她刚才回神以后就一直看着苏筠，她顺着苏筠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人群后头不起眼的一个人，正跟高煜说话，眼神却往这边看，永安不认识。
　　不过从那人身形还有走路情况来看，用苏筠的话讲，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猎场上，手里还拿着把扇子，永安心想苏筠什么时候眼光变化如此之快，自己被关在宫里两个月真是，消息滞后啊！
　　罗文珏因是罗家女，有些大大咧咧，而永乐则年岁比她们几个稍微小了一点，可是裴楚楚不一样，她敏锐地发现了苏筠的反常，也看了一眼人群，然后含蓄地笑了笑，“这几日耳边刮过一阵风，阿筠你最近好像很喜欢去翰林院门口转，而翰林院里的一个编修老是往窗户外面看，莫不是你改了性子，不接苏大将军的衣钵，改学写文书了？”
　　永安和永乐在宫里，自然不知道这件事，都是吃了一惊，而罗文珏似乎知道这件事，不过不太肯定，听完裴楚楚的话，马上接口，“我也听说了，三哥，就是文阳无意间讲的，你以前不是……”没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怎么听起来你们都知道？”永安以为苏筠做事够隐秘，怎么现在感觉上京就他们在宫里的不知道了。
　　“这不是三哥除了进宫里头伴读，就是平时要去翰林院吗？他就是看见了好几次阿筠在门口转悠，然后当笑话讲给我听的，说她难道不当‘苏木兰’了？”
　　苏筠因为从小在军营长大，又被苏建章当儿子养大，几年前在上京苏筠就得了个“苏木兰”的称号，连昭宣帝知道了都是轻笑一声，然后说，“苏家女当得起！”自然“苏木兰”三个字就传开了。
　　永安和永乐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裴楚楚，裴楚楚收到眼神信号，也解释道，“我这也是听二哥说的，也是在翰林院门口见阿筠好几次。”
　　永安半晌没说话，永乐倒是明白过来了，笑嘻嘻地凑到苏筠身边去，“苏姐姐？”说完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做事能不能稍微……点。”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不禁都笑了出来。
　　罗文珏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为了避免被其他人注意到，还要使劲忍着小声些，悄悄说，“就是，连永乐都知道要悄悄的！”然后大家又小声笑了起来。
　　苏筠可能之前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和那些直来直往的士兵打交道习惯了，所以她做起事来直接干脆，连带着这件事也是如此。
　　“那你现在不跟我们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永安实在是好奇这两人是如何扯上关系的。
　　“对呀对呀！你快说说！”罗文珏也是止不住的兴奋，旁边的裴楚楚和永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神情也是好奇得很。
　　苏筠一反常态，说话不像之前爽利大方，“也…也没什么啦，就无意间，不小心……”
　　苏建章因为驻守在西北大漠那边，苏筠从小跟着在那儿长大，三年前苏建章回京述职，顺道就把当时十四岁的苏筠也给带回来了，从那以后，苏夫人和苏筠就住在上京的苏宅里。但苏筠好动啊，苏夫人身子又不大好，就把苏筠送进了弘文馆。不过弘文馆又不是日日开课，剩下的时间苏筠怎么能闲得住，很快就和上京一帮世家子弟认识了，高煜也在其中，平时不上学的时候苏筠就和他们一起比剑跑马什么的，大梁比较开放，是以也没人说什么。而至于永安，是在三年前的秋猎，两人就这么看对眼了。
　　这两个月因为永安被关在宫里，苏筠没了能一起玩耍的人，自然是很无聊的。苏筠一连几日都待在宅子里也是没劲，就随意打扮了一下独自上街去逛了。
　　后面发生的事很简单，也很，怎么说，俗套，跟话本子里写的一样。苏筠和一男子撞上了，她自己没当回事，道个歉就走了。回府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玉佩不在了，一想肯定是被那人撞掉了，然后被捡走了。苏筠第二天就又去昨天那地方碰运气了，很巧，那人就等在那里，看见苏筠来了很是高兴，直接就拿出来玉佩要还给她。
　　一问，那人叫柳亦青，出身清河柳家，书香门第，本人在翰林院当编修呢，想来日后也是有前途的。两人后来又见了几面，然后就慢慢熟悉了，然后苏筠就对书生改观了，再然后……
　　大伙听到这里也就都明白了，一时都没说话，永安打破了沉默，“这算是戏文里的才子会佳人吗？”
　　罗文珏搂着苏筠笑道，“才子倒是真才子，佳人嘛——有待商榷。”
　　苏筠真是有点恼怒了，往罗文珏脸上拧去，“作死的丫头！还敢笑我！”
　　“好了，别闹了，要闹也晚上会帐篷再说。”永安拦住了苏筠，“不过你可真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我竟是一丁点消息都不知道！”
　　“就是啊，苏姐姐，你来宫里找徽音那么多次，都没说，太不够意思了。”永乐也是一脸不忿。
　　苏筠已经恢复过来了，面上没有刚才的不好意思了，“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之前也没想到，就感谢他把我娘的玉佩还来了，后面的事……十天之前去昭阳殿找徽音的时候还没有，还没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裴楚楚出来解围，“好了，我说咱们也别再笑话阿筠了，瞧瞧她，什么时候这么害羞了。”说完也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
　　“也是，看你也知道害羞了，不笑话你了！”永安也笑了起来。
　　“那除了苏姐姐，你们两个呢？”永乐看着其他人，问道，“我和徽音在宫里这么久，文珏姐你呢？楚楚你呢？”
　　永安忍不住拍了一下她，“哪有你这么问的！”
　　永乐吐吐舌头，“我跟你都呆在宫里，问问她们怎么了？”
　　“你怎么说话呢！”罗文珏也忍不住拍了一下她，“没有！”
　　裴楚楚也涨红了脸，“没有，自然是没有的。”
　　“谁说没有的？”苏筠这下倒是来了精神，指着罗文珏，“我听我娘说，你们家不是给你物色人家了吗？”
　　大家这下都看着罗文珏，罗文珏被盯得低下了头，嗫嚅着说，“是有这回事，可那不是我娘在那儿说吗？”
　　永安回想起来了一件事，“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个月去母后那儿，看见舅母了，我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就去董先生那边了，到外面是隐约听见舅母在说你，可是我只是以为母后问问你的情况呢！”
　　“想来有母后帮着文珏姐掌眼，我看要先恭喜文珏姐了！”永乐半开着玩笑。
　　“还没影儿呢！”罗文珏此刻想赶快换话题。
　　裴楚楚是她们中间最好说话的，看见罗文珏这样，忍不住说，“还是放过文珏吧！到时候大家有的恭喜呢！”
　　见裴楚楚出声，目光瞬间又到了她身上，苏筠现在最兴奋，“那我们不说她了，说说你吧！有没有要跟我们交代的？”
　　永安看见苏筠这样，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筠没好气地瞪了永安一眼，继续用眼神逼视着裴楚楚，裴楚楚本来就很腼腆，现在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真，真没有！”
　　永安连忙护着裴楚楚，“好了，她什么人咱们还不知道吗？她说没有，肯定就是没有了。”
　　永乐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楚楚最诚实了！”她的眼神飘到了永安身上。
　　永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还是假作镇定，“你看什么呢！”
　　“大家都说了，苏姐姐说了，文珏姐也说了，楚楚也算是说了，”永乐不怀好意地看着永安，还挑衅地挑挑眉，永安想伸手把她抓过来，她一下子躲到了苏筠和罗文珏背后，还说着，“那你呢？我的三姐姐！”
　　罗文珏听出了些门道，“正是呢！你都问遍所有人了，你自己也不能放过，快说，快说！”
　　“我可没什么好说的！”永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目光却求救地看着苏筠，不料苏筠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了，那神情分明就是说，你也有今天。
　　好你个苏筠，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永安在心里把苏筠臭骂了一遍。
　　永乐却没打算放过她的亲姐姐，悠悠地在两人背后冒出四个字，“东陵侯府”。
　　永安一听，顿时头也大了，扶着脑袋，准备装死混过去。
　　不过其他人可没给她这个机会，听到永乐说的东陵侯府，就跟炸锅了一样，马上开始讨论。
　　罗文珏想了想，“是程家？和你母妃有亲的？”
　　裴楚楚也有点好奇，“东陵侯府，倒是没怎么听过，这是？”
　　众人把永安从桌上拖了起来，围在她身边，像是要好好审问她，永安扯出一个笑容，“这个，大家也不必这样吧？”
　　罗文珏恶狠狠地说，“你方才审我们倒是畅快，现下到你了，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这就叫天道好轮回！”众人纷纷点头，连苏筠也幸灾乐祸地点头。
　　“苏筠，连你也……”永安一脸痛心疾首，不过看着大家凶神恶煞的模样，瞬间服软，“我说，我说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