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窗残阳》出墙小红杏

19、第19章

　　大家都是多年认识的好朋友，除了她们五个人，这种事情谁也不会多话，所以永安也不担心她们往外传，就原原本本把自己和程渊在生辰那日相遇，然后广福寺晚上又偶遇的事情讲给她们听了。
　　“那你们真是有缘分。”裴楚楚先开了口。
　　罗文珏也点点头，“楚楚说的是，你们确实很有缘分。”
　　永乐倒是很意外，“你们俩在广福寺那天晚上还见面了？”
　　“偶遇。”永安忍不住纠正她。
　　“偶遇，”永乐重复了一遍，“那你不告诉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这不是想着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再告诉你吗？”永安有些心虚地看着永乐，“这次算我错了，回宫给你补偿。”
　　永乐还是有点不开心，“真不够意思，都给苏姐姐说了，我有时还跟你睡一起都不说！”
　　永安连忙安慰永乐，“这次真是我不好，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不瞒你了，真的，我保证！”
　　“好吧，这是你说的。”永乐也并不是真的生永安的气。
　　“不过，那现在呢？”罗文珏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说了，“你可是公主！东陵侯府，皇后娘娘她……”
　　话没说完，不过永安知道她的意思，大家也都清楚，东陵侯府表面上好听，可是早就没落了，也就是程渊他爹才开始慢慢有起色，虽然现在昭宣帝对程渊印象不错，可是他始终还是年轻啊，而且家里又没人了，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出类拔萃，也比不得其他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再说句不好听的，程渊又是个武将，哪天运气不好，把命丢在北境也是有可能的。不用脑袋想都知道，程渊从来都不在驸马的考虑范围内。
　　永安看了罗文珏一眼，微微一笑，“慢慢来吧，看看情况再说吧。”
　　“不过你们真的很有缘分，”裴楚楚的话语里都是羡慕，“真的，如果你们两人当真情投意合，我觉得陛下和娘娘也不会那么狠心的。”
　　永安点点头，“那就多谢你了，希望如此吧。”
　　永乐忍不住感慨，“没想到咱们有一天也要嫁人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聚在一起呢！”
　　裴楚楚很认同，“是啊，咱们都开始讨论心上人了，我又想起小时候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了，日子过得真快呀！”
　　大家或许都想起了以前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开始七嘴八舌说起了以前的事情，话语里除了激动，好笑，剩下的就是一股淡淡的忧愁。
　　年少不知愁滋味，真好。永安想起了她以前在宫里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不知道世间还有“忧愁”一说，而似乎她的忧愁是从遇见程渊开始的，从那时起她的心好像就再没平静过。
　　她想起了程渊满含笑意唤她小字的情形，心中微微一甜，突然又一沉，好像她的忧愁并不是从遇见程渊而起，或许更早，甚至或许早到从她一出生，她的这个身份就伴随着无尽的宠爱，和忧愁。

　　“殿下回来了，现在要洗漱吗？”永安刚进自己的帐篷，紫苏就上前询问。
　　永安还没说话，就听见外面疾风问好，“苏小姐好。”
　　帘子一掀，苏筠就进来了，边进来边说，“你今晚这么早就准备睡啦？”
　　“你来干什么？”永安挥手让侍女们先下去，“白天跑马太累了，刚才晚上又坐了一晚上，撑不住了。”
　　苏筠直接坐到永安床上，“今日你三哥赢了，你怎么也不高兴？”
　　永安倒了两碗奶茶，递给苏筠一碗，“喝点吗？我还挺喜欢这奶茶的。”坐到苏筠旁边，喝了自己的那碗，然后说，“三哥赢了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吧？”
　　“那你那亲哥哥呢？太子殿下虽然没有赢，可是他今日得了一只罕见的白狐诶！你父皇不是龙心大悦吗？兄妹连心，你也不高兴？”苏筠也把自己的奶茶一口气喝完，“这边猎场上的确实比上京的好喝，跟西北的差不多。”
　　“谁说我不高兴了？不过用不着在面上表现出来吧！”永安看了她一眼。
　　“你看看你现在的眼神，啧啧啧！”苏筠连连咂嘴，“像要一刀劈了我似的，你怎么了？你还在为程渊不开心？你不是都想通了吗？”
　　永安听到程渊，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也算是和他有关系吧。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也只是推测。”
　　苏筠看着她，“那你跟我说说呗！我洗耳恭听。”
　　“就楚楚她二哥……”永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仰面倒在了床上。
　　“裴怀信？”苏筠念着这个名字，思考了一下，试探道，“你不会说陛下和皇后娘娘……”
　　永安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毫无感情地说，“我想是的。”然后立马坐了起来，面对苏筠，“我跟你说，母后提到他的那个笑容，实在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毕竟是自己亲娘，“我上次看见这种笑容还是我母后跟我夸罗文恪的时候！”
　　“其实话说皇后眼光每次都挺好的，”苏筠看见永安刀子一样的眼神马上改口，“但是吧，你看上次的人选你不中意，然后也没人逼你不是吗？这次也并不是非要你选裴家二郎是吧！”
　　永安想想觉得苏筠的话有道理，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料苏筠又接着说，“可是那罗文恪我觉着皇后只是想着中表之亲，然后你们从小认识，你以后日子肯定很好过，又在上京，不用远嫁，你若是有意，嫁回罗家也不错。但是如果是裴怀信，他的出身可比一般公侯之家要高，安国公府可算是这些有爵之家的头一份。出身就算了，毕竟以后爵位也落不到他头上，关键是国公府家教甚好，他本人也算得上是少年英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就算分家，我看日子也是好过的。皇后看上他也不算奇怪，我觉得你这身份，除了他，大梁也没几个能配得上。”
　　“你这算是宽慰我吗？”永安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恨不得把苏筠掐死，让她别再说话了，“你来就是要告诉我他有多优秀的吗？”
　　苏筠知道永安是被气到了，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上次罗文恪可能就是一时兴起，但是裴怀信可能是皇后已经考虑很久了的。”然后捧了一碗奶茶送到永安嘴边，“你喝点奶，别生气了。不过其实你也决定不了，如果陛下直接一道圣旨，你还不是得乖乖照做。”
　　永安的神情瞬间蔫了下去，“你说得对，父皇下诏，我不同意也得同意，关键是你知道吗？程渊还不一定喜欢我呢！”说到这里，永安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算愿意抗命，可是还不知道有人领不领情呢！”
　　苏筠一把抱住了永安，轻轻叫了一声，“徽音。”
　　过了一会儿，永安看着苏筠，认真地讲，“阿筠，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好了，跟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要紧的，可是……”永安使劲忍住眼泪，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我就是心里有点苦，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永安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我以前觉得自己堂堂嫡出公主，受尽父皇宠爱，我连天子剑都可以到手，何况是我喜欢的男人呢？可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来我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每次秋猎永安总会带上承影剑，以示她在昭宣帝心中的分量。永安走到承影剑前，轻轻地摸过剑身，笑得有些寥落，“在程渊心里，我这个公主其实还不如那个萧小姐，阿筠，我现在多么希望我不是公主，我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萧小姐。”
　　苏筠走到永安身边，握着永安的手，一起放到了承影剑上面，“我知道，可是你没得选。一味沉浸在儿女情长里面，和以前那个潇洒果断的你可不一样。我认识的永安公主殿下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可以马上振作的人。”加重了语气，“你难道忘记了你以前告诉过我，你要当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萧徽音吗？”
　　听到这句话，永安倏地抬头，苏筠看着永安，继续说，“莫非你认输了？”
　　“绝不！”永安脸上再没有刚才的痛苦纠结，“我萧徽音何时这样软弱了？我又不是！”突然住口，平静地说，“我又不是那种养在深宫里的公主。”
　　苏筠点点头，“这才对嘛！这个男人不喜欢你，不是还有其他男人吗？”
　　永安斜着眼看着苏筠，冷笑一声，“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现在倒是希望柳亦青有个自幼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我看你怎么办？”
　　苏筠搂过永安，俏皮一笑，“那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他早就交代了，无妻无子，正好配我！”
　　“你就知道在我面前得意！”永安白了她一眼，“我这边现在水深火热，你那边倒是春意盎然！”
　　“我怎么知道那个程渊死活不松口，”苏筠语气里也是不解，“我送刀过去的时候，他一听到是你让我来的，分明就是欢天喜地，一知道你的身份，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你说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啊？我看还不如他那表弟高煜靠谱呢！”
　　“不是你把那裴怀信吹成世间少有奇男子吗？然后之前提醒我程渊家世什么的，这不正应你说的身份不匹配呗！”永安又想到苏筠提起高煜，“高煜？程渊被你说的不靠谱，高煜就更不靠谱了！你又不是没听我说过广福寺那天晚上看见我那个样子，再说了，他那大名在上京城流传的我在宫里都听说了！我可不去抢其他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苏筠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就那样的，你跟他接触久了之后就知道，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比较喜欢调戏女孩子。不过他倒是对你印象不错，这两个月还问我你的情况，送刀那次他还跟程渊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永安一头雾水。
　　“对啊，就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程渊拒绝了你，不过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可后面他跟我说，程渊日日都看着你的刀，但他一问程渊为什么拒绝你，程渊却不说。他撮合你们俩倒挺上心的！”苏筠一脸笑意地看着永安。
　　永安连忙摆手，“别！我可当不起！高煜能有那么好心？”
　　苏筠语气很是认真，“那或许他不是为了你吧，毕竟程渊是他表兄啊！而且两人一块长大，他撮合撮合自己表兄的意中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倒也是，”永安觉得这理由比较正确，“算了，不说这个了！该是我的迟早都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这话不错！想开一点啦！”苏筠看着承影，想起来一件事，“诶！明日还去看他们猎熊吗？”
　　“废话！当然要去！”永安不假思索地回答。
　　苏筠凑到永安耳边，小声说，“我问了高煜他们明天走哪条路，等他们出发，我们就悄悄跟过去。”
　　“高煜？我们跟他们？”永安睁大了眼睛。
　　苏筠急忙补充，“不是，明天他们就分了甲乙两队，另外一队甲队是太子晋王他们，难道你跟他们？”
　　永安一听另外一队是自己大哥和三哥，连忙摇头，“那还是跟高煜这边吧！”
　　“程渊也去哟！”苏筠不怀好意地提醒。
　　永安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苏筠，“高煜都去了，程渊肯定也在啊！可是难道我要躲他吗？”
　　“我不是怕你睹人思人吗？”苏筠一脸小委屈，眼神里却是看好戏的意思。
　　“好了！明天只是悄悄跟过去，又不打交道。”永安打了个哈欠，“你今晚在这儿睡吧！”
　　“可以，明天一起出发！”苏筠眨眨眼。
　　“白芷紫苏，打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