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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   “徽音。”程渊轻轻叫着永安的名字。
      “嗯。”永安咬了咬嘴唇,第一次听其他男子这样叫她,有些害羞。
      程渊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和疑问,只是微笑地看着永安,“徽音,你的名字这样好听。”
      “你的名字也十分好听。”永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胡乱接话。
      程渊看见永安突然变得娇羞起来,忍不住轻轻一笑,又急忙停下。永安没有放过程渊的笑声,她大声质问程渊,“你干嘛!”来掩盖自己的忸怩。
      “没什么,没干嘛!”程渊急忙摇头,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觉得徽音你,你真可爱。”这一次他没有转头看别处,而是盯着永安认真地说。
      永安没想到程渊突然夸她,脸上微微发烫,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你也生得好看!”
      “徽音,你和别的女孩子真是太不一样了,你很特别,不像是深闺中的女儿家。”程渊忍不住说出内心的疑惑,“你为什么穿男装?”
      永安很自然地回答,“我不喜欢总是待在房间里,出来看看不是很好吗?不过穿女装总是不方便嘛!虽然男装大家接触之后也知道我不是男子,可是总是方便些嘛!”
      “你爹娘也不说你?”程渊很好奇永安的父母是怎样的人。
      “他们?”永安没想到程渊问这个,“我爹他倒是同意我有时出—出来看看,我娘不赞成,可是我爹同意了,所以我娘只能常常在我耳边数落我,希望我能‘改邪归正’!可是我才不喜欢跟那些小姐一样整日待在家里呢!嘿嘿!”
      程渊看着永安得意的表情,暗暗好笑,他很喜欢看永安笑起来的模样,融化了他的内心。
      只听永安继续说,“程渊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去骑马,可是不是经常都有机会,唉!”
      程渊只以为永安性格像男孩子,没想到她还会骑马,“你还会骑马?”
      “是啊!”永安非常自然地点点头,“我从五岁起就开始练习骑马射箭,我觉得我自个儿的身手应该还是可以吧!”看了一眼程渊,急忙补充,“不过跟你相比,我真是不自量力了。”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一副小女儿姿态。
      程渊倒真是吃了一惊,“女孩子会骑射在上京也不算稀罕事,可是你说你五岁时就开始练习骑射,谁家舍得让女儿从小练习这个?莫非徽音你家是武将?听说骠骑大将军的独女从小长在军营,巾帼不让须眉,可是你姓萧……”
      永安知道程渊将她当做苏筠了,否认道,“你说大将军的独女苏筠?我不是她,不过我们是好友,时常出去赛马。你若是见了阿筠,也应该会和她一见如故的。”
      “你和苏小姐是好友,那怪不得你行事爽利,会骑射也不算什么了。”程渊对苏筠颇为赞许,“我在北境就听过苏大将军家的独女不输男儿,当时便心生佩服,想与之结交一番。”
      永安听到程渊对苏筠语中尽是赞美,心下也甚是同意,只是永安觉得自己心里多少有一丝烦躁,怎么程渊听说过苏筠,,为何没想到上京还有一个永安公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也没什么难的,若是下次我和她再约着去赛马,到时叫人去东陵侯府通知你一声,她也一定十分乐意和你结交!”永安看着程渊,特别想知道他对永安公主有什么看法,以旁观者的口吻询问,“阿筠和宫中的永安公主交情甚好,听说公主也酷爱骑射,不知道你怎么看?”永安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程渊没料到永安问起他如何看待永安公主,想了想才回答,“从小便听说公主殿下深得陛下之心,亲自带在身边教导,想是见识举止均不凡,不过我没接触过公主,并不知道公主为人如何。”看了一眼永安,“你似乎很关心公主?”
      永安装作无意,“不是谈到阿筠了吗?她和公主关系不浅,顺道问问。”
      程渊不做他想,“我年少之时,父亲有时从宫中回来,会提起公主殿下,说陛下虽和臣子讨论朝事,却并不避讳公主,陛下有时还会问一句‘永安怎么看这件事啊?’父亲说公主不愧是陛下亲自教导,丝毫不输于皇子,虽是小小孩童,却已能看出日后造化。”他见永安在认真听着,继续说,“不过父亲说公主似乎并不太关心朝中之事,即便偶尔在场,也只是静静听着,”顿了顿,“但提起边境之事,公主却甚有兴趣,你应当听过陛下赏赐公主承影剑这件事吧?”
      “当然。”永安点点头。
      程渊继续说下去,“那日,父亲和往常一样从宫中回来,晚饭后闲话家常,突然笑了,说今日在宣室殿有一件趣事……”
      永安听着程渊说起这件事,想到了当时父皇赏赐她的情景:

      那日和往常一样,昭宣帝带着她和太子在宣室殿处理政事,永安并不关心政事,何况当时她还只有九岁,只觉父皇和太子哥哥甚是辛苦,为这天下操心,所以平日她就是在宣室殿中看书陪着昭宣帝。
      她正读着书,几位大臣来了,永安听着是在说最近北境不安宁,匈奴恐要再犯,大臣们提议要派将领前去,以及若是再起硝烟如何应对。
      永安留神听着,幻想着北境塞外的风光,突然狼烟四起,边境军民苦苦守卫着,百姓只能背井离乡躲避战火,心里一阵难过,胸中却突生豪气,只想着几年后自己也能同男儿一般戍守边疆,为天下臣民尽一份做公主的责任。
      “永安?永安?”昭宣帝已经和大臣们商议完毕,转头却看见永安在沉思,手紧紧攥成拳头,好似十分生气,不禁出声叫她。
      “啊?父皇!”永安回过神来,“父皇可是在叫我?”
      “正是,朕和众大臣已商量好了,”昭宣帝看了下还未离开的大臣们,转头含笑对永安说,“你怎么了?平常不是最喜欢听些边境之事吗?总叫嚷着什么时候能去大漠看看,你今日怎地不感兴趣?”又指着永安的拳头,“谁惹到你了?这样生气?”大臣们也纷纷看着永安。
      永安站起身来,摇摇头,“无人惹儿臣生气。”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刚才的所思所想说与昭宣帝听,末了,“永安现下年纪尚小,可是听闻匈奴欲犯我大梁,身为大梁子民,更是皇室女儿,十分气愤,不光是生气匈奴不过是以游牧为生,却夜郎自大,竟有如此野心,更是气愤永安自己不能为国出力,为臣民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昭宣帝看见永安稚嫩的脸庞,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却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说着守护边境的话,不禁哈哈大笑,“永安尚是稚龄女儿,竟也有如此心胸!不愧是我大梁公主,父皇甚是欣慰啊!”
      永安见昭宣帝虽说着自己欣慰,但神情却依旧当自己是在说玩笑话,转头见大臣们也是微微忍笑,显然也是和昭宣帝一样不过当自己是童言童语罢了,有些气结。
      “永安不是在开玩笑!”永安跑到昭宣帝面前认真说,“曾听闻李唐王朝时期,有平阳昭公主【1】驻守娘子关,为何她能,永安不能?”
      昭宣帝没想到永安居然是认真的,敛了笑容,“永安可是欲效仿平阳昭?”
      “永安只想也为大梁出一份力,何况父皇为我取名‘永安’,不正是希望大梁盛世永安吗?儿臣想要对得起这个名字!”永安的话回荡在宣室殿内。
      昭宣帝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这次却不是带着调侃的意味,“好!没想到永安竟有此志,朕心甚慰。不愧是萧家人,父皇等着永安长大,等着永安不输男儿的英姿!”站起身来,走到永安面前,看着自己女儿不到自己肩膀的身高,永安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得也比别的孩子慢些,心里有些疼惜又十分骄傲,一把搂住她,“陈立!”
      陈立急忙回话,“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取承影剑来,赐予永安!”昭宣帝捏了捏永安的脸。
      “是。”陈立马上带人去拿剑。
      “陛下!”苏建章听到昭宣帝派人去拿承影剑,立马出声,“将承影剑赐予公主殿下似有不妥。”
      昭宣帝重又坐下,永安站在身旁,“哦?为何不妥?”
      苏建章恭敬地回答,“承影乃天子之剑,赐予公主实在惹人非议啊!”
      大臣纷纷附和“是啊!”“望陛下三思!”“怎可如此?”
      东陵侯也出声,“公主殿下心胸不输男儿,实乃陛下之幸。可是若赐承影剑,恐议论纷纷,不如——陛下派人另打造一剑,再亲自取名,赐予公主,岂不美哉?”
      苏建章听完东陵侯的话,点点头,“臣觉得东陵侯提议甚好!”
      “原来苏卿有此担忧,朕都明白。承影虽为天子剑之一,却非本朝之剑,无妨!” 昭宣帝大手一挥,“永安持承影确实令人瞩目,不过太子已有赤霄,也不算僭越,众卿以为如何?”
      底下大臣议论纷纷,不过脸色确实比方才好了许多,苏建章再次出声,语气已和缓了很多,“臣等无异议。”
      陈立已将承影剑取来,呈到永安面前,“恭喜殿下喜得承影!”
      永安看了一眼昭宣帝,昭宣帝眼中含笑地看着她,永安只觉备受鼓励,捧着承影剑跪下,“永安多谢父皇赏赐!必勤勉用功,定不负父皇期望!”
      事后,皇后知晓此事,忍不住跟永安说,“你父皇就是太宠你了!你以后更有借口胡闹了!”
      “母后不开心父皇赏我承影吗?”永安笑嘻嘻地挽着皇后手臂。
      “母后当然开心!琛儿和你都是母后亲生,母后自然高兴!就是你大了,还是有个公主样子,若你是皇子,母后自然随你。”皇后摸着永安的头发,眼中尽是怜爱。
      永安望着床头悬挂的承影,“寻常公主都娇弱的很!我做个不一样的公主可好?”
      皇后只当永安童言无忌,轻拍了一下她脑袋,“孩子气!”
      永安继续跟皇后嘻嘻哈哈地说着话,皇后也只以为永安不过是小孩心性,却没看见永安眼中的一抹寂寥……

      “徽音?”
      永安正回忆着当年的情形,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猛地醒神过来,迷茫地答应着,“啊?”一看是程渊。
      “你怎么了?”程渊一脸关切地望着她,“可是我讲得不好?你没兴趣?”
      “不是不是!”永安连忙否认,“你讲的太好了,我都听入迷了。”
      程渊轻笑了一下,“第一次讲故事,讲得不好。当时父亲说没想到永安公主竟有平阳昭之志,真是小觑了公主!”
      永安已经完全回过神了,笑嘻嘻地说,“那你呢?”
      “若父亲所说属实,那些话也确实是公主肺腑之言,我倒是很佩服公主心胸!”程渊一脸钦佩。
      永安心中暗喜,面上强忍笑意,“能叫你佩服真是难得!”转头看着程渊,“和你聊天真是开心!”
      程渊也转头看着永安,“我也很喜欢和你说话。”
      一时寂静无声,永安和程渊四目相对,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发热,不太自在,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正想打破宁静,永安突然觉得自己右手上覆盖了一只温热的大手,顿时一惊,本能地想把手抽回来,程渊却更加用力地握住。
      程渊没说话,只是看着永安,永安内心翻腾着,只想一直这样不放手,可是永安虽不羁,却幼承庭训,只想把手缩回来。
      “徽音。”程渊轻轻叫了一声,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永安。
      永安觉得脸上发烫,把头低到胸口,手却不再挣扎,只想着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备注:
      【1】平阳公主,李渊之女,谥号为昭,中国封建史上唯一由军队举殡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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