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之菀儿》箬鸢

21、第二十一章

　　粗犷的面容，浓眉深眼，满脸络腮胡，再加上左脸明显的刀痕。这张可怖的脸，见过一面便让人终身难忘，更何况他们的初遇还曾是那般的特别。以至，时隔两年，他仍能立刻记起他的名字——田毅。

　　两年前与小月从长安回京，途中被歹人劫持，那人便是面前这个身形魁梧，满眼憎意的男人。而他，与楼槿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尊称楼槿为大哥……

　　也怪他大意，当日回京后本该立即彻查田毅的身份，却因回宫后的一些琐事，慢慢搁置了下来。却没料到，在他已渐渐淡忘此事的时候，田毅竟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意为行刺。当年田毅囚他未果，原来一直未曾放弃，如今锲而不舍地追入皇宫大内，在他背后主使之人，会是谁？

　　是他一直怀疑的那个人，亦或是……楼槿？……

　　那楼槿并不简单，私塾先生？秦越皱眉，楼槿的谈吐举止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他的猜测无误，那楼槿隐藏身份又是为何？是否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越深皱眉，事情似乎在一瞬间变的复杂起来，他需要好好理清一切。

　　“田毅。”秦越对上田毅那双血红的眼，“朕再问一遍，是谁派你来的？”

　　田毅一愣，他倒是万没料到，事隔这么久，秦越还能一眼认出自己。他很快收起一脸惊愕，嘴角扯出嗤笑，“你还记得我？当年若不是……”

　　“谁派你来的？”秦越打断他，双眸冰寒。

　　“没人派我来，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田毅撇撇脸，再度转向一旁。

　　“哦？是吗？”秦越冷笑，“你明知行刺朕是死罪，却愿意一力承担。看来，那背后之人与你关系匪浅。莫非是……楼槿？……”

　　田毅身体一僵，猛地转脸看向秦越，激动地冲口而出，“不是！此事与楼槿无关！”

　　“无关？”秦越嘴角的弧度扬的更大，“你此番为楼槿百般掩饰，更是叫朕坚信，此事与楼槿有关。”

　　田毅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拳头握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无辜的人？”秦越凑近他，满眼冰冷与肃杀，“想让朕相信楼槿无辜，除非你能说出一个更能让朕信服的人来。否则……”

　　“狗皇帝！”田毅咬牙切齿地瞪住他，他心知，秦越在用楼槿威胁他，血红的眼愈发骇人。这忘恩负义的狗皇帝，当年他本该一刀了结了他，若不是大哥，秦越何以有命活到今天？！

　　“别妄想逃走或是自我了结。”秦越冷声，眼神如鹰，“如果你那样做，楼槿定不能活。”

　　“你！”田毅眼中蓄满怒火，冲口而出，“你是为了那个小丫头吧？我看的出，狗皇帝你中意那个丫头，可惜那丫头，眼里心里却都是我大哥。所以，你怀恨在心，你在嫉妒，想借机冤枉我大哥，你……”

　　“放肆！”秦越面色猛沉，反手一掌挥了出去，血丝瞬间从田毅的嘴角溢出。

　　小月，小月。他已经很久没去想她了，没去触碰心底的那道伤口了。可是如今竟然要被一个粗野的莽夫恣意嘲弄。连田毅都看的出小月对楼槿有意，只有他自己还在逃避。可恶的楼槿，如果你不出现，小月该是陪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将他押下去，日后再审。”秦越揉揉灼痛的太阳穴，深吸口气下令道。

　　伍嘉阳等押走田毅，秦越站在院落中，胸口窒闷地无法呼吸。脑中回旋着田毅的话，他的指节握地咯咯作响。

　　“皇上……”轻轻柔柔的声音从不远处飘进耳膜，秦越抽回思绪，转脸向身后看去。

　　解菀恬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前，如墨的黑眸衬着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你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做什么？！”他的脸色更是青黑，怒斥道。

　　她显然是被他的厉喝吓到，轻抿了唇，脸色更是煞白。

　　秦越深吸气，压住满腔的怒意，大步走向她。

　　“一点都不懂爱惜自己吗？”秦越皱着眉，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你有伤，为何不在床上好好休息？”

　　“菀儿知错。”她垂下脸，“让皇上担心了。”

　　“太医呢？”他扶住她略晃的肩，皱眉四处搜寻着。

　　“方才皇上在审讯刺客，臣妾让太医先回去了。菀儿没事，背后也只是浅浅的伤口，并无大碍。只是，菀儿有话想……”

　　“没事就好。”他按住她的唇，再轻握住她略冰的手，将她揽至床边坐下。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他凝视着她的眼，是记忆中的清澈，“要学会照顾自己，你这样朕会心疼，知道吗？”

　　“皇上，我……”她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神中，轻轻动了动唇。

　　“菀儿……好好养伤。”他打断她，轻抚她柔软顺滑的发丝，“朕必须要去处理些重要的事，过些时候，朕再来看你。下次朕不想再看到这么瘦巴巴的你，知道吗？”

　　“皇上……”她微微点头，一手覆上小腹，再度想开口，他却俯下头，轻轻含住了她娇嫩的唇瓣。

　　她身子轻颤，泪意涌上心头，轻轻的回应着，有一种久违的甜蜜……

　　她的话最终也未能说出口，她无奈地看着他离去，看着他又一次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不知道，下次是何时。

　　他所说的要事，她知道。一是查出刺客身后的黑手，另一个，是小月。

　　那刺客口中所说的小丫头是小月，还有那个神秘的楼槿，她都听的清清楚楚。秦越的心中一直对小月无法忘怀，此番那刺客一番挖苦之言，揭了秦越的伤疤，也又一次激起他心底对小月如潮的思念。

　　她都明白的，一直以来。小月在秦越心中的位置，无可取代。可是，她还是会心酸。

　　她想告诉他，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原来这些日子没有胃口，没有力气，全是因为他，那个悄悄在她身体里孕育的小生命，属于他和她的孩子。她温柔地抚摸着小腹的位置，当太医为她诊脉，告诉她她怀有一个多月身孕的时候，她傻怔，然后开心兴奋。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幸福到了极点。她苦苦央求太医，只为自己能亲口对秦越说出这个喜讯。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知道。

　　背后微微的疼，她轻蹙眉，看着窗外蔚蓝的天，心中期盼着下次的见面。下次，她一定会告诉他。他也一定会像她一样的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