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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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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繁华的皇城也进入睡眠,只有微风刷过树梢,留下沙沙的回声。
长鑫殿,寝宫内,仰卧于龙榻的秦越,却难以入睡。伍嘉阳白天带来的消息,此刻却开始折磨着他已然疲惫的神经。她一切安好不是吗?只不过有些胃口不佳,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不是吗?可是,夜深人静了,他的脑中却开始不断浮出她的身影,面容消瘦,满眼哀怨的让他如针刺般难受。
秦越皱起眉,掀了锦被坐起。
解菀恬,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为何,为何我会如此在乎你的一举一动。仅仅是怜悯,仅仅是愧疚而已吗?他自己都糊涂了。
守候在外的宫女发觉到动静,赶紧掌了灯进来。
他叹口气,看向窗外。
“朕要出去走走。”他淡淡说道,眼神一直望向窗外。
宫女面露惊诧,赶紧上前伺候秦越更衣。
出了殿门,举着宫灯的太监见他面无表情,也不敢多问。只放缓步子,揣测着秦越前行的方向。
良久,他站定。昏黄的夜色下是熟悉的院落,只是微微枯萎的蔓藤失去了记忆中青绿的鲜活。
秦越叹气,他太久没有来锡兰苑,这里的一切竟有些陌生了。那屋内住着的主人,现在怎样了?他不知道。
“皇上是要?……”太监欲言又止,偷偷用眼角瞄向一脸深思的秦越。
秦越不语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盯着那紧闭的院门。
她……该是歇息下了……
微闭上眼,秋风吹过,吹落一地金黄。
“回宫。”他口中念道,转身而去。
太监宫女半晌才回过神来,收起一脸错愕提着宫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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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嗖的从眼前掠过,秦越警觉的退后几步,刺目的阳光下,锋利的刀刃闪烁着银光迎面袭来。他眉峰紧聚,一个闪身避让开来。
“有刺客!有刺客!”随行的宫女尖叫着缩到角落,大声呼救起来。
黑衣人身形魁梧,动作迅猛凶狠,剑身一收,再度袭来。
“狗皇帝,受死吧!”虽然黑巾遮面,秦越仍是清楚的在对方凶悍的眼神中看到骇人的凶光。
眼见着剑尖就要刺中他的要害,一柄蓦然而至的剑阻拦了凶器的前行,伍嘉阳右手一旋,用力挑开那柄直刺秦越咽喉而去的长剑。
“保护皇上。”伍嘉阳一手将秦越护到一旁,一边迎战刺客。
顷刻而至的大内护卫,让黑衣人很快无力招架。纵然他的身手了得,也抵不住这训练有素的侍卫的围攻。寡不敌众下,一个不备,左臂便被一剑刺中。黑衣人闷哼一声,捂住溢血的作弊,越墙而逃。
伍嘉阳下令手下追缉刺客,自己留下保护秦越。
“属下失职,请皇上赐罪。”伍嘉阳将秦越安置妥当,见他神色仍是有异,心中自是惴惴不安。
秦越脸色微愠,方才的一幕仍是叫他心有余悸。这皇城之内,守卫重重,刺客光天化日闯入,想必对着皇宫内的布局甚为了解。而刺客招招狠毒,欲置他于死地。那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已经如此按捺不住了?
他今日只带了一名宫女在身侧,昨夜睡的不沉,早朝后他便在御花园逛逛,这就遇上刺客行刺。如今,连这皇宫都不安全了?那幕后主使之人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能心安。
“伍嘉阳。”他抬眼,眼神犀利,“朕要活口。”
“属下遵命。”
伍嘉阳领命,正欲出门,却撞上匆忙而来的侍卫。侍卫在伍嘉阳耳边一阵耳语,伍嘉阳的眉头便紧皱起来。
“何事?”秦越察觉出异常,沉声问道。
“启禀皇上,周林带领一队侍卫捉拿刺客,那刺客却逃向……”伍嘉阳抬眼看了看秦越,“逃向锡兰苑的方向……”
秦越神色骤变,“锡兰苑?!”
“是。”伍嘉阳应声,手心一阵冷汗,“太后曾下旨不得随意进入锡兰苑,故周林前来禀明皇上……”
“混账!锡兰苑里住的可是菀妃!”秦越勃然大怒,“还不速去擒拿刺客!菀妃若是因你们的耽搁有何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秦越紧握的指节泛白,说完背脊已尽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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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她今日总有些心神不宁。
自打伍嘉阳来过锡兰苑,御膳房送来的膳食明显是用心了许多。菜式繁多,口味清甜,可她终是提不起食欲,每顿吃不了几口,便再无胃口。
小翠咬定她是心情郁闷,终日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她强提着精神,身子骨却仍是恹恹不振。
她看着满桌的饭菜,院外一阵喧嚣和急匆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随即砰的一声,便再无动静。
“小翠,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解菀恬问话的同时,已向门外走去。
“一定是猫咪乱窜,碰倒了东西。”小翠收拾着碗碟,心不在焉地应着。
“是吗?”解菀恬嘴中低喃着,人已走到院中。她盯着不远处墙角的草丛,轻蹙了眉一步步走近。
草丛中一团带血的黑影猛地蹿起,她惊呼一声,看到那黑影人血红骇人的双眼,转身便逃。
只是哪里还来得及脱身,那黑影一跃而起,粗壮的手臂从背后将她制住,粗糙的手指紧紧掐住了她的咽喉。她眼前一阵发黑,皱起眉呛咳起来。
“你……是什么人?”她伸手去掰黑衣人的手背,呼吸不畅和害怕让她声音发颤。
“别动!”掐住她的手指力道加重了几分,沉重的呼吸喷上她颈后细腻的皮肤,黑衣人一边警惕的环顾四周,一边打量着这个衣着素雅的年轻女子,暗自揣测着她的身份。
“娘娘!”小翠慢悠悠地踱到门口,看到眼前一幕,掩着嘴惊恐的尖叫起来。
“你!你是何人!快放了娘娘!”小翠冲上前几步,便不敢再向前,身体剧烈的哆嗦着。
娘娘?黑衣人眼中闪过惊异,随即冷笑一声,“是个娘娘?正好,今天没能杀掉狗皇帝,拉个娘娘陪葬,也不枉我入宫一趟。”他仰天大笑,低沉恐怖的笑声让她一阵发寒。
刺杀秦越?那他……有没有事……她越想越心慌,恐惧刹那被担忧替代。
“你,你对皇上做了什么?”她咬住唇,颈间的痛似乎也模糊起来。
“别告诉我你在担心那个狗皇帝?”黑衣人冷笑,“先担心你自己吧!”
她攥紧拳,本就疲倦的身子更是无力起来。零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
大批涌进的侍卫,让黑衣人更加失去理智,她的呼吸,似乎愈发不畅。
侍卫陆续涌进,将黑衣人和解菀恬团团围住。
黑衣人拖起她软软下滑的身子,手指蛮横的陷进了她的颈间,“别过来,不然我会要了她的命!”
“放了她。”低沉的嗓音穿过重重人墙的阻隔,清晰地飘进她的耳畔。她的脸庞被迫上仰,看不清眼前的人。可是,这声音,她听的出。是秦越。他来了,他没事……
胸口那颗半悬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她的眼眶微润,颈间莫名的刺痛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倔强的咬紧唇,耳畔只听见自己深促的喘息声。
“放了她?可笑。”黑衣人继续冷笑,鲜红的血液从他受伤的手臂溢出,“放了她我还能有活路?”
“不放,你一样没有活路。”秦越紧盯着他,脸上是满不在乎的表情,“你以为用一个女人就能威胁到朕?你真是天真,这宫中的女人无数,朕根本不会在乎失去一个。”
“狗皇帝。”黑衣人咬牙切齿道,他眼中迸发凶残的眸光,狠狠凑到解菀恬的耳边,“你白替他担心了,在狗皇帝的心中,你可有可无,毫无价值。”他一字一句,残忍地说着。
“既然如此……”黑衣人抬眼看向秦越,“我就成全你。”他说着,右手的剑滑上解菀恬白皙的脸颊,一用力,娇嫩的皮肤上就划出一道血痕。血滴沿着刀锋滴落,那刀尖仿佛也划上秦越的心脏,灼心的痛。
她的脸色惨白,疼痛迫使她猛地睁开紧闭的眼,乌黑清澈的黑眸就这样撞进黑衣人的眼中。
黑衣人一愣,手下的力道不觉松了几分。
眸光瞥到那紧勒在颈间黝黑手臂上的伤口,猩红伴着血腥味,侵入口鼻。她趁着黑衣人恍神的机会,低头狠狠咬住黑衣人的手臂。黑衣人闷哼一声,手臂松了开来。她拼尽全力的推开他的钳制,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黑衣人愤怒的一挥剑,她便觉得背后划过刺痛。她的脚下发软,眼睛却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秦越,她看到他眼中的焦炙,嘴角轻扬出浅笑。原来,他是有担心她的。
秦越跨前两步,她软软的身体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身后的侍卫见机迅速上前,片刻就将刺客制服。
“菀儿!”手掌触到她背后的湿漉,他心一惊,抽回手,满手献血。
“我没事。”解菀恬虚弱的靠进他的怀中,“能再见到皇上,真好。”她努力扬起的嘴角,显得很是吃力。
“傻瓜。”怀中的她瘦的可怜,秦越皱眉,转脸看向身后,“还不速去传太医!”
轻抱起她,他的眉皱的更深。她怎么瘦成这样?轻的就像一片羽毛,随时会被风儿吹走一般。嘉阳不是说只是胃口不太好吗?眼前的她苍白消瘦,让他一阵自责和心疼。
“小兔子,我照顾的很好呢。”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轻声低喃道。
“住口。”他凑到她的耳边,狠狠命令道。他知道她现在虚弱的要命,背后的剑伤也一定是疼痛难耐。现在她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喋喋不休。
走进内寝,越过屏风,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屋内的一切都那般熟悉。将她轻放到锦褥上,她疼的缩了缩肩。他皱紧眉,温柔地帮她转身伏在床上。
鲜红印染了她背部的裙衫,他看着她紧蹙的眉和咬出齿痕的唇瓣,胸口一阵憋闷难耐。
他抛下她,快步走出内寝,正碰上急匆匆赶来的太医。
他嘱咐了太医,眸光一冷,走向院中。
“谁派你来的?”他目光冷峻,牢牢盯住匍匐在地的黑衣刺客。
黑衣人冷冷的嗤笑,转脸不语。
秦越也是淡淡的笑,他向伍嘉阳使了个眼色。伍嘉阳点点头,上前用力扯去黑衣人蒙面的黑巾。
秦越看清那张脸,却是一愣。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