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gorge

7、遇见（上）

　　一大早我的闹铃就响了，因为我自己住的地方离工作地有些远，我不得不早早起床去乘避开早高峰的地铁，因为对于律师这个行业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一点点都不夸张，师傅一小时的咨询费用以案子的复杂程度来看，有些时候师傅的那一小时费用多过有些人辛辛苦苦的一个月。

　　不过在我看来这算是等价交换了，因为师傅是律所的王牌，提供的咨询意见也让当事人觉得很满意，我和小美自从进所实习后都是以师傅为今后的努力目标而不断奋进的，即使我们现在还只是通过了法律职业资格考试的新手菜鸟，但我们还是相信自己的以后会有更多成就。

　　我条件反射一样闭着眼穿好衣服裤子，忽然闻到一股煎蛋的香气，往厨房一看，发现肖慕音在做早餐。她到底是在自己家随性极了，大T恤和棉质及膝短裤，我冲厨房喊。

　　“不用给我做啦我不吃。”

　　刚开始工作时的我因为早上忙碌通常就一杯咖啡当早餐，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这样的坏习惯总是让令我胃疼，但我真的会为早上贪睡几分钟而赶不及吃东西，不过肖慕音并没有听到我那句，拿了一个精致的上面画着小太阳的长方形陶瓷盘，放上她做的煎蛋和和两片吐司，她还热了牛奶，把这些都摆到我面前。

　　“真贤惠啊……”

　　我由衷赞叹，她却说这些都很简单的，反过来嘲讽我连这些基本早餐都不会做。

　　“哪有，我是真的忙，没时间做，我要做也能做很好的好不啦！”

　　食物的味道不断挑逗人的味蕾，我连忙起身去洗漱，发现她已经为我准备了一次性牙刷和毛巾，和洗面奶一同都放在边上。真是个体贴好人。收拾好发现时间确实还很多，肖慕音家离律所也不远，我就坐在餐桌前准备大口朵颐，她端着一杯牛奶喝了一小口，问道。

　　“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正在吃煎蛋，单面煎的蛋黄没有完全凝固，蛋液把瓷盘里粘的全都是狼藉一片。我看着她，表情很坦然。

　　“网友，就你们上初中时候吧，那时候她还小，瞎聊天聊的。”

　　她笑了，放下杯子，嘴边缘有一圈奶沫，也毫不避讳，舌头往上舔一圈后才拿了一张纸擦掉。

　　“你们没见过面？”

　　“你要是说的那种线下网友见面会，那没有，视频过。”

　　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拿起她做的简易三明治开始吃起来。我觉得气氛尴尬，连忙飞快吃完自己的早餐，把盘子飞速洗了就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上班要迟到。

　　“路上注意安全啊季大律师，回见。”

　　我冲她摆摆手关了门，心里真颓，什么大律师，我还只是一个初入职场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助理，我不但觉得这话有些嘲讽，和子瑜那晚上的语气太像了。而且我发现自己果然应付不来她这种类型。还好现在我只是传话筒，剩下的她和子瑜的恩怨就让她们自己了断好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该插手她们之间的事情。

　　后来发生的事情验证了我的直觉。

　　那天我到律所还很早，我连忙把今天要发给师傅的资料一份份先整理好，到九点多我才看到女王大人拿着手包迈着高贵沉稳的步伐走进她自己的办公室，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她从进门后就一直盯着我这边望，是不是我哪个地方出错了。我还特地又和阿美核对了以下今天的工作内容和要打印复印好的材料。

　　今天的女王令我很意外，她中午短暂的午餐时间结束后不知道从哪抱来了一大束艳丽的包装精致的红玫瑰，有几个和她一起工作过的前辈还趁机开她玩笑说不知道是哪个没有眼力劲的男人送的，因为按照师傅以往的性子这种“俗物”她根本不可能收，她曾经把想要追求她在楼下捧花等她的男人怼得抬不起头，开着车匆匆消失了。她上楼后面对同事的询问，说花根本没价值看不上，不如送一沓钱实在。不过这次的师傅很不也一样，嘴上嫌弃，却特意把花放在办公室木头书架的最上方水瓶里，生怕别人看不见似得。

　　红玫瑰。这不能怪我走神，坐在师傅书架对角的我盯着那些花想起赵琉璃和她的高中男友。我要说我和她很有缘分，这句是真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就读。她高中时候的有一个男友，正好学声乐，歌唱的好，声音像陈奕迅，一张口准能收获不少粉丝。他在一次的班级活动上唱了陈奕迅的《红玫瑰》，站在台上的他唱歌间隙时不时往台下张望，台下其他人都很明白他在望谁，没多久他就和赵琉璃好上了。

　　赵琉璃对于男生来说的确有很特别的吸引力，那开口时候的时而软糯时而轻快的语调，还有她那双盯着人时候的无辜小鹿般的眼神，都能让男生感兴趣。这也是为何她高二时候会转来我所在的学校，她和原来的男友分手后要换个环境就来了我所在的学校。可是她还和以前一样，几次照面就能让一个男生倾心，这样一个女生，没少受女生的白眼，班上的女生们对赵琉璃的外形和衣着毫不留情地恶评，讲她太过成熟太风骚之类，赵琉璃却根本不在意。我亲眼看到那些女生四五个跟在她屁股后面看她穿什么鞋，然后大声嘲笑，她手插在裤袋戴一副耳机，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我和她，也记不清谁和谁先又搭上话了，可能是她跑到我座位边上讲她以后会和我一直一起直到毕业。她上高中后也搬家了，我和她没法一起上下学，她很快就和班里一个和她家顺路的女生混熟了，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在那天下午她叫我一起去吃晚餐时没去。

　　“你较什么劲，有意思吗季风，我们就是一起回家而已，平时在学校也不都是一起玩啊，你以为我谁啊你男朋友吗要随时在你边上怎么的？”

　　她那天和那女生买了很多小饰品回来，说说笑笑，赵琉璃还把她买的新发箍给我看，我眼睛都没抬，趁着那女生去卫生间的时候她忽然开口。我心底刺痛，更是一句话说不出，像是被谁攥住了胸口，呼不出完整的一口气。我也急了，站起来冲她喊。

　　“那我可不敢当，你和她好，那你们玩吧，我不打扰。”

　　说完那句话我把书狠狠摔桌子上出教室去了，啪——摔书那声不小，周围没出去活动的同学全往这边看，我根本不想在意周围的目光，忍住眼泪飞快冲出去教室了，虽然我的确很想和她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还总能走在一起。

　　……

　　“季风，等下有一个庭要开你跟我去旁听一下。”

　　师傅忽然叫我，我一下子回神。没想到那些过去的记忆会给人造成巨大影响，我直到现在想起以前难过的事情时还是会眼眶一酸，时不时还会有想要落泪的冲动。或许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太无法释怀。

　　我来不及犹豫，连忙收拾好包，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师傅忽然叫我去和她一起开庭，以往这类事情她都是叫小美和她一起。不过当我和她一同共进下午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原因，下午4：58分一个庭审结束后我如释重负，师傅和我一起坐在了法院对面的商务街的某楼一层星巴克，我端来一杯馥芮白和一杯抹茶拿铁，屁股都没坐热她忽然开口，这句十分有内涵的话吓得我差点把拿铁洒出来。

　　“看不出啊小姑娘，你也是这边的？”

　　我正吸溜一口拿铁，听到这句话微微转头拿余光看她，发现师傅正一脸严肃看着我，我咽下喝的，冲她嘿嘿一笑，我平时也没少浏览相关网页。

　　“没有，我上次去找人，我不知道那是les吧。”

　　她脸上表情没有松动，不过嘴角多了一丝玩味，师傅说。

　　“行吧，那天还跟我讲自己回家了，小姑娘你晚上一个人很危险啊，以后要去就和我一起，要不然被拐走还得了。”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酒吧见到的熟悉身影，心底一个可怕的答案正在形成，师傅倒是很坦然直接开口。

　　“我是Les，那个酒吧，老板是我……一个朋友。”

　　我被师傅的坦诚震惊，刚吸上来的一口拿铁差点喷出去，强迫自己咽下去的后果就是剧烈咳嗽，眼角沁出不少眼泪，师傅递给我一张纸。

　　“用不着这么惊讶，把桌子擦一下吧，抱歉我有些洁癖。”

　　我汗颜，更加惊叹师傅这种心直口快的性格，不过想来也是，她现在才这个岁数就已经有了不少成就，除去感情方面，在同行看来她几乎是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缺陷，所以她更不会是为了去迎合谁而去刻意隐瞒自己过往的人，因为师傅有足够的资本应对一切。

　　说实在我打心底觉得师傅很厉害，也在进所后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个强大独立的个体，不用依附任何人，做自己想做的说自己想说的，随性到不得了。我拿起纸巾要准备给师傅那桌角擦一擦，不过被她用眼神示意不用后就低头，她继续问。

　　“你说找人什么意思，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地方随便去了？那就是有朋友是咯？”

　　我点点头，其实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我内心十分矛盾。

　　“师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女王大人吸溜一口咖啡，用眼神示意我继续。

　　“你怎么知道你是弯的……呢？”

　　她估计早从我的神情知道我要问些什么，她放下咖啡，以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后仰，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坐着，细长的小腿被合身的西装裤包裹，酒红色高跟更衬托出完美的腿型和漂亮白皙的脚踝，不带一丝瑕疵，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要起些幻想。

　　“我妈在我15岁时候和一个男人再婚，那男人我很讨厌，他曾经在一个晚上到我房间试图猥亵我，不过我大声叫喊后我妈就赶过来，他没得手，我妈没多久和他又离了，在那以后，本来从小到大对男生没什么兴趣的我更加开始讨厌异性，就是这样。”

　　我没想到师傅能把自己的过去就这样讲出来，冷静的像个旁观者。师傅脸上看不到多于的表情，就像她开庭时那样，她说。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是天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性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点了点头，她接着说。

　　“如果不确定，那就自己去跟着自己的心摸索，反正重要的是遇到了谁，爱上了谁，而不是某个性别的谁。”

　　我心里的一扇门忽然被打开了，无数柔和的阳光洒进来。无比舒服畅快，师傅这些话像是一颗种子，我想它慢慢埋入我心里，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好了走吧，今天这个庭估计没结果了，回去等着。对了，我的事情保密啊季风，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女王大人冲我眨眨眼，拿起咖啡往车库走去，我连忙抱起自己座位旁的资料跟上去。

　　“那师傅干嘛要告诉我这些？”

　　“哦，因为我觉得你可能是同类嘛，毕竟同类少。不过我对你没意思哈，单纯是对于你这个入圈萌新的照顾，以后有事情可以找我。”

　　我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那天明明工作很多，但我做的出奇地快，可能是我和女王大人的那次谈话解开了我不少心结，让我觉得在性向上我不是一个另类的人，也或许是她的那番话，让我对于感情的事情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回到家后才觉得疲惫，躺倒沙发玩手机已经过去半小时，我决定再玩十分钟去洗澡。我喜欢回到家后躺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不开灯也不拉窗帘，这样我可以清晰看到对面楼层的灯光反射到我家，有一户人家过年时候装饰的彩灯忘记取下，还在闪烁着亮红色和绿色彩光，客厅地板也在这种反射光的点缀下绚丽起来，像是午夜蹦迪场。

　　手机滴滴几声进来了好几条微信，我以为是子瑜的，划开，几条消息让我的手不住颤抖，差点来了个手机砸脸。

　　“嗨，小风风，我下周有一个培训计划要去上海，你要不要见我？”

　　“说起来我们有几个月没见了哦。”

　　“我想你了。”

　　我叹了一口气，是赵琉璃发来的。当然我也看到了子瑜在一小时前也发来的几条消息。

　　“嘿，我要去上海了，季风，我们可以面基了你开心吗？”

　　“工作关系，以后会长期在那边。”

　　我翻身坐起，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两人发来的消息，任何一个人我都无法回复，心里乱成一团麻线。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子瑜近期和我基本很少联系，我把这一切都归因于我已经告诉她肖慕音的微信号，我这个“工具人”的价值应该是到头了才对。

　　至于赵琉璃，我觉得可怕，这人好像没有心似得。我不觉得她会忘记我们还在三个月前，大年29晚上在她家楼下热吻，在那之后没有任何联系，她却在这时候仿佛无事发生的发消息找我，我想不出别的理由，还有最后那句我想你也让人坐立难安，带着些挑逗的暧昧。

　　可我宁愿把这想做是闺蜜间的所谓寒暄用语。和她这样的情场老手比我毫无段位，我决定想简单点，这样知道真相后我能不太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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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事情又耽搁了一阵，以后尽量周更！！如果喜欢就留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