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试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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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亦南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言便是默认，欧阳靖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的肆无忌惮。
“笑够了吗？”慕亦南看他笑的前仰后合，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样子，眼角狠狠的抽了抽。
欧阳靖摆摆手，在他威胁的目光中稍稍收敛了些。
正准备开口，管家拿着他的酒壶走了过来。
在酒面前，就算是皇上也没有太多的地位。
慕亦南看着他见到鬼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嫌弃的瞥了一眼便不再搭理。
“去屋顶坐坐？”欧阳靖咕咚一口灌了自己不少酒，浓烈的酒香顿时萦绕在他身侧，雪白的胡须上都沾染上了几滴酒露。
慕亦南眼帘微垂嗯了一声。
欧阳靖除了医术便是轻功最为不错，双足一个发力，便毫不费力的在屋顶坐定。
慕亦南从前身体病弱，即便被宋翊揪着练武，却也只学得些皮毛。
只能说会武，却不精武。
比起欧阳靖身轻如燕的跃上屋顶，慕亦南到是借了一旁大树的力。
“要不……你拜我为师，我教你轻功？”欧阳靖又猛的喝了口酒，一股子辣劲儿在喉口翻腾，好不快活。
慕亦南眼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寻了一处从容坐下。
修长的身影立在屋顶，金丝玄袍在风中微微荡起一角。
“和我说说呗，你怎就惹了你那小皇后生气了。”
……
“你不说我怎么给你出主意？”
慕亦南与夜色相辉映的眸光愈发的深邃，沉默片刻后似有犹豫的开了口，将发生的事情大概复述了一遍。
欧阳靖听的目瞪口呆，连手中的酒突然都不怎么香了。
听他说完，欧阳靖差点没把手里的酒壶直接抡过去。
“你这什么臭脾气？都不打听一下前因后果就这么气冲冲的跑去质问？”欧阳靖上下看了看他耸肩冷哼了一声继而道：“亏得你那小皇后性子好，要是搁我，怕早就折腾点毒｜药弄死你了。”
慕亦南后背一凉，抵在膝上的手蓦然一紧。
“虽说人家是你的皇后，但也不过是个刚及笄没多久的姑娘。新婚之夜你这个做夫君的撒手人寰，丢给她一个蓬头稚子在你们老宋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能撑到现在还能稳住你那小皇子的皇位已经着实不易，你倒好，不感谢人家，反而因为他人几句话将她批的一文不值，有你这么做人夫君的吗？”
……
慕亦南没有说话，深邃的眸间却是情绪复杂至极。
欧阳靖似是替知南不值，又狠狠的瞪了慕亦南几眼，“嫁给你也算是她倒了八辈子霉！”
说完便身子往后一仰翘着二郎腿躺在屋顶，悠然自得的看着隐隐闪着星光的夜空颇为好奇道：“你们老宋家的毛病可真多，特别是这不可一世的态度，简直就是病入膏肓，要是可以真想开几帖药给你们治治。”
慕亦南眸光微沉依旧没有开口。
“嘶，除了你大哥，他倒是你们老宋家难得的苗子，不仅为人和善，更是文武双全。”
“你见过我哥？”慕亦南一愣，暗淡的眸光多了几分色彩。
欧阳靖晃了晃腿嗯了一声，“很久之前在上京城外见过一会儿，好像是他领军大胜归来吧。”
慕亦南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眸底也露出了自豪。
是呀，大哥不仅是一朝太子，更是百战百胜的威武大将军，他心目中的大英雄。
“所以你有和你的小皇后道歉吗？”
慕亦南身子一僵再次陷入沉默。
欧阳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蓦然腰部用力坐直身子看着他，“别以为你是皇帝做错了事就不用道歉的，更何况你和她之间更是夫妻，小两口闹个别扭道个歉怎么了，有那么难吗？”
慕亦南看了他一眼，面具下的眸光微冷，简单明白的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难，很难。
他长这么大还未跟别人认过错。
见他知错不改，欧阳靖气的往旁边挪了挪，仿佛再离他近些都是污了他的“圣洁”。
“若无娶妻之意，何苦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硬生生的被困在那座雕梁画栋的‘吃人堡’里，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欧阳靖瞥了一眼他，愤愤不平的又补了一句，“哦，你可能没有良心。”
慕亦南没有看他，只是垂眸看了眼自己玄色的衣袍。
若是在从前，敢这么说他的早被拉出去砍刀伺候。
如今某人能够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已是他难得的大度与宽容。
一声喵叫在屋檐的另一端传来，慕亦南看过去时只有一个橘黄的身影掠过，想必是平日里经常在屋顶上转悠的野猫吧。
“如何道歉？”
低沉的声音略带一丝僵硬和别扭，欧阳靖眨了眨眼看着他，确定这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才收了刚才恨不得谴责死他的目光。
“送些漂亮的首饰，姑娘都是喜欢那些玩意的。”欧阳靖颇为肯定的点头认可自己说的话。
慕亦南抬眸望向他，眸间多了几分狐疑，“你……娶过妻？”
“未曾。”
……
慕亦南收回目光哦了一声。
欧阳靖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那一个哦字里包含的意思。
“没娶过妻怎么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呀！你别瞧不起人！”
“哦。”
又是一个简单明了的哦字，欧阳靖被气的直咬牙。
愤懑不平的仰头喝了几口酒，毫不在意形象的直接用衣袖将胡上的酒露拭去。
“同样是老宋家的，同样是对待女人，你怎么就和你那皇帝爹一点也不一样呢？他的风流你可是半分都没学上。”
热风擦过脸颊，慕亦南下意识的剑眉微蹙颇为不满，也不知是不满这抹恼人的灼热还是欧阳靖的那句话，“学他做甚。”
欧阳靖点点头再次躺了下去，“说的也是，能像你爹那样后宫争斗的像个战场，也真是难得。”
“你很了解？”
欧阳靖晃腿的动作一顿，眸底闪过一丝无措，很快又被压了回去，“关于你爹后宫里的那些事儿不知道都被茶馆里说书的讲过多少回了，需不需要我说几个经典的给你听听？”
“不用。”
夜间的炕气着实闷的人难受，慕亦南一个飞身便从屋顶上下去了。
欧阳靖瞥了一眼啧了啧舌，明明上来不咋的，下去的倒是快。
“承儿你要记住，母妃便是你日后的依靠，有母妃一日圣宠便有你一日圣恩。”
“承儿你今夜一定要将这册书背诵完毕，明日等你父皇来便要背给他听。”
“七日后是你父皇生辰，你必须完成这副寿比南山图。”
“承儿……承儿……”
熟悉的女声不断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慕亦南蓦然睁眼坐了起来，额上已经被汗水侵占，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
慕亦南在梦中惊醒，久久不能回神。
冷静过后他伸手抵着额头，双眸无神晦暗不明，片刻后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喃喃道：“不过是枚争宠的棋子罢了，争得了便是好棋，争不了便是无人问津的废棋。”
被黑夜笼罩的齐王府大堂跪了一地的人，而一人却如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嘴角鲜血肆流。
“废物东西！这么小的事儿都办不好，本王留你何用！”
宋启单手掐着腰，一手静静的嗯在桌上，手臂上纵横的青筋让人不寒而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那层薄皮。
束闽侯忍着腹部的疼痛，将喉口的血咽了回去，挣扎的在地上爬着，“王爷……王爷再给下官一次机会吧。”
“机会？再给你一个被当街吓得尿裤子的机会吗！”宋启嗜血的瞪着束闽侯，一想起今日勤政殿上慕亦南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的想撕了他那副得意的嘴脸！
心中怒火得不到疏解，他快步上前狠狠的踹了一脚束闽侯。
束闽侯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哥儿，哪里遭过这样的罪。
白日里一推开侯府大门便见到无头尸身挂在门外，身子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留神的跌了下去。双手一个后撑竟染了一手血，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具尸首的头正藏在一侧的花盆里，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几番刺激下，一股难闻的尿｜骚｜味在空气中散开。
他就这么在自家大门口被吓的失了禁。
“你不是说那个毒能要了慕亦南的狗命吗？结果呢？他倒是比你看起来还要康健！”宋启紧紧咬着后槽牙，俯下身子揪住他的衣领，“既然那个毒没有什么用，来人！也让我们侯爷尝尝看！”
“王爷饶命！饶命呀！”
嘶吼的声音响彻齐王府，跪在堂下的人却没有一个敢言上一句，纷纷低垂着头恨不得宋启看不见他们。
宋启冷哼一声，眸底的冷意不改分毫。狠狠的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眸光扫过堂下跪着的人，“你们都给本王记住了！若是再办事不力，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从下属手中夺过挤压出的毒汁，捏住束闽侯的嘴不顾他挣扎狠狠的灌了进去。
碗底见空，他嫌弃的摔在地上，冷眼看着束闽侯在地上挣扎打滚，嘴角身子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救命……救……命……”
几声哀嚎，几声呢喃，求救的声音愈来愈小，直至消失不见。
待一切归于平静，宋启冷笑一声的大步离开，众人才敢抬眸望去，随后大惊失色的往后直退。
束闽侯七窍渗血，白色的眸底被血水染红一片，僵硬空洞的看着宋启刚才站的位置，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试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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