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试探（一） ...
-
“太后，奴才已经将皇上的物件送回了乾清殿。”
“嗯。”知南依旧躺在摇椅上合着双眸，小玉守在一侧轻轻摇着扇。
知南一下朝便吩咐小石子将这几日宋玉真的物件送回他自己的殿宇，却没想到某人倒是跑的比小石子还快就来质问她。
理应她是该生气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气不起来。
在这座金丝笼中待得久了，以前的那些脾气竟然渐渐被磨平了棱角。
反正她的奸后形象早已被谏官们骂得是“千疮百孔”，多这一条不多，少这一条不少。
她倒是不怎么在乎又被安个别的新罪名。
“小石子你日后就去乾清殿当值吧。”知南漫不经心的开口，轻柔道。
小石子一愣，立马跪了下来，眸光闪烁不定。
“奴才是哪里做错了吗？太后为何要赶奴才走？”
听着他话里的颤音知南有些哭笑不得，能去皇上身边当值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差事，怎么到小石子口中却变成了犯错被罚才会去的地方。
双脚撑地让摇椅缓缓停下，知南看着小石子红着眼要哭的模样轻声道：“怎的就要哭了？你本就是先帝身边伺候的人，现在让你去乾清殿也是恢复你原本的职位罢了。”
如今细细回忆起来，第一次见小石子就是在封后大典当日，先帝崩逝，他宣读遗诏领着真儿来见她。
“奴才，奴才……”
“皇上尚幼，承恩殿与乾清殿间且有一段距离。居心叵测之人比比皆是，防得了一个腊梅，谁知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腊梅呢？哀家信任你，有你在皇上身边照料，哀家也能放心。”
这是宋玉真高烧那几日知南就决定的。
虽说乾清殿里宫人大多是当初从启翡殿便跟着宋玉真的，但在利益与私心面前，许多事儿都会渐渐变了味。
腊梅之事便是前车之鉴，在关于此事上她不能不防。
“奴才明白了，随后便去乾清殿当值。”
“你要切记，哀家让你去乾清殿并非是让你将皇上的事事都汇报给哀家。他是一国之君，即便是哀家也不能左右分毫。皇上说的话比哀家更有威慑力，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
小石子又恭敬的行了三次叩拜礼才起身前往乾清殿报道。
小玉看着离去的小石子，摇着扇的动作未停，“娘娘，您把小石子安排去乾清殿照顾皇上，您就不怕那些谏官知晓了，又写折子说您？”
从前可是一有点风吹草动，那些谏官的折子就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的袭来，有好次李丞相批阅的时候都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双足微微用力撑了一下地，继续悠然自得的享受着树荫下带来的丝丝凉意。
“无碍，随他们骂吧，只要他们不嫌累。”
小玉撇了撇嘴，看着知南目光又多了几分心疼。
一直守在宫外的李煜在接到慕亦南时神经都是紧绷的。
只要是个长了眼且没有瞎的人都能看出慕丞相此时心情的糟糕。
虽说平日回府路上是安静的，可今日的静却叫人后背一凉，就连呼吸也不敢造次。
“你去打听一下本官卧病这几日宫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想起刚才在御花园守在真儿身边太监闪躲的眼神，总觉得有事瞒着。
等李煜打听回来，将得到的消息汇报过后，慕亦南的脸色简直可以和此时黝黑的夜空相比。
“那个女子只是被赶出了皇宫？”
“是太后身边的小石子公公亲自监督赶她出的皇宫。”
……
慕亦南眼角微抽隐隐克制着不满的情绪，一想到白日里自己做的错事，继而开口又问了一句，“此女此般勾当为何没被当庭处死？”
“是皇上向太后求的情。”
慕亦南紧握的手蓦然松开，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错愕。
如果没有问清楚，他怕是又要误会知南了。
想着这点，他眼眸微抬投了一记冰冷的目光给李煜。
李煜一愣，不解的眨了眨眼，他是又做错了什么吗？
慕亦南收回目光，修长的指腹轻轻扣着桌面，这是他沉思时的习惯。
“把那个女人找出来。”低沉的声音在宁静的夜中缓缓传中，他动作从容的撇着茶盏中的清沫淡然道：“当场杀之。”
“是，属下遵命。”
既然她狠不下心，那便由他替她动手吧。
夏夜的蝉鸣此起彼伏，闹得人心烦。
慕亦南在桌前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心中烦闷，蓦然起身走到门边，还未踏出门槛便听见不远处几声喧闹的喊叫。
似是李煜的声音。
剑眉微蹙走到院中，刚驻足便见一黑影从北侧的石拱门下窜过，身后还跟着李煜。
“我就是过来讨壶酒，至于追了我半个府吗？”
……
“哎！慕亦南你赶紧让你手下别追我了！”欧阳靖向来眼尖，瞅见立在院中的那么身影毫不犹豫的使着轻功朝他这边跑去。
李煜紧跟其后，丝毫没有受他大吼大叫影响分毫。
“哎哟，赶紧给爷松开！疼死了！”
还未跑到慕亦南跟前他便被李煜狠狠的嗯在了地上。
“大人，此人深夜行为鬼祟的翻爬府墙，如何处置？”李煜一脸严肃的模样，手上的力道也加了几分，疼的欧阳靖又嚎了几声。
慕亦南一脸嫌弃的看着哀嚎的人，沉默片刻后薄唇微动低沉道：“放了吧。”
“是，放……放了？”李煜一脸惊恐，深刻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慕亦南难得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放了。”
李煜刚松开，刚才还嗷嗷喊着的人顿时一脸无恙的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他，“都说了我不是贼。”
……
“为何不走正门？”慕亦南问道。
欧阳靖捋了捋胡须笑了一声继而回道：“上次来也是翻墙，习惯了。”
李煜看着慕亦南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更是一脸错愕。
翻墙都翻出习惯了？
“大人，晚膳已备好。”管事越过宫门缓缓而来，见到院中站着的欧阳靖先是一愣，随即似是习惯一般的收回目光，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哟，好久不见呀温管事，不知上回那酒可还有了？”欧阳靖毫不客气的将自己腰间别着的酒壶递了过去。
温管事见慕亦南微微点了头，便接下酒壶去打酒。
李煜站在一旁看的更玄幻了。
“这位是欧阳神医，曾经救过本官的命。”这是李煜第一次见欧阳靖，慕亦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救过大人命的恩人，李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呀欧阳神医，刚才还在下鲁莽了，多有得罪望见谅。”
欧阳靖倒是不在乎这个，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
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煜，伸手还捏了捏他的腱子肉，颇为满意的朝着慕亦南点了点头，“你这属下功夫着实不错，你福气不浅呀。”
……
慕亦南转身往屋里走，他着实有些不太想搭理这个“酒疯子”。
欧阳靖见他冷漠的模样倒也见之不怪，快步跟着他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极其嫌弃的啧了啧舌，“嘶，你这人怎么喜欢喝这么苦的茶？下回直接喝胆汁得了。”
慕亦南抬眸白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欧阳靖虽然嫌弃这苦的要命的茶水，却还是耐不住无聊又抿了一口。
在舌尖缠绕的苦涩让他身子一颤。
嘶，还是他的宝贝酒最好喝。
“你说说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不是不理人就是一言不合就怼的人恨不得咬死你。要不是当初仗着自己是皇帝给自己取了亲，这辈子怕是没个姑娘愿意嫁给你这个古怪。”
慕亦南眸光微怔，双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欧阳靖没有发现他此刻的异样，继续小口小口的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管事把他的酒壶送来。
“若是惹了女子不高兴，该如何？”
……
噗！
欧阳靖双眸真的老大，口中包裹的茶毫无保留的全部喷了出去。
慕亦南动作敏捷的躲了过去，但还是嫌弃的拍了拍衣角。
“你……咳咳咳，你刚才说什么？”欧阳靖生怕自己是出了幻觉又问了一遍。
慕亦南白他一眼，“你听见了。”
欧阳靖拍了拍胸口让自己顺过气，随即想到了什么，捋着胡须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你这是……惹你那小皇后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试探（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