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尸傀 ...
-
苏蛰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真没想到，居然真能隔着几十里地，抓过来一只活蹦乱跳地野兔。
理论上说，所有闯进偷天符阵笼罩范围的猎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这只灰兔恰好路过，被他抓住了。
在灰兔现形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抓过来什么，他画的偷天符等级很低，无法隔空窥见陷入阵法中的活物，只能“盲抓”。
万幸是只野兔，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围观人群还在起哄，让苏蛰继续抓猎物：
“听说你刚刚逮住一头魔化野猪？别愣着了，再逮一头过来，中午给大伙加餐！”
苏蛰发窘，他布下的符阵只笼罩小半亩山头，这么短的时间，有一只野兔闯入已经是侥幸，哪里还会再有？
魔化野猪？
就算真有，他也未必抓得动，刚才抓野兔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吃力，手臂上仿佛压了一座小山丘似地那么沉。
一头魔化野猪五六百斤重，凶神恶煞，横冲直撞，他没信心能弹压得住。
照典籍记载，符阵是会“反噬”的，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端木麟察觉到他的困窘，主动帮他解围，开着玩笑遣散人群：
“今天刚刚开学，大家要好好庆祝一下，晚上都去黑石大街上的郁金香酒吧，我请客。”
说完这话，他拎着兔子走到苏蛰旁边：
“你如果有空的话，也跟大家一起吧，别总是一个人僵着，都是同窗，以后会经常见面，还要一起出城去打尸傀，你要学会融入团队……”
苏蛰摇头：“抱歉，我晚上要早点回家。”
母亲和弟弟独自住在城外的木屋里，马卡叔叔和贝姨都是普通人，万一遇到高阶尸傀，他布下的卍字符阵未必挡得住。
苏蛰提醒端木麟：“胡塔主教说过，可能已经有尸傀混进了城里，酒吧那种嘈杂之地，很方便它们藏匿，你别大意了。”
端木麟嗯嗯敷衍，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野兔上，问苏蛰：
“能说说你是怎么抓到它的吗？我确定它不是魔宠，就是普通的山兔。”
“是山兔。”
“戏法？”
“……”
苏蛰沉默，转身离开。
有些秘密，他暂时还不打算公开。
他们这批人虽然被特招进了魔塔学院，暂时还没给他们安排什么课程，这次特招更像是一种荣誉，让他们有机会提前进入学院感受气氛，进入图书馆查阅魔法书籍，还可以跟随熟悉的导师，参与灭杀尸傀的行动，积累经验和人脉。
苏蛰跟在一群人身后，办完了入学手续，依旧返回圣殿，去胡塔主教那里抄写《福音书》，给书中的圣父插图绘制卍字符。
砖头一样厚的《福音书》，这么多人昼夜忙碌，已经快要抄写完了。
苏蛰钦佩这些教徒的虔诚，本来只是一场雪灾，靠着端木麟的奔走募捐，勉强可以熬过难关，谁知道又出现疫病，引来尸傀。
胡塔主教想借着举办“祈福法会”的名义，从梵帝城邀请大驱魔师前来东凫城，清除城外聚拢的高阶尸傀。
东凫城内的贵族担心尾大不掉，担心梵帝城趁机掌控了这座东疆最繁华的海港，一拖再拖，想依靠城内的驱魔公会和魔塔学院击退尸傀，不让梵帝城插手。
可惜事与愿违。
派出去的驱魔师一个个铩羽而归，城外的尸傀数量越来越多，等级也越来越高。
这些事情，不是苏蛰能左右的，哪怕他有秋刀符、风雷符和和卍字符傍身，怼上高阶尸傀依旧是有来无回，每天陪着家人住在菜市区，都是莫大的冒险。
更不妙的是，那只血瞳的主人，很可能会来找麻烦。
它偷盗魔珠不成，反被截胡了一只眼睛，岂肯咽下哑巴亏？八成要来报复苏蛰。
胡塔主教也猜到这种可能，接连好几天，每晚都派遣两名圣殿的高阶驱魔师，守在苏蛰那座木屋附近，只要血瞳的主人敢来偷袭，就会陷入围困。
苏蛰自己，更不敢大意，趁着天色尚早，先去古叟商行采买魔兽血、丹砂和羊皮纸。
他最近疯狂画符，消耗很大，鹅骨符笔都磨秃了三支。
几日未见，古叟苍老了几分，他的商行已经沦为尸傀的提款机，无论他怎么藏匿钱匣，都会被尸傀锁定。
匣子里的金币就像长了翅膀，一秒飞走，其它贵重财货，也陆续失踪。
古叟心情焦灼，重金请来一位高阶驱魔师。
对方绕着商行里外巡查一番，告知曰：“没有尸傀”。
没有尸傀？
那些金币和财物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呢？
古叟想不通，苏蛰看出一点名堂，这是有人趁着尸傀作乱，扯着“尸傀”的幌子劫掠城外商户。
除了古叟，还有二三十家大商行遭遇了这种事情，数目每天都在飙升。
窃贼的胃口和胆量越来越大，手法也越来越娴熟，迄今为止还没失过一次手。
苏蛰斟酌言辞，把自己的猜测说给古叟听：
“有人在商行里布下符阵，然后在相距很远的地方隔空取物，《帝国魔符图鉴》上并没有介绍过这种符，可能是谁刚研究出来的，还没去驱魔公会登记，又或者……是从帝国之外流传进来的。”
苏蛰猜测，古叟重金请来的那个三阶驱魔师，极有可能已经察觉到猫腻，但他顾忌窃贼背后的势力，没敢公开说破。
他告诉古叟“没有尸傀”，不算撒谎，排除掉了鬼怪作祟，作案的只能是活人了。
古叟恍然大悟，气得翘着胡子大骂：
“趁火打劫！太卑鄙了！我一定要揭穿他们的伎俩……”
“别激动，古叟爷爷，我们还不确定真相是不是这样，先在你的店里做个实验吧，证据确凿以后，我们再去找胡塔主教商量。”
苏蛰趁着暗夜无人，拿出珍藏的全部偷天符，围绕古叟商行的小阁楼布下一个防御符阵。
阵成之后，方圆几十里内，任何活物试图闯入小阁楼，苏蛰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他叮嘱古叟：“从现在开始，任何人，包括你自己，都不要靠近小阁楼，否则会被我当成窃贼误抓。”
古叟虽然精明，从未见过眼前这种阵仗，诺诺点头。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苏蛰往虚空里伸出一只手，再缩回来的时候，就多了一只大鹧鸪。
如果那个窃贼真的有苏蛰捉鸟的本事，那他的金币和财物丢得一点都不冤。
苏蛰在古叟存放金币、银币、珍奇货物的小阁楼里布阵，也是有顾虑的。
他当着古叟的面表演“空手捉鹧鸪”，不是为了炫技，是为了让老人明白，这个阵法运转之后，这座小阁楼就对他不设防了。
“古叟爷爷，如果你担心我会……”
“不！我的孩子，我一点都不担心，最早的时候，这里只是一家野味店，能变成这么大一座商行，一半靠你父亲帮忙，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信得过你！”
对古叟来说，与其让这些钱财便宜了鬼祟窃贼，还不如交给苏蛰拼一次。
除非这个蟊贼偃旗息鼓，再也不对他出手，否则符阵笼罩之下，早晚会露出马脚。
一夜相安无事。
血瞳的主人没来报复，窃贼也没再对古叟商行下手。
苏蛰沉入梦境，翻阅一整面山壁的道法典籍，专挑跟符箓阵法相关的看。
他白天在校园里表演“徒手捉兔”，捉过来的兔子无处安放，琢磨着这种符阵能不能逆向传送，在猎物被抓过来以后，还可以原路“送”回去。
夜深人静，他躺在垫着厚厚兽皮的床上，凝聚心神，心无旁骛地翻阅道典，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晨曦渐起，院子里的草鹅大声嘎叫，新的一天开始了，远处起伏的山峦微微返青，早春的气息弥漫开来。
积雪已经融化，野地里的桃枝堆满花苞，如果没有越来越猖獗的尸傀，这本该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
最开始的时候，苏蛰觉得尸傀不足为惧，很快就会被城里的驱魔师扫荡干净。
现在，他已经没这么乐观。
寄居在苏家的客人，葛兰和她的双胞胎、白朗和素素，都没有离开，放眼东凫城外十四个街区，这座木屋数一数二的安全。
除了血瞳的隐患。
苏蛰趁着抄写《福音书》的机会，主动去找胡塔主教，请他帮忙在城内寻觅一座小庄园，让母亲和弟弟尽快搬进城来。
胡塔主教摊手，苦笑：
“小苏蛰，想购买一座庄园很容易，有金币就可以，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从城外搬到城内，非常困难，需要城主大人亲自批准。”
“没办法通融吗？”
胡塔摇头：“如果早几天的话，或许还有一点机会，昨晚发生了那种惨事，城内城外彻底隔绝开了。”
苏蛰狐疑：“昨晚……出了什么事？”
“郁金香酒吧，一群年轻人酗酒玩乐，跟一个佩戴面具的中年人发生冲突，打了一架，然后就被发现横尸在酒吧旁边的巷子里，表情惊悚，心脏都被掏空了。”
苏蛰瞬间想起端木麟的邀约，他昨晚就跟一群刚入学的纨绔去了郁金香酒吧！
他心提到嗓子眼，忐忑着追问胡塔主教：
“端木麟……”
“我在这儿，昨晚酒吧打起来的时候，金瀚想冲上去凑热闹，被我按住了。”
苏蛰微微松了一口气，听苏蛰的语气，他跟凶手打过照面，也许看出了点什么？
端木麟点点头：“没错，按个中年人穿戴得体，举止也跟正常人没两样，但我闻到他身上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不很明显，当时我以为是酒臭，现在回想，很可能是尸臭，他是附身在活死人身上的尸傀，混进城里来了。”
胡塔认可了端木麟的猜测：“郁金香是东凫城最豪华的酒吧，那里出现高阶尸傀，城内也不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尸傀
，还差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