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人大事不妙》茶深

19、第十九折

　　第十九折

　　邓议指挥着那几个大汉撬着石头，施然坐在废墟上心如死灰，孟榴昀活不成了，他只想找个房梁吊死算了。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孟榴昀什么意思，可什么意思也大不过生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孟榴昀曾经紧紧握住了，说了那一段肺腑之言，前一刻他还心如乱麻，想着孟榴昀对自己到底什么意思，孟榴昀要是真娶了姚小姐如何是好，皇上那边怎么办，自个身家性命又如何保住，世上不如意的事这样多，可也多不过生死。

　　“施大人，这孟榴昀要如何处置？”邓议来问他。

　　“自然是找孟家的人来收……”施然愣愣地答道，突然跳起来，“什么？！”

　　他回头望去，众人在一旁快慰擦汗。不知他们哪里翻出来一个破门板，上面躺着孟榴昀，紧闭着眼，唇色苍白，下袍俱是红到发黑的血迹，把那料子上花瓶宝格的暗纹都淹没了。施然奔过去跪在地上，去抓孟榴昀的手，“孟行光，你醒醒！”他伸手去探孟榴昀鼻息，只感觉气若游丝，心里砰砰直跳，不敢再挪动他。

　　邓议悠然道：“还活着呢，所以我才来请施大人示下。”

　　“去孟府！”施然道，“你找辆马车，他们孟府家大业大，自然有东西给孟榴昀续命！”

　　邓议挑挑眉，道：“我倒不以为然。”

　　“孟府据说塌了大半的内院厢房，不巧，孟老太爷的书房也垮了，我路过时只听哭的哭喊的喊呢，他们孟家书香门第，最讲长幼尊卑，你再抬回去一个孟二公子，指不定要排到什么时候。”

　　施然不假思索，“那就宫里，太医院在那儿呢，你去拿牌子，咱们这就入宫！”孟榴昀被刘琤这样器重，灵丹妙药海了去，还怕救不回孟榴昀一条性命？至于刘琤怎么看他，那是以后的事了。

　　邓议默默看他。

　　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如今这宫里也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牌子都不知道哪里去，那些皇亲国戚的老大人们肯定一把鼻涕一把泪争着要面圣求救，哪还进得去宫。他问：“咱们家里呢，辛夷还好不好？”

　　他看邓议老神在在的样子，料定丞相府没事。

　　邓议叹了一口气，说：“丞相府地广人稀，我们都没事，只压死了几棵梅树，啊，还有，大人您的卧房也垮了。”

　　施然急吼吼地指挥他，“把孟榴昀弄去我那里，就抬进书房，顺便拿钥匙和辛夷去开库房！”

　　幸好他惫懒成性，派人在书房也砌了地龙，还弄了个矮榻，书没看成多少，倒养成了个吃喝玩乐的好去处。如今看来，无心插柳，竟是未雨绸缪！

　　“我也记不得先皇往我库房塞些什么了，你去和辛夷瞧瞧，合用的便尽管拿出来。”施然的库房是原先在宫中的赏赐，衣食住行样样具备，他出了宫也一并带了出来，他自小娇养惯了，并不以为意，只把钥匙给辛夷一扔，想要什么让辛夷去找便是。

　　众人忙着把孟榴昀抬进丞相府，这才告辞，施然让辛夷拿了几吊钱，依例赏赐了，在门口长叹。这下满京城都知道孟榴昀和他有牵连，孟榴昀醒来肯定是要发脾气了。如果，如果他还有命活的话。

　　小厨房正紧锣密鼓地在煎药，他看了看灶台上摆的药材，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几棵的人参？他转身奔向书房，邓议正在诊脉，“如何？”施然紧张兮兮地问。

　　“伤及肺腑，血也亏得多了，要好好调理才是。”他伸手就一把撕下孟榴昀的外袍，“如今要紧的是这处，若是伤到了筋脉，只怕日后……”

　　施然道：“人活着才是要紧的，你要什么，我弄去。”

　　邓议抬头对一旁端水的辛夷道：“拿把剪子来，先正骨再说，趁他没醒，醒了反而要遭罪。”

　　他撕了血痂黏结的布料，看得辛夷都忍不住诶呀叫出声，孟榴昀小腿处一片血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在昏迷中唔了一声，额角都是冷汗。邓议面不改色，伸手去摸。

　　施然更不敢看，捂着眼睛好似是自己断了腿，咬着牙又不敢走。

　　昨日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若是没醉，自己就能走了，孟榴昀又怎么会留下来。在街上总好过在楼里，才伤得这样重，更何况，若不是孟榴昀护在他身上，没准如今躺在这儿的人就是自己了。

　　“施大人若是没事做，去后院找找有没有杉木，有的话就让人砍了拖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