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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崔明烟收到过很多不同种类的花,海外空运,名家培育,娇贵得只需要欣赏三四个小时盛花期便可丢弃。
      “朱迪说,它是我的了。”她把窗台上那盆欧月拍了张照片,发给宋楠。
      可怜巴巴的廉价花盆,品种也不是多么出色,胜在干净有活力。
      宋楠表示很惊叹,“你居然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他还真上钩了?”
      “本来是坚决不从的。”
      “那怎么突然想通了?”宋楠表示很怀疑,“他不是要继续做圣父,满足你吧?”
      “瞎说。”崔明烟断然否决。
      一个男人怎么看一个女人,她还是知道的。

      朱迪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乖小伙,他有叛逆的时候,也不算宽容,甚至在人生路上犯过巨大的错误。他因不正确的选择,令父母伤心,更可怕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父母的生命。他还没来得及正面和父母抗争,便失去了一切,并患上了白血病。他主动将害死父母的锅背在身上,认为病是老天爷给的惩罚。
      也许是为了赎罪,也许是为了寻找内心的平静,更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朱迪干过一件极荒唐的事情。他放弃治病,准备将人生的最后时间消耗在旅行上,不巧半道路上崔玉。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崔玉和崔明烟之间的亲戚关系。只是独身旅行的崔玉看起来很忧郁,后来才知道他意外怀孕,举棋不定。他看出她的犹豫,主动提议留下这个孩子,他愿意做这个和自己没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的父亲。他以为拯救别人,就能拯救自己。
      后来,他得到志愿者捐献的骨髓,手术完全成功,也熬过了排异期。他开始有了贪心,想要真正爱上崔玉,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
      可爱情,不会听从理智的声音。
      他问宋楠,可以不可以催眠,让理智去死。
      那时候的崔明烟是极愤怒的,凭什么崔玉不能得到真正的爱情呢?
      可当最后他下定决心放弃一切,一个人在黑暗里泪流满面的时候,她多少是有些心痛的。
      这孩子,第一次刀尖向外便犯了大错,他再不敢随意任性。
      成长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仿佛她曾经熬过的那些日日夜夜。不断地回忆过去,不断琢磨那些微小的错误,一会儿汗湿后背,一会儿又冷得发抖。
      幸好,他们都熬过来了。

      宋楠的爱情理论,两种不同的发生状态。春风得意之时,崔明烟已经体验过了;萎靡困顿之际,现在虽然不算最低潮,但说萎靡困顿也不算过。
      崔明烟翻捡身边认识的男人,算来算去,竟只有朱迪最惨。
      她有些意动,最重要的是,即使她对这小孩出手,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她能游刃有余地逗弄他,和他说一些亲热的话;理所当然地指使他,仿佛天生他就该为他劳累。一则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毕竟她比他多了九年的人世经验;二则是那短暂几个月的师生经历,一种心态上的优越。
      可当朱迪真的靠近她,小心翼翼地含着她的唇,她从那颤抖的舌尖尝到了甜蜜的滋味。

      “他喜欢我。”她对宋楠这么说。
      宋楠笑,“这世上,不喜欢你的男人有多少?”
      可朱迪不算男人,他还只是一个没长大的男孩子。之前那些伤害让他害怕自己,慢慢缩回去壳里,现在却试探着要重新爬出来。
      崔明烟不由得为草率的开始担心,如果这一次的尝试结果不好,他会不会再不探头看这世界?
      “那你能让他再来我这里一次吗?”宋楠问,“需要一个评估。”

      崔明烟挂了电话,给欧月喷了点儿水,去教室找人。
      宋茹在拉筋,朱迪站旁边护着。
      小姑娘这几天都很兴奋,虽然曹锋只是叫出她的名字,和她不闲不淡地聊了几句同学话。
      公开赛为期一个周,除了第一天两个大人陪着去之外,后来的几天都是她自己去的。因此,耽误了几堂暑期课外辅导课。她母亲中间有打过一次电话来询问,宋茹是不是来舞蹈室,或者又跑出去逛街了。
      崔明烟说没有,舞蹈室没人。
      她母亲明显是不信的,说她现在居然学会了骗妈妈,以前不这样的。
      崔明烟没忍得住,说了一句类似指责的话。如果孩子向家长说谎,家长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得不到孩子的信任。
      过了一天,宋楠开玩笑一般对她说,嫂子可生气了,说花了一大笔钱去听你教训。她说你绝对知道宋茹在外面搞什么,是故意不说的。
      她假意惊讶,大客户不开心了,怎么办才好?
      宋茹当然不知背后情节,只是后来再出门,保姆都会跟了。包括这天来舞蹈室,保姆坐在走廊边虎视眈眈地等着。

      一堂课程完,崔明烟指着保姆教训宋茹,“看到没有,一两次的谎言只会换来更严苛的监管。你要是没办法处理——”
      小姑娘明显没听得进去,一脸沉醉道,“可他认识我了啊,很值得。”
      她叹口气,人小伙子只不过和她说了几句点头之交的闲话而已。

      “别管她了,谁没有犯傻的时候呢?”朱迪劝说,“有那闲工夫,你该和我练习一下。下个月比赛正式开始——”
      为了舞蹈室的发展,为了更好的广告效应,舞蹈室老板让两人凑对参加海城的某个舞蹈比赛。目标,拿金奖。
      崔明烟的脚尖没办法直接旋转,但做其它动作已经没问题。只要有她在一天,这个舞蹈室便是海城私人机构的一流水平代表。
      宋茹有点不好意思,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赶紧跑走了。

      朱迪失笑,开始换鞋准备下班。年轻人的身体虽然没有专业舞者时候那般精雕细琢,但动静间那种性魅力还在。
      崔明烟盯着他细窄的腰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一把,“小朱迪,你今天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朱迪犹豫了一下,抬眼看着她,有些警告别太亲热的意思。
      她接收到信息,有点儿好笑地问,“不敢让人看呀?你亲我的时候,胆子倒是大得很。”’
      他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咱们去外面说。”
      舞蹈室,人来人往,多是还没成年的小孩子。
      还不好意思呢。
      崔明烟逗他,“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朱迪有些无奈,“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偏过去挨着他,吸了吸他颈项处的味道。清清爽爽,很干净的香皂味儿。这动作有些暧昧,比平时亲近了很多,立刻有家长看过来。
      朱迪忍耐不住了,伸手抓着她手腕,拉她去外面。
      崔明烟就笑,一路笑着出去,笑得他耳朵越来越红。
      一直出舞蹈室,进了地下停车场的门,朱迪才放开手。他看着崔明烟,她还在笑,他也只好跟着笑,然后张开双臂抱住她。他热情地亲吻她,柔软的唇,优雅的颈,细白的锁骨和精致的耳垂,久久不放。

      她听见心里细微的叹息声,仿佛是屈从。已经太久没触摸过人体的温度,也太久没有被这样热情的对待过。朱迪就是一头年轻的猫,平时倨傲地在她周围缓慢巡视,等到独处却咬着她不放。吻得太深入,她几乎不能呼吸。抗拒地用手推他的肩膀,却被他抓住,控在身后。此时的姿态,她对他是完全敞开的。
      直到有车驶过,司机按下喇叭。
      朱迪喘息着放开她,两眼闪闪发光。他舔了舔唇,道,“崔老师,你在外面也这样,我怕人家说你勾|引小孩子。”

      崔明烟的名声,有些复杂。她的专业能力母庸置疑,但这社会对女人的评价基准却与它无关。车祸后,好几场重量级的演出提前放出换角的消息,网络上各种声音都有。虽然有意识地降低讨论度,但在各种论坛上小道消息喧嚣极了。逐渐地,她的车祸,为什么车祸,以及关于那场毁灭一切的恋爱被频繁的提及。
      有人在惋惜,一颗星星的坠落;有人在不明白,既然有匹配的对象,为什么一定坚持不结婚;更多的人却在幸灾乐祸——她只是标新立异,想做风潮的代表人物,没想到画虎成犬。
      甚至,她进入这间舞蹈室后也偶尔能听见风凉话——摆出那么厉害的样子,不还是一个普通的舞蹈老师吗?
      如果这时候,再来一个绯闻,与年龄差九岁的男子恋爱。
      朱迪相信,全部流言的指向,只会是她。

      崔明烟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亲,“小朱迪,崔老师一点也不怕。你怕了呀?”
      怕?当然怕。他的身体里藏着一座火山,第一次喷发的结果家破人亡;他失望自责,在外面裹上了厚厚一层花岗岩。黑色的岩体将他死死地封住,最好在时间的长河里成为化石。可此时的山崩地裂,直接从岩浆里撕开可怕的巨大裂缝,浓红色的奔流顺着岩缝冲上半天。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再一次咬住了她的唇。
      他不怕,但是怕不小心弄坏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想把文章名字改成《十七年蝉》,会不会文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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